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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只景猫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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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猫依夏澄提醒的那样,诸伏高明最先从被塞在壁橱最深处的箱子中发现数根用保鲜膜包起来的骨头,随后上原由衣从塞得十分满的冰箱保鲜层深处掏出一个被挤压的面容不清的人头,彻底实锤了凶案的发生,而大和敢助重新从冰柜拎出他之前没有起疑的足足三大袋子肉块。
虽然除了那颗脑袋之外,骨肉分离得相当干净,整个房间都没发现血水血迹,如果不说这些是由一个人类拆解而成,其实并没有太多刺激感官的画面。
但哪怕是见过许多穷凶极恶罪犯的刑警也感到一阵反胃。
“居然是食人魔……我去联系鉴证科。”上原由衣面色发青的朝室外走,她原本没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异味,甚至觉得屋主将房间打扫得纤尘不染十分洁净,现在却觉得鼻腔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腐烂的臭味。
诸伏高明还在摆弄他发现的那一箱白骨:“根据骨头的情况看来,受害人应为男性,死亡已有数月时间。上户小姐,请问你对受害者的身份有什么头绪吗?”
将三位警察迎进门后屋主便叼着烟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任由这群人将家里翻个底朝天,即便残骸怼到眼皮底下仍然无动于衷,情绪相当稳定,见不到哪怕一丝正常人见到死人时应有的惊恐。直到被其中看上去职权最高的警察指名道姓的询问,这位不知该说是自恃清白所以胆大包天,亦或是反社会人格的法外狂徒才舍得抬抬头,看向诸伏高明语气不耐烦但内容意外的很有礼貌:“很抱歉没能帮上忙,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和敢助熊掌一样的手往茶几上重重一拍,桌面和他同时发出一声闷响,劲儿使大了以至于从掌心痛到肩膀根,他凭借意志力顽强的控制住了表情不要变得扭曲,效果虽然不佳但配上他那张黝黑的刀疤脸确实各种意义上都更加有威慑力了:“少装傻!在你家发现的受害者你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减刑,不然以后一辈子只能蹲牢子知不知道!”
这人吐出一口烟圈,答非所问:“以及,我不是异食癖,不吃人。”
相比之下眉目俊朗的诸伏高明很适合在审问中担当唱红脸的角色,至少态度上比凶巴巴的大和敢助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哦,知道了,让我把这局游戏打完先。”
大和敢助再怎么吹胡子瞪眼也没用,一个跟受害人的遗体朝夕相处数月说没有嫌疑谁都不信,偏偏没有任何决定性证据指证凶手就是屋主,不然手铐早就拷到那双仍在噼里啪啦快把手机屏幕摩擦出火花的手上了。
“看来是找到了。”猫依夏澄见上原由衣拿着手机出来打电话,判断出他们已经找寻到受害人的遗体,扭头看向降谷零身侧空无一人甚至空无一物的走廊,“杀害你的凶手被警察抓住了,后续会安葬遗体,你也该老老实实成佛了吧?”
这显然不是跟降谷零说话,但坚信科学多年的他见识到如魔似幻的现实第一反应仍是不愿相信,伸手在猫依夏澄目光落下的地方挥了挥,没有感受到阻力或者触碰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不信邪的自欺欺人:“你是在自言自语?”
诸伏景光则是捂着嘴巴强忍不适逼迫自己看着那一……一堆不知该用什么量词来形容的魂体,好在有足够令人惊讶的消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什么?屋里那个女人不是凶手,只是被凶手委托了中介请来测评凶宅的?”
无论是在走廊另一头打电话的上原由衣,还是一前一后包夹着“屋主”走出来的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都听到了诸伏景光的惊呼,两人同时扭头瞪向表情看起来很无奈的“屋主”:“你不是屋主上户礼奈?”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不过这样不能算是我出的岔子,应该没理由扣除委托费……”“屋主”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没错,我只是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凶宅测评员罢了,我单知道这房子是个凶宅,哪知道它凶到连被害人尸体都没处理啊。”
虽然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家伙的发言,好歹是开始配合警察办案了,而作为提供了重要线索的报案人猫依夏澄并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行三人也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猫依夏澄郑重其事地拍着降谷零的肩膀:“做笔录的重要任务就交给你了,请好好发挥你身为助手的职责吧。”
降谷零巧克力色的脸上不明显的一黑:“受害人嫌疑人现场我一个没见到,到现在还没完全弄清楚案情,怎么做笔录?”
