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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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
“昨个儿……梦到我娘了。”
苏冉坐在椅上指尖捏着一只樱桃，在桌子上把那小圆果子转的滴溜溜的。
南王世子端着茶碗的手一顿，“佑安长公主？”
苏冉眼神有些放空，嘴角笑意有些讥讽，“嗯……我都想不起她的模样了。”
南王世子嘿嘿一笑，眯着眼睛看过去，“你娘么……和小七你长得像得很。”
苏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我爹若是生的我这般模样去领兵打仗，怕是得学狄青带面具了。”
南王世子笑了笑，轻佻的拿着扇子一挑苏冉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上上下下细细打量。
苏冉任他打量，脸上的笑意不变，只一挑眉，“如何？可还满意？”
南王世子坏笑道：“小七可生的比佑安长公主要美呢……”
苏冉眨眨眼，柔声道：“滚。”
南王世子没趣的摸了摸鼻子，“真让哥哥伤心啊……”
苏冉冷哼了一声，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准备准备……今儿晚上还有安排。”
“安排？”
苏冉淡淡说道：“从今儿个起，你便要学着怎么变成皇帝了。”
南王世子一挑眉，“哦？已经安排妥了，我现在可是连上朝都被免了，你倒是怎么让我出门？”
苏冉挑眉，笑了笑，“这种小事还需要劳烦世子操心么……”
话音落下，屏风后转出个人来，初出来的时候是个身量单薄小巧的少年，眉目淡淡，毫不出奇，一双单眼皮的细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南王世子几眼，忽然身上骨节开始噼噼啪啪作响，那声音很是让人牙酸，身量骨架却眨眼间变大了两圈，待这人背过脸去在脸上鼓捣一会儿之后再转身时，已经活生生又一个南王世子站在面前了。
南王世子惊得瞠目结舌之时，那少年已经上前了一步，手往前一伸，冷冰冰道：“衣服。”
南王世子愣了愣，随即笑着脱下了外衫递到他手里，少年将衣服披挂整齐，往那张太师椅上一靠，懒散轻佻的样子简直和南王世子一模一样。
南王世子盯着眼前好像的另一个自己，挑了挑眉，看了看苏冉。
苏冉在一旁已经利落地拿了两套粗布衣服，三下两下给南王世子套上了，顺带在他背上塞了大团的棉絮，用颜料抹黑了脸，染白了几缕头发，拍了拍世子的背，“弯腰。”
完事便扯了南王世子往镜前一站。
世子吃惊之余已经能够很淡然的苦笑了。
苏冉这厢也换好了衣服，眨眼间风流俊秀少年郎变成了面色蜡黄的痨病鬼。
南王世子看着苏冉一脸的痛心，“你怎么舍得啊……啧啧啧，那么销魂的一张脸啊……”
苏冉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劳烦世子殿下稍微放点儿心思在正事儿上成么？”
眼见自家表弟沉了脸色，堂堂南王世子果断的一整颜色，严肃道：“那么小七我们今儿去哪儿？”
苏冉淡淡瞥他一眼，“妓院。”
世子殿下眼冒精光顺便十分严肃的询问道：“秀春楼？还是碧阳楼，听说含烟阁新来了几个俊俏的清倌人，不若咱们就去那儿吧。”
苏冉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昏君……十足的昏君……”
两个人从王府出来并未遇到什么大的问题，把门的侍卫看了一眼苏冉递上去的腰牌，便懒洋洋的放两个人过了。
南王世子叹道：“感情儿出来竟然这么容易……”
苏冉浅浅笑着慢慢说道：“咱们装扮的这两个人是我一早安插进来的，他们会逐渐改变容貌直至和我们现在的容貌一致；这出来的时间是早已查探好的，这个时间段守门的侍卫姓王，这个人向来好酒贪杯；出门的腰牌是每日里采买用的腰牌……”
南王世子打断苏冉的话，叹服的点点头，“小七小七……哥哥知道了知道了。”
苏冉笑眯眯道：“我说这些只不过是和表哥您知会一声，那位现在的做法有多么不谨慎，如若您坐了这位置，势必不可留下这许多漏洞。”
南王世子一时哑口无言。
好半晌才再次开口问道：“小七……”
苏冉等了半晌没见他继续说下去疑惑地侧头看他，却见南王世子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
苏冉心头一紧，忽地察觉到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
心下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只是淡淡笑笑。
他现在的面孔是个黄瘦的青年，笑起来自然然带着些孱弱疲惫之意，低声对南王世子道：“表哥……不若等回府我细细说与你听？”
南王世子笑了笑，看着苏冉点了点头。
夜深了，路上冷清，除了几家大户人家门外悬着的夜灯之外便别无光亮，却在拐了个弯之后霎时变了模样。
十里秦淮，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河里的流水倒影着两岸灯火，腻着一层脂粉香气，耳畔燕语莺声，直销听着便觉得酥了半边骨头，果真是销魂蚀骨处。
苏冉和世子现在的打扮极不打眼，几个站街的流莺上前缠杂了两句，被苏冉淡淡打发了，便再无人前来搭讪。
世子不胜叹惋，难得来一次居然没能好好玩一次，实在是可惜可惜。
苏冉笑道：“若按着你平常的打扮来这里，怕是出门的时候表哥都要被榨干了。”苏冉顿了顿，瞥他一眼，又补上一句，“不论是银子还是那东西。”
南王世子哈哈大笑，“这才叫做温柔乡啊，小七你这些年必是都忙些旁的东西，却未曾好好尝过一次这滋味。”
苏冉微微笑了笑，淡淡看向他，“必是比不得表哥经验丰富。”
南王世子兴致来了，一路上滔滔不绝讲着他的美人经，苏冉笑眯眯听着，一边在他身边引路。
转了几个弯，在一个并不算大的小楼前停了步子，还未等苏冉开口，门口老鸨妈妈便已经迎了出来。
见了苏冉和世子的打扮，眼中闪着几分轻蔑，脸上笑容却是一丝未减，一口一个大爷的唤着。
