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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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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会议室愣是营造出了三国分离的剑拔弩张之感,金馆长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还愣了愣,脑袋上那撮顽强地盖着谢顶的头发好似震惊地往下掉了一些,露出寸草不生的头皮。还是金馆长见过世面,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后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也不管认不认识都热情地打招呼。
不管三家单位用了什么办法,都是得到金馆长点头才能够进到这里,那自然没有黑脸拒绝的道理。
长话短说、短话直接不说,寒暄过后金馆长说:“知道大家时间紧、任务重,就不说废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这就带大家去仓库里看荷花缂丝图,那边都准备好了。”
在场这么多人唯独王智国和金馆长有私交、彼此熟悉,往外走的时候自然就并肩一同,说笑间不是工作而是家常,王智国提到了上高中的女儿,他结婚晚、生育也晚,和同龄人相比孩子年轻自然小了不少,正值叛逆期的孩子不比工作轻松多少,他苦笑地摇头,“现在我说话算是不好使了,但凡我提个头她就扭头往房间走,走进去就关门,完全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
“都一样,我家丫头上高中的时候玩忧郁,有一天上了晚自习回来突然对我和她妈说要跳下去,吓得我和老婆大半夜睡不着,神经紧张地盯了大半个月,发现她好吃好睡就是发泄情绪吓唬人的,才慢慢放松下来。”
“真不容易。”王智国唏嘘。
金馆长安慰着说:“放松点,你们紧张孩子就跟着紧张,她说不定躲在房间里玩玩贴纸追追星,写卷子的时候还摇头摆尾的。”
“我工作忙,沟通太少了。”
“沟通多也没用,到了一定年纪女儿就不愿意跟当爹的说心里话了。”金馆长也有一肚子女儿的烦恼要说说,他家的姑娘不想结婚连恋爱都不想谈,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地介绍了不少优秀男青年,但闺女一个也不见,白折腾。但现在这话不好说,私底下和老王絮叨絮叨可以,旁边陌生人太多私事就不好多说了,他侧头向后瞄了一眼坠在最后的予航两个,秦延他耳闻过一些传言没想到见到真人气质更加卓越,不愧是老靳的关门高徒,秦延旁边的那个小伙子品貌年纪和闺女差不多,记得介绍的时候叫唐礼来着,女儿回家谈起时也提高过好几次……
目光收回时和外国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矜持地点点头,金馆长回以微笑。
王智国和金馆长说着家常心中思考的可不是家长里短,他在想张明远透露的消息,A&C的井下次郎对新馆建设雄心勃勃,不过是地方地标性建筑,项目上亿,可放眼全国放在全世界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之所以过来争是想要实验自己设计理念,成,自然皆大欢喜;不成,只是他实验的一次失败品,大可以转投其它项目来完善自己的理念。
他们争破头的项目,竟然只是别人用来实践理念的实验品。
王智国冷漠地翘了下嘴角,傲可以但自大不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但不得不承认,是个棘手的劲敌。
至于予航……
王智国眉头微蹙,秦延和靳星是他看着长大,他们的设计风格有自己调|教的手笔在,靳星锐利、秦延稳妥,予航在他们的带领下早已挽回颓势、成了业内不可忽视的一股新锐力量,可在他看来还不够,想要让予航有当年的盛景光是靠努力是不够的,也正如他所想,予航这两三年的表现来看,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新馆建设于他们而言至关重要,一旦成了便可突破平台期,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不成,予航的发展很有可能就停滞不前。
用什么发展?
拿什么突破?
突破、转型
升级、发展
没一个是容易的。
予航能够走到最后阶段,是王智国没想到的。
送审的作品他看了,秦延稳妥的作风中注入了一股随性又凛然的风格,一文一武、君臣配伍,他看得出来秦延再给这风格作配,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引领培养,或者说是衬托。文火慢炖,武火收汁,予航新馆的初步设计让王智国眼前一亮,如看到了一道好菜还在锅里却吃不到的难耐,但仅仅让人眼前一亮还不行,予航想要夺魁难。
东想西想,脑海中纷纷乱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博物馆的库藏中心,旁边档案室藏着许多故纸,仓库内亦是堆满了陈年旧物,和普通单位上了年头泛黄陈旧的老物件不同,博物馆的老物件年头上最起码要加一个零,不是几百就是上千。
金馆长没有直接进去,他拍了一下脑门,险些把盖着头皮那撮毛给捋下来,他说:“忘了和大家说了,仓库里不能进太多人,你们每家公司各出一个跟我进去。”
启扬和予航没有任何异议,A&C工作室的翻译如实翻译之后井下次郎皱了皱眉,他示意翻译说:“井下先生语言不通,进去后没法沟通。”
“我家孩子会外语。”
翻译说:“井下先生不会E语。”
“我家孩子也有会N语和R语的。”金馆长没有流露出一点不耐烦,反正他时间有限,看锦缎的时间也不多,多耽误的时间不是他的他不着急。
翻译不是傻子,心下明白时间宝贵,语速很快的和井下次郎说了,井下次郎点头同意。
换装简单,就是戴上头套、脚套和口罩,防尘防静电,穿戴好后金馆长带大家进去,王智国看了眼予航代表唐礼,没想到是他,原来不是陪同,而是主要人物。
每座博物馆都有自己的镇馆之宝,东洲博物馆自然不例外,荷花缂丝图年代久远,轻薄易破,已经不轻易拿出来观看,每暴露在空气中一次就是对它的伤害加大一次。
里面的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外面的人在休息室里等着不免觉得时间有些漫长,张明远看着慢条斯理喝茶看手机的秦延,他忍了忍没忍住,走过去说:“秦总,怎么进去的不是你啊?”
他说话做事都很直,像是没什么脑子,经常让人背地里发笑,嘲笑他不懂得婉转、变通,但仔细想想何尝不是他的保护色,商场入如战场,短短几年就把柏斯发展到令人不容忽视,固然有张明远老爹的保驾护航,他自己能力同样不容小觑。
秦延说:“年纪大了,记性没那么好。”
张明远看看秦延的脸,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竟然说年纪大了,你特么是在逗我!
“秦总真是爱说笑。”
秦延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爱说笑的。”
张明远歪歪嘴,他看了眼井下次郎的翻译,那外国老小子就带了个翻译过来,估计也充当助理什么的,“我们两家应该同仇敌忾,互通有无,不能让项目落到外国人的手上。”
秦延惊讶地看了一眼张明远,知名慕洋犬竟然不帮着外国人,A&C的拒绝肯定对张明远的打击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