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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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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现场直播的到底是闹剧还是鬼片,好歹总算个团圆结局。兵与文到底是生是死的问题,角和将很有默契的抛之脑后——人都活了,总不能说他是死的再杀了吧?况且说不定还杀不死。
大病未愈的文被一大帮宫人和御医簇拥着安置下来,一大群人在他面前好似穿花似的转来转去。兵想着自己到底是把文送到了,也见到了将,就开始牵挂着自己重新开始的立身之本,眼见好不容易静一点了,便扯了扯一边等消息的将的宽袖子:“我的五亩田和牛……能不能给我了?”
“不能。”将回答得很快。
“可以!”一边偷眼关注着这两位的角回答得也不慢。
兵望着眼前明显意见不太统一的父子,有点冒冷汗。
——你不是说将会答应给我五亩田的吗?他用眼神瞟那边正在被诊脉的文。文心虚的扭头——人都是会变的,况且现在距离我们的死都有五、六年了,我也不知道兄怎么变成这样了。
兵垮下肩:“那牛……”
“也没有。”将马上抛了一句。这次角没有吭声,因为将的眼神已经快在他身上戳出俩窟窿了。
兵有点失望。在他看来,文虽然是将的弟弟,但死了一次了现在又没有房产又没有地产甚至连财产都没有,回来宫里就是个吃白食的拖油瓶儿,让文作主给他牛和田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将摆明了就不打算给赏的样子,他就一个平民,贵族不给面子也只能自认倒霉,思忖着总比“梦里去领赏结果被杀头这结局要好上百倍了”就知足的翻身跪在地上叩了个头:“都不给就算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将在兵又跪下去的时候脸就黑成了个锅底,听到他说要走,连空气都几乎快擦出电火花了。
角倒很想兵走了一了百了,但将明显不乐意。瞄着他父王脸上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不负责任的扔下句“这事我没决定权你问我父王”,便转头一脸伪善的专心致志了解他叔身体状况去了,顺便在内心为兵竖了个拇指。
兵这下明白连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这个问题的决定权都落到了将身上。他心里打着突冲着一脸霜寒的将嘿嘿一笑。
将被兵的表情给气笑了——这人就跟以前一样无赖、胆小、有些小聪明。
“你还不能走,我还有话问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有点挫败,像在妥协,还有点不太自在——那模样像是将还是兵俘虏时常有的那种不自在不甘心还有点轻飘的看不起的样子。兵望着这模样的将莫名其妙冒了一句“凤凰跟鸡果然是一个品种的,了不起就是个变种”出来。将开始没回过味,反应过来后横眉竖眼的抛给角一句“我先给他安排个地方歇息!”就推搡着兵就向外走。
这种事安排了随便让个宫人去做就是了!!角从绷紧脸从努力老神在在的老御医手中没好气的抽过他们开的方子,耳朵却向着他父王跟兵走出去的那道门竖得高高的。
“你个小人物,到了卫国都还敢这么大胆。”
“我就说了个什么凤凰什么鸡的……没有说你。”
“就这样就可以砍你的头了。”
“……砍就砍吧,又不是没死过。反正现在什么都要不到,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角侧了侧头,最后只听到两人脚步声远去的响动,没有听到将的反驳——他咂了咂嘴,心想:完了,他父王这次是真的没药可救了。
“王?”老御医们颤悠的声音叫回了明显拿着药方走神的王。
角假咳两眼,眼神又瞄回手中的药方内心却在吐槽我又看不懂我要能看懂要你们来干什么云云,全不反省药方根本就是他自己从御医手中拿出来的。他眼神余光落在将和兵离去以后就表情平淡的文脸上——看来时间的威力虽然没有作用在叔叔的脸上,但至少作用在了他的脾性上,角想到。角记忆中的文虽然温和冷静但不乏活力,但现在却暮气沉沉如同垂死的老生。
他抬头望到老御医们恭恭敬敬站旁边一脸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中的方子,想到带着兵走出去的父王和那在驿馆里等着消息的秦使,角自觉脑袋又大了一圈,有点烦乱的把药方塞回那群御医手里:
“行了,按方子给叔叔抓药,务必尽快让叔叔痊愈。还有,你们都下去吧。朕有话跟叔叔说。”
文虽然回来了,但一直郁郁的不太开心。将心知这是心病,但是武没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本正经的摸了摸下巴对角坦诚自己现在是如愿以偿了,但带兵一起去见文这不就是在弟伤口上撒盐嘛,然不带兵去又觉得对不起兵,所以让叔叔开心这么简单的任务就交给儿子你了。
角望着一脸“父辈及公平”的表情的将极度愤慨——你要真跟兵怎么怎么了还能这么说,可是你跟兵什么什么都没有连牵个小手你都没得逞你却因此把事情扔给我,你不感觉自己应该脸红吗?不过文心情的确不太好,角也只得先挖空了心思的想办法逗他叔开心。
角给文送了一些书简过去,文道了声谢就命人堆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见送书不成,角又给文送了批歌姬——有人唱唱歌跳跳舞逗他开心总成吧?而且个个都是美女,他这叔叔虽不是好色之徒,但看美人谁都不会拒绝的吧?
