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34、仅此一只的百灵鸟

　　电梯门在四楼打开了，这一层和酒店的布置很像，拼接深色的地毯，正对着的是一个长走廊，走廊两旁的扶手是玻璃。这一层的灯光开得不太亮，给人一种昏昏沉沉的氛围。

　　唤做蒂迩的女人在四楼下去了，她沿着走廊径直走到了正对着电梯的那间房间。

　　她规矩地用指节轻轻敲击了几下门，在那扇木门打开的一瞬，电梯门合上了。

　　电梯来到五楼，五楼的结构和四楼很像，但颜色风格却迥异。五楼的走廊里铺设着酒红色的地毯，地毯很厚，轮椅走在上面显得绵软无力，有种随时要深陷进去的感觉。这层灯光开得很亮，有点像大厅的那种炙灯。扶栏上缠着一圈纯白的玫瑰。

　　放眼望去这里只有一道门，门是双开的，不同于楼下的木门，这扇门是金属质地的，看起来沉重异常。

　　女仆推着她走到门前，从自己的领口处摘下一个金属的胸牌。

　　她将胸牌贴在门边的刷卡处，门随之发出刺耳的一声鸣叫，应声而开。门的厚度超乎想象，足足有半米。

　　没有开灯前，屋内黑洞洞的一片。唐周只觉得里面吹来阴风阵阵，让她的寒毛乍然起立。

　　女仆离开了轮椅，因为里面也有地毯，她走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唐周无法判断开关的方位。

　　过了少许灯被打开了，屋子的样貌完整的映入唐周的眼帘。

　　整个屋子简直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地毯和屋外一样，是红的。窗帘也是红的，被拉得严严实实。整个屋里除了一张能睡得下三个人的大床外，就只剩在屋子中心的一个秋千架。

　　秋千架上裹着红丝绒布，两根缠着布的绳子和一根长长的同样裹着红丝绒的长方形板子组成了这个秋千。

　　唐周被眼前的画面惊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轮椅的把手。

　　女仆从床旁的暗格里取出一套白色的蕾丝睡衣放在她的腿上。不用看她的表情，唐周也知道她想让自己干什么。一阵恶寒，让她难以掩饰眼里的嫌恶。

　　女仆放下衣服就走了，留下唐周一个人在这个诺大的房间里。唐周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又大又空，几百平米，说话都会有回声。

　　她尝试站起来，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奈何她身体现在太差了，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很难维持。

　　她费力的转动轮椅，勉强往前挪了几米，地毯增加了阻力，让她仅仅这样就已经累到无法继续。

　　古堡的另一个房间里，施厌站在门边无表情地看着湫迩因为中毒而呕吐不止。

　　他不走过去纯粹是因为他嫌脏，这一点他和齐青怡是一样的。他们被塑造成了绝对的利己主义，只不过齐青怡很会掩饰，而施厌从不屑掩藏他的恶劣。

　　蒂迩跪在床边，她也没有触碰虚弱的姐姐，但从她紧绷的神情也能读懂她的绝望和痛苦。

　　事实上湫迩的确很美，哪怕她已经垂死，那张脸也还是赏心悦目。漆白的肌肤和那种抚媚的神色引人产生恻隐之心。

　　可惜她面对的人不是懂得怜惜之人，管家劳伦用被手帕包住的手一把掐住她脆弱的喉咙，声线平平地逼问道：“谁下的毒？”

　　湫迩的脸因为窒息开始发青，但她坚定地咬牙不肯吐露一个字。或许是她的执着触怒了不远处的男人，施厌轻蔑一笑，道：“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了。”

　　紧接着他就对一旁的劳伦悠然自得地说：“让艾因带蒂迩去五楼。你说巧不巧，我正在为找听话的侍者而烦心呢。”

　　他才说完，两个女人脸色都有了变化。跪在地上的蒂迩脸部轻微抽搐，但很快就平息了。湫迩脸色骤变，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哭求道：“我说！我全都说！求您别让她上去。”

　　面对女人的惊惧，施厌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抱着手，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湫迩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冷血的男人。她默默地在心里想，她可能要食言了，因为她不能赌上蒂迩的性命。

　　“我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她就在后厨里。应该是新来的，面孔很新。”湫迩艰难地说完，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施厌看了她一眼，对着劳伦说：“带人把她关进地下室。”

　　那个说着一口俄国话的女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施厌对着她吩咐道：“去把厨房里的蟑螂找出来。”

　　女佣全程都没说话，接到命令转身走了。

　　蒂迩在那里宛若空气，好像没人关心她的存在。

　　看见施厌抬步向外走，蒂迩忽而道：“我愿意去五楼。”

　　她这话成功搅起了施厌的兴致，在他眼里蒂迩一直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存在，偶尔用来制服不听话的湫迩，倒还是有点用处。

　　男人挑眉：“你愿意？”

　　蒂迩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只能默默点头。

　　男人诡异一笑，道：“上楼的人舌头全要拔掉。我只养一只百灵鸟就够了。”

　　男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蒂迩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我愿意。”

　　“很好。”施厌朝她招招手，示意她来自己面前。蒂迩不敢起身，一路跪着爬过去，她来到男人面前，头还是紧紧低着。

　　男人俯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轻抚女人的面颊，女人强装镇定。施厌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很有眼光，她是我的心肝宝贝呢。”

　　蒂迩闻言心里悄然送了一口气，她赌的就是这个。因为她看见了艾因，艾因的身份在这个古堡里仅次于施厌，能让她亲自服侍，证明那个看起来柔若无骨的女人一定不同往日的那些少女。

　　古堡的后厨里，热气腾腾，滚烫的水蒸气充斥着逼仄的空间。里面的人不管男女全都面红耳赤，他们在忙着为古堡里其他的人做饭。艾因走进来，用手里握着的铁棍重重敲击了几下砖墙。

　　本来在忙碌的人们全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紧张地看着她。后厨的主管是一个肥硕丰盈的男人，他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满脸堆砌着谄媚地笑，道：“艾因女士，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艾因睨了他一眼，冷着脸道：“让他们停下手里的活，在我面前站成一列。”

　　她这么说，后厨主管马上招呼众人走到她的跟前，整齐划一地排好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但能看出大家都提心吊胆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艾因顺次走到每个人面前，像是军官在检查列队的士兵，不加掩饰的严厉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她走到第二排时，看见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男人又瘦又小，满脸的雀斑，因为热，他领口的衣襟早已被汗浸透。

　　“我好像没见过你？”艾因打量着他。

　　小个子男人吓得忙不迭道：“艾因女士，我是请来帮厨的。”

　　艾因扫视四周，冷脸道：“我不觉得我们这里缺人。”

　　小个子男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道：“我的姑姑是在这里负责洗菜的，她最近病了，我就替她来工作，顺便赚点钱花。”

　　“哦-------”艾因拉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音，她看向厨房总管，总管擦了擦额上的汗，朝她点头。艾因没说什么，又朝下一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