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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转发这个佛头传好运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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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嬴岳以前看过那么多场花里胡哨的现代的表演,还是被这浓郁且骚包的开场给震撼了。
嬴岳斟酌了一下,实在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他师父……也这么,嗯,会装逼吗?”
槐序脸都绿了,如果不是被魔修抓起来,她竟然要来保护这么一个家伙:“……不,完全不是,心源医者待人亲近和善,作风简朴。全身上下只有一根妻子所赠的玉簪作为装饰。”
两人完全不在乎面前的侍者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吐槽,毫不留情地一起批判了这惨无人道的炫富行径。
直到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侍者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赶忙转移话题:“两位和我家主人是故交?请随我来吧。”说完立马转身进去,不给她跑偏的机会。
嬴岳遗憾地咂下嘴,推着槐序跟进去。整个蓬莱境宛如画卷缓缓铺开。
蓬莱境覆盖一百余里,说是建在城内并不准确,而是皆建于城郊,将城主的管辖范围主动拉大,因此,白敛与诸多城主关系相当亲近。
白山城的蓬莱境北面依山而构,它不是一间铺子,不是一栋楼,也不是一座奢华的庄园,而是众多高低错落的楼宇、亭台组成。
城外的赤河溶溶,缠绕着整个蓬莱境,似是织霞纺云的巧手仙子遗落人间之作。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动静有序,恍闻有袅袅之音谱于高楼矮舍间。
进来之前,嬴岳以为蓬莱境是一座戏楼、赌坊、或是什么日散斗金的销金窟,终究脱不了人间的俗乐。她想错了,这的的确确称得上仙境。
五步内,或有人舞剑,有人弄琴;十步内,或有两人执子对弈,或有四人掷骰推牌;百步内,或有人占星观月,或有人梦会周公。
整座蓬莱境展现了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的包容性,是乌托邦?还是伊甸园?嬴岳开始对白敛好奇起来,他缘何要建造这样一个地方?又是怎么做到的?想着便已经被侍者领到一处高台上,白敛正坐在一面绘制了十八罗汉的屏风后面。
白敛端坐着:“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飘渺神秘,听一耳就能被蛊惑心神,总算能找回自己早前丢失的形象了,他心里想着,可迟迟没有人回应。
“咳咳,一路看来,二位有何感想?”
……虽然很丢人,但其实白敛觉得自己都要习惯这样被对待了,他生气地穿过屏风,看看这两人到底想干嘛?
嬴岳蹲在屏风前正用手抠着屏风上的描金,槐序即使坐着轮椅,也够着头看。
嬴岳眼冒绿光:“你说我把这金粉刮下来一点白敛那个笨蛋会发现吗?”
槐序摇头:“应当不会,他也不会亲自打扫,下人就是看见了也不敢说。”
嬴岳兴致冲冲掏出匕首:“那我薅他一点就当劫富济贫了!”
白敛一颗心立马吊起来,感到胸闷气短。
槐序制止:“等等,你这样会破坏整座屏风的价值的!”
白敛拍拍胸口,欣慰许多。
槐序:“那点金粉根本不值钱,这一扇黑漆描金螺钿十二扇屏风在外面能卖出天价,你直接整个搬走才行。”
嬴岳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眼光,不过有点难啊,这里人还挺多的。先摸摸这些个罗汉的脑袋吧!肯定能转运,槐序你也来!”
槐序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我从未听说过?”
嬴岳:“嘻嘻,我们那不管是不是庙里的像,只要人们能够到的都会摸一摸,都摸反光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反正不亏。”
白敛颤抖地摸出一个醒神地药瓶放到鼻子下,深吸了一口。活这么大,也见过不少无理取闹的奇葩,这两人这种确实还是没经历过。
他阴沉着脸恐吓:“这屏风是一大家的所制的孤品,曾有人想花一万颗上品灵石买下,我五千颗上品灵石加上你的三瓶血卖给你,你再转手卖出去,可好?”
嬴岳专注思考了一下:“我这么值钱呢?那我给你六瓶你白送我行不行?”
白敛:“你要点脸吧!……你就不怕我拿你的血做什么坏事?”
嬴岳:“嗯…你只要不拿去做毛血旺都行。”
白敛一脸被恶心到:“…好了,可以了,别说了,吃饭吧。”
圆桌摆在这个高台向外伸展的一块地方,眺望过去,能一览整个蓬莱境的景致,更像是看一副长卷的清明上河图。
晚风徐徐,桌上无酒,倒也没人觉得差了点意思,酒太出挑,会破坏了这一分意境。半晌,白敛执一碗清茶悠悠地抿了一口,然后问道:“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若想入我蓬莱境也不是不行。”
嬴岳想了下原身的记忆:“你将蓬莱境开遍整个大陆,想来也是阅人无数,见多识广,你听说过无为秘境吗?”
