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浮云张

4、四．咀嚼伤痛

　　白色窗帘总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翩翩而起，幽蓝弧随飘动而转。
　　身旁咯吱一声，我的枕边人起床了，望着他如从前一样的光洁四肢和健康肤色，脸上只想挂一丝欣慰的笑。
　　“你去哪？”
　　“我已经恢复了身体，把那个该死的征聘广告和房屋去销毁掉。”

　　“我会很快回来的，采。”
　　他转身，一枚湿吻轻啄在脸，他漂亮的身姿被干净衬衫衬托完美。指尖停留在那个湿润的吻上，我的他已经走远。
　　他刚刚叫的……竟是我的名字，而不再是“姐姐”的卑劣污秽。

　　呵！我跳起转身，穿着白裙飘诀。
　　从前的不堪的那双姐弟已经不复存在！今天的我们是新生，随着飒活的那刻，以后只是世上最普通也是最亲爱的一对恋人。
　　抬头望天，曙光美丽地从一角晕开，照应在脸上，眸中的神采也是泛曙光。

　　那么，我得为我亲爱的恋人做一顿丰盛晚餐，虽然除了煮泡面之外并没有其他擅长……
　　红着脸翻翻菜谱，从中挑出几道精致又不太难的食物，写下需要的材料，然后拎上包包整装出门。

　　超市转了一会，蔬菜懒而干瘪倒在一旁，肉类则被保鲜膜包裹紧致泛着光亮人无从下手。略感无奈，又去了菜场，乡人激烈叫卖声和在大盆里正跳跃着的鱼虾让我抓狂，满地泥泞菜叶、发晕的昏黄惨白灯光就是我从小生活的环境。
　　长叹一口气，我走回家，手里的菜篮却还是空的。长年关闷在家竟让我活活失去了自理生活能力。郁闷，还是等飒回来去餐厅解决吧。我这个另一半无能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天啊~~~~”
　　正在打滚，门被打开了，伴着脚步声，看见飒站在房门口玩味表情看我。
　　“想不到采居然是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飒邪笑着向我扑来，我惨呼！却又被他搔痒得大笑。
　　我一个转身，把飒压在身下，大笑着：“今天你终于被我压啦！”然后女王式奸笑。
　　飒眉毛一挑，“哦？”了声，抱着我又打滚.昏天地暗又莫名其妙再次被他压在身下，我投降了，任凭飒暴雨般的吻将我蹂躏。

　　深埋在飒的发丝里，隐约，一股腥甜进入鼻中。
　　“恩？”我不悦闷哼，“怎么你的头发有股血味？”
　　飒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被一个泼妇用狗血浇灌了全身。”
　　我停下动作，问道：“为什么？”
　　“因为啊……我美得不像个人了。”
　　正斟酌着，却听到他窃喜的笑声，我生气地吼道：“你敢耍我！看我不咬死你！”低头深深深地咬着飒的肩头，嘴里有了星点甜味。
　　“饶命啊~~”飒大嚷，却是笑着，我不服，便咬得更深。

　　***

　　我问飒，身体怎么恢复回原来的？
　　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做嘘声状：“这是个秘密。”

　　歪头。若飒没有过去那般沉痛，那么他应该就是这样可爱略顽皮的大男孩。
　　一股愧疚席卷而来，我忽然抱着他说：对不起。飒显然被我的突然有些弄迷糊，但还是漾着笑脸，温柔反抱着。
　　我想，我们以后都会这样安祥甜蜜。飒摆脱了身为弟弟的枷锁，我也没了为姐姐的痛苦。重生带来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血统和伦常改变。
　　但最近一个奇怪现象掩盖我美好的幻想。
　　渐渐发现飒总是很有规律的几天出门一次，然后略带血腥回来。这样的情况让我感到强烈不安，当我问飒出门做什么时，他总是顽童般一笑，轻描淡写寻找几个似玩笑样的借口，随后我习惯装作笑笑。然而我明白，飒定有一件重大的事情隐藏着。
　　似乎，是一件可怕的事。

　　飒又穿上外衣准备离开。他说，A馆的东西很好吃，带些给你，我的懒东西。
　　我却腻着他说，“我想和你一起。”
　　果然，他皱眉反对，但最终逆不了我还是答应了。我挽着他，挂起笑脸。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有些奇怪举动。

　　大街上霓虹闪烁鬼魅，璀璨灯光闪闪眨着，映衬这个很妖的世界。
　　我抬头看看飒，发现他的嘴唇白得吓人，发抖的手也是冰冷。“是不是生病了？”他摇着头反安慰我道，“没事的。”
　　他嘴上那么说，我却发现他的眼，有着迷人琉璃光彩的眼正转变为猩红！
　　他突然狰狞着脸怪叫一声冲进幽暗街角。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飒！”我奔跑着追逐他的身影。但一进入那个街角，便失望发现飒已经不在了那里。

　　一定有秘密！飒一定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他会变成那样？我像一只没有方向的蝴蝶，舞起破碎裙诀奔跑飞舞。美丽的街角夜景在我眼里只是光怪陆离发亮的颜色，夜也无法动人起来只是一味黑色。直到……
　　直到我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飒。

　　飒浑身是血大口喘息，脚边有一具没了血肉的枯萎躯干散着热气。他嘴角余着血液残留，梦寐的双眸看着我好象快要流泪，嘶哑唤着我，“采……”

　　我想逃，逃离这个恐怖怪诞的故事。为什么我要爱上弟弟飒？为什么选择逃避却是一死一生的结局？为什么复活的他是只怪物？
　　然而可悲的……为什么让我看见这一些？

　　想逃的我无力了。小时侯好孩子一样读“人定胜天”这个成语令我几欲跌倒。我只看到自己像一只被线操纵的玩偶，随命运的牵引跳起一支支舞，在破脆玻璃渣上，挥洒鲜血泪水完成美丽凄惨的动作。

　　“采……对不起。”飒抱歉道，“一直隐瞒你一个秘密：我的身体虽然因血而活，却是一个无法长时间维持的形态，只有不停大量汲取活人血才可以维持。”
　　我失笑，“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
　　痴痴笑起来，笑容却是枯涩难耐。你一次一次地骗我，我不要再相信你。
　　“采！相信我！我只有在你面前的才是最真实的！”飒的声音带着哭的沉闷，我止步，转身问他，“你骗我，隐瞒我那么多。”
　　飒抬起涩红双眼看我，“这样的我你能接受么？一个需要吸人血才能活着的——“人”。”

　　“我……”蓦，我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好象曾经说过无论飒变得如何也不会改变的自己，眼前他是一个嗜血怪物，漂亮干净的男孩已经彻底变质。我不知道了。
　　“姐姐。”飒这样叫着我，把我抱得紧紧，我听到他流泪的心痛，我也哭了，为我们的苦难而痛，为我们的脆弱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