“只说你知道的部分就可以了啊,你不知道的部分本就是不能说的。”猫依夏澄甩锅甩的十分流畅自然,“你都当了那么久的侦探了,做笔录应该是熟练工才对,赶紧走完流程晚上一起去高明哥那里吃晚饭。”
“一来就给弄了个恶性案件,今晚诸伏大哥能有空?”降谷零多线并行的公务员之魂熊熊燃烧,“不先把案子给破了,睡觉也会半夜突然坐起来大喊一声‘我真该死啊凶手还逍遥法外呢我怎么睡得着’吧?”
猫依夏澄不以为然:“凶手又不会站在原地不动弹乖乖等你抓,鉴证科搜查取证、信息科调度排查不需要时间的吗?反正凶手基本确定是上户礼奈没跑了,顺着房产中介的线布控抓捕需要等到那什么测评员约定完成职责那天,显然不是今天就能办的事。”
降谷零一时语塞似乎是被说服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上辈子印象里那么多案子的凶手十成甚至九成行凶后都留在原地不动弹等小侦探三选一,跑的最多是交通肇事逃逸,然后时隔多少年后再被复仇成为了被害人……
直到他目送好兄弟诸伏景光和好兄弟的女朋友猫依夏澄手挽手开溜去选购晚饭的食材,而他坐进了笔录室要面对并不怎么友好的大和敢助被横挑鼻子竖挑眼仿佛他才是凶手似的时,降谷零才猛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又一次坑了降谷零的猫依夏澄是一点都不心虚,都是连命都能托付的挚友了,就偶尔牺牲一下别妨碍二人世界不过分吧?
偏偏推着购物车,一手拿一盒牛肉对比新鲜度的诸伏景光还在忧心忡忡:“zero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感觉他一不小心就会猝死。”
“比起猝死,我觉得你该担心降谷君不声不响去作死。”猫依夏澄将两盒牛肉都放进购物车,“今天是高明哥请客,花费上还是不要太节省的好,不然以高明哥的敏锐程度,估计会瞬间推理出你平时的伙食甚至是生活水平。”
“有道理。”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倒不是说他反感兄长了解自己的生活消费水平,作为一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全脑子还挺好使的成年人,有无数种方法养活自己,所以只是单纯不想让诸伏高明觉得自己过得拮据,思及此处,他非常不客气地又拿了几盒新线牛肉放进购物车,“干脆多拿点,免得哥哥总觉得我是吃不饱的小可怜。”
猫依夏澄挑挑眉,没有煞风景的说太多会反方向让诸伏高明觉得弟弟花钱大手大脚没有规划,而是眼珠子一转看向诸伏景光竖起的尾巴,罪恶的伸手捋了一把轻轻左右摇晃的尾巴尖:“说起来,难得大家都在,把叔叔阿姨请出来吧,至于高明哥和降谷那边,我布置个结界他们就也能看见了。”
“你是真的很喜欢看zero惊掉下巴的样子啊。”诸伏景光嗅觉敏锐的捕捉到了方案中的乐子人气息,“逗他就这么有趣吗?”
“实话实说,确实很有趣。”猫依夏澄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恶趣味,往购物车扔了一盒货架上卖相最漂亮的香菇,“不然降谷身上的氛围太沉郁了,离近一点总觉得喘不过气来,还不如逗逗他,世界观崩塌的呆滞也比阴沉沉的不知道想什么要强些。”
“卧底啊。”诸伏景光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未来并没有什么实感,对自己有信心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变成阴郁凶恶的黑恶势力的样子,“真的会对人产生那样大的影响吗?”
“当然会啊,毕竟你不是真的穷凶极恶没有同理心。”猫依夏澄用手中的胡萝卜call了下诸伏景光的脑袋,“当你一次又一次手染他人的鲜血,哪怕知道对方罪有应得又怎样呢,内心的自我谴责永远不会停止。更何况……”
猫依夏澄的话没有说完,但诸伏景光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那些鲜血中必然存在随着卧底时日渐长而不断增加的无辜者,彻底堕入黑暗或许还能得到些许喘息的空间,越是坚守光明才越是痛苦。
“所以,答应我不要去当卧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