白敛:“这世上有充满奇珍异兽的百相秘境,有较为平和任意向修士开放的海川秘境,有九死一生显少有人活着出来的迷诡秘境,还有一些被大宗大族私下把持的中小秘境,皆没有你说的无为秘境,那是什么?”
嬴岳不做解释,先是说起了另一个秘密:“人人都说琉璃无垢体是唯一,这话是也不是。其实这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到我已是第六代了。”
白敛问:“竟是这样?这是怎么传承的,家族遗传吗?”
嬴岳苦笑,她仍旧不能完全带入新身份,只以旁观者的眼光叙述着:“若是真这么简单粗暴就好了,没有人摸清它的规律,它感觉像有自己的意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传承至下一个身体时,不能超过二十里。”
白敛:“所以…无为秘境和你的琉璃无垢体有什么关联?”
嬴岳:“剥离。据说在无为秘境中,可以彻底剥离下琉璃无垢体,并将其封印。前五代传承者,每一个都在找无为秘境,可以说,这是我们的使命。封印宝物,彻底断了魔修的觊觎。”
白敛郑重地说:“我会暗中派人去寻找的。”
嬴岳点头:“多谢。你小心点,不要因为这件事惹祸上身,这件事不能拉更多人下水了。我最近就会启程,早找到早好。”
槐序罕见有些沉默,没有冷言冷语。她那样锋利肆意的美貌,不该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
嬴岳:“怎么了,可是伤口在疼?”
槐序拳头紧握,用力到有些颤抖,随后看向嬴岳的眼睛说:“我要和你一起去!虽然我现在身体半残,修为尽失,但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无论山高路远,我都和你一起去寻找无为秘境。”
嬴岳:“你不必这样,我不是为了恩情才救你。”
槐序坚定反驳道:“那你也不必这么说,我不是为了报恩才和你一起,你这样便不拿我当作朋友。”
嬴岳自知这一路绝不会容易,委婉拒绝:“你这样跟我上路,只能是拖后腿,反而还要我来保护你。”
槐序:“那我明日就去找一个能工巧匠,打造一双义肢,除去修为,我一身武艺在金乌谷也是排得上号的。”
嬴岳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次对人赋予信任的勇气,她的拒绝既是保护也是懦弱。但槐序是个执着的人,思索再三她说:“那就作个约定吧,半月后我就启程,届时你若能站立起来,我们就一道,无论山高水远。”
白敛听出来了,这就是间接拒绝:“时间太紧了些…”
槐序却眼睛亮了起来:“好!一言为定。”
无奈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金乌谷修士都这么勇往直前一根筋吗?
白敛起身走到栏杆边,对槐序说:“看到那个拿着法器观星的老头了吗?举世第一炼器师,曾经的。”
槐序:“炼器师?他会做义肢吗?”
白敛声音沉了下去:“不光会,还很擅长。不过……他十几年前封炉了,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东西售卖,只是偶尔做一些观星的小玩意。”
槐序:“发生了什么?他的手伤了?”
白敛翻了个白眼,坐下继续吃饭:“自己问去,又不是我和别人约定好了,干嘛帮你。”
槐序眯起眼瞪着白敛:“你放心,等我做出义肢,第一个就拿你的屁股来试试好不好用。”
白敛:“哼!你最好现在就去,你要真求到了,我爬下来给你踩都行。”
槐序立刻放下筷子,自己用手转着轮椅就去了。嬴岳狐疑地看着白敛:“你是傲娇吗?”
白敛:“哈?”
嬴岳肯定地点点头:“那你最好不要喜欢上槐序,我怕你迟早被她家暴。”
白敛小脸通红:“谁…谁会喜欢那个疯女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嬴岳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敷衍道:“好好好,我胡说。那你总能跟我说说,那位炼器师是怎么回事吧?”
白敛陷入回忆:“他叫李矩,除了他,全家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他偶然得到一个散修点灵,靠着自己领悟修了仙。他原是一个手巧的木匠,修仙后自然而然选择了炼器。没过多久就打出了名声,不少修士都不去宗门订购而选择他。他也不负众望为一个筑基女修,打造了一件可攻可防,有七十二种变化,甚至抵御元婴一击的法器,那女修便是他后来的妻子。两人恩爱有加,是有名的神仙眷侣。”
嬴岳隐隐感觉到了后来的故事:“……然后呢?”
白敛果然说出来预料之中的话:“然后他的妻子就死了。”
远处抚琴声戛然而止,即便人们仍在吵嚷,嬴岳仍感觉寂静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