“两位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苏冉低着头，有些脸红的急忙应道：“我们……我和我哥……是来，是来找欧阳的。”
老鸨变了变脸色，拧起了眉，“哟~两位爷，这欧阳可是咱们这红牌的姑娘，二位……”
苏冉急忙忙从世子腰上解下只钱袋，哗啦啦便都倾在了老鸨面前，叮叮当当琐碎银子落了一桌子。
“哎哟!看两位爷……急什么呀，欧阳正得闲呢，怕是在屋里惦记着两位呢，来人哪，引着两位爷上去！”
老鸨见钱眼开，笑逐颜开收了桌上的银子，着人安排下去。
苏冉腼腆的冲着老鸨点了点头，“多谢妈妈了。”
然后扯着南王世子便冲上了楼，一副毛头小子急色的样子看得世子啧啧称奇。
楼上的门已经开了，欧阳情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一边带着一个浅浅的笑窝。
苏冉两人走进去，合拢了门，苏冉抬眼冲着欧阳情一笑。
欧阳情愣了愣，一双含情目盯着苏冉打量了一会儿，忽地一挑眉，“是你？”
苏冉一笑，也没和欧阳情说话，从她身边绕过去，便欲走去屏风后面。
女人的房间里屏风后面放着的东西除了浴桶便是马桶了，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便让别人看，若是别的女人只怕已经红了脸。
欧阳情却只是冷着脸拦在苏冉面前，“你对那东西有兴趣？”
苏冉笑了笑，挑眉一笑，“想知道？”
欧阳情一愣，却被苏冉拉着手按了下去。
“喂……你！”
那个方向的东西欧阳情可是再熟悉不过，“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被这男人拉着摸上马桶了，欧阳情有些惊慌的挣扎着。
苏冉的手劲儿却意外的大，欧阳挣不脱，世子在一旁碎碎念着“小七你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之类之类，但是却也没有上手阻止。
苏冉神色不变，一脸软绵绵的笑意，手上一用力，就着欧阳情的手推上了马桶后面的那扇木板墙。
欧阳情一把从苏冉手中挣出来，手中一转已经出现一把刀，指着苏冉，“你做什么？”
苏冉眯着眼睛笑了笑，依然不说话，欧阳情瞪着他，却惊得张大了嘴。
“啊……”木板翻转过去，露出了另一间暗室。
欧阳情在这间屋子已经住了两个月，也曾上下仔细探查过，但是竞未发现那后面的暗室。
苏冉率先走进去，摸索着在墙上安置了什么，转眼间小屋中亮起柔和的冷光。
“夜明珠？”
南王世子诧异地看着墙上拳头大的夜明珠。
“好家伙……你哪儿弄来的？皇宫里怕事都没有这么大个儿的。”
“魏武墓里摸来的。”
苏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下却半点没闲着，端了盆清水，给南王世子按在盆里洗干净了脸。
南王世子闭着眼睛任他折腾，听他回答忍不住咂舌，“小七，挖坟掘墓，斩立决的罪过。”
听得苏冉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早就够砍八百回了，还差这一样了？好了！”
丝帕从世子脸上拿下来，世子一睁眼睛，就看到放在他面前的一只盒子。
苏冉见他盯着那盒子，嘴角微微一勾。
他面上易容的材料未除，容色枯槁蜡黄，但是手上的颜料却在刚刚为世子洁面时已经尽数掉了，一双素手，手指修长纤细，就搭在那只乌木的匣子上。
黑白对比颇为鲜明，看起来有几分妖异。
南王世子眯着眼睛看着，他知道那双手触及时的感觉，是冰冷的，比尸体都要冷。
放在漆黑的木匣子上说不出的感觉。
南王世子悠悠笑起来，“小七，这匣子里莫不是藏了只妖精？一打开便会放出来？”
苏冉勾唇一笑，被染成了苍白的唇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线。
“这里面藏着只凶煞厉鬼。”
苏冉的手指在那匣子的扣锁上轻轻拨弄，“咔”的一声绷簧清响，匣子盖弹起来，里面的东西几乎耀着金光。
那是一件龙袍。
苏冉轻柔的提着这件龙袍的两肩，轻轻一抖，龙袍被展开。
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随着衣料的波动如若游动一般，好像就要活着飞出来。
南王世子的呼吸屏了屏，眼神一滞，微微有些失神。
这失神只是一瞬，随即世子脸上又挂上惯常的懒散的笑意，“哟，小七，你犯上作乱了。”
虽然是一瞬，但是已经足够。
那眼中的野心和光芒已经让苏冉眯着眼笑了。
“表哥，也跑不了你的。”他说着，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柔滑的衣料，“可要穿上？”
南王世子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苏冉。
暗室里唯一的光亮便是那颗被苏冉嵌上去的夜明珠，照的人的面孔半分明灭，气氛也愈发的诡异。
欧阳情本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女子，但是眼下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她难以想象的巨大的阴谋。
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在苏冉的眼淡淡瞥过她的时候住了口。
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
不论是他们有什么样的阴谋，还是为什么他会挑中这样一个地方，抑或是这个自己从未察觉的密室……都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欧阳情冷眼看了苏冉一眼，转身便走，却听到背后那个青年用淡淡叹惋的声音说道：“一朝念动，覆水难收……我便是前车之鉴，你可想好？”
“呵……那你可曾后悔？”
短短一阵的停顿，苏冉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曾。”
“我亦然。”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