这次文连收都没收,速度把那些歌姬退了回去。
“为什么?”
文笑了笑:“她们都不好看,我不喜欢。”
角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叔叔你府上热闹一点,你光就注意人家长得如何了。而且那些歌姬个个婀娜妖娆,有几个还是我忍痛割爱。叔叔你眼界也太高了吧。
“叔叔喜欢哪种类型的?”
文的眼神飘渺了一下,淡然应道:“像武一样的。”
角坚持不住的晃了晃——他是记得武的——暗自描绘了一下跟武一样的女人的样貌,不由自语:“叔叔与父王不愧是兄弟。”
文不解却笑笑:“怎么?你还是兄的儿子呢。”
叔叔是想说这是家族遗传吗?角内心愤愤:那我也是隔代的!
好在经这番交谈,角总算明白文到底在郁结些什么,而恋爱顾问显然比较适合现在正春风得意的将。抱着各种盘算的现任卫王直接跑到他爹那儿竹筒倒豆的将事实和猜想和盘托出。将不动声色的从头到尾听完了,终于叹了口气道:“还是我亲自去劝劝弟吧,毕竟儿子太没用了。”
角认为将是他爹真是他人生的一大悲剧。
将到了文那儿,文正站在阁楼上看风景,看到上来的将便微微一笑。
“你总算来看我了,兄。”
将叹口气,上前像小时候那样为弟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了理衣襟,淡淡道:“你病没痊愈,别老站在这里吹风。”言毕携着弟弟的手,踱进室内,坐下才又道:“角说你心情不好。”
文眯起眼睛。好一会儿后才回答:“武到底没有回来。”
将皱起眉头叹息。
文静静道:“我原本因为就那样死了后悔的不行,因此才又活了过来。只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武现在都没回来,该是因为兄已经完成了他的心愿。”文自嘲的笑笑:“最后对他来说,我还是只是完成他目标的棋子。”
“别胡说!”将拍了拍文的肩:“他为了他的目标宁愿背叛我千里追杀,虽说有利用你但对你比对我宽容百倍,最后却又愿让你做你想做的事。若说你真对他什么都不是,那还真说不过去。”
文黯然:“那他为什么还没活过来?”
将开始头痛了。这个时候他就后悔为什么没把兵带来,兵一向乐观胡说八道也比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武如何知道武怎么没活的。只是这话他说不出来。“也许他慢了一点。”
“我和兵一路行来,已经多少时日了……”文叹息:“兄莫要再给我希望了。”
将现在不只是头痛,连胃都开始疼了。他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犯起莫名其妙的纠结来让人有点吃不消。
文说了这些后仿佛有点后悔,他望着一脸苦色的将突然道:“角说你之前不想活了。”
“他胡说。”不是我不想活了,是人家想我死——将挑眉:他就知道角这个小混蛋肯定把秦使的事告诉了文,所以他才不太乐意过来:“你和兵红包不够死了又活了,我连红包都没拿到,自然是连死都不会。”
文扫了将一眼反击:“那秦使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伐谋者无心,将兵者无情。我若还像以前,也不认为秦王这次的决定有什么错。杀掉一个心头之患比养着要放心多了。”
“这应是秦王的决定,却不该是兄的回答。”
将不在意一笑:“其实能再见到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
文的脸色千变万化,终转为一丝愤色:“我入土不死……千里迢迢回来卫国,不是来看你死的。”
“不是说了我也未必会死吗?红包我还没拿呢!”将摆摆手,并不打算承认之前的确不太想活。
文撇了撇嘴:“角说要不是正好我们回来了,你就已经死了。”
将仔细的看了看文,低下头沉吟半晌,道:“弟,我若不死,你就跟我走吧。”
文眨眨眼,最后笑了一下回答了两个字:“好啊。”
将深深看了他一眼,唤来个宫人吩咐:“去把王请过来。”
角一脸得意的赶过来——他叔果然是对付他父王的良药;那个兵也应该很好使,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他还不想回头被将剥层皮。将瞄了一眼春风得意的角,对方马上垂头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
“叫你过来,只是想当着弟的面把话说清楚了。”将玩着那块断玉:“免得你挂心。”
“父王做好决定了?”
“是的。”将点头。
“那……”
“我突然又不想死了。”
角端正了眼睛看他的父王。
“有人说过,怕死不丢脸,冤死才丢脸。我现在觉得这么听话的就死了实在冤了点,所以又不想死了。”
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那个兵的“名句”之一:“现在父王决定怎么办?”
将微微一笑道:“……还是先死了再说吧。”
角没反应过来,抽搐着嘴角想干脆自己先掐死将算了免得自己心脏总是被他收拾得高速运行。
文却是不在意的眨了眨眼,然后突然问:“告诉兵吗?”
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不了。这事,他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