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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看我迷不死道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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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不管你,即使没有生死契。
这是卫济舟能给施苒苒最大的承诺。
话音落下,施苒苒抬头,对上男子琥珀般浅淡的眸子,忍不住思索。
他这么自责的?
察觉到伪装的情绪逐渐收敛,她连忙低头掩饰,脑海飞快想着对策。卫济舟所说的就算没有生死契,也不会不管自己,听起来很心动,不过施苒苒还是理智的。
与其守着虚无缥缈的承诺,倒不如来点实际的,趁着他现在对自己心怀愧疚,狠狠捞上一笔!
于是她依旧维持刚才的神情,垂头不语。
少女沉默地用手划拉地上的石子,失去了往日的鲜活,让人看着揪心。尤其是泛红的眼尾,更是打得卫济舟措手不及。
外人面前光风霁月,薄情寡义的清夷道长,却在小小的兔子精面前乱了阵脚。
下回说教,万不可再说如此伤人的话了。
卫济舟默默想着,从空间拿出一张淡金色的符纸。
故作垂头丧气的施苒苒在见到男子掌心的符纸时,眼底划过一抹讶异。连她的修为,都能够感受到来自其中的浓郁灵力。
“你这是……”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目光落在卫济舟紧抿的唇上,神色紧张。
“若是那妖袭击,它能护你周全。”
不同于眼花缭乱的符咒,上面的几行小字隽秀工整,符纸触感细腻无痕,显然和曾经接触过的粗制滥造截然不同。
卫济舟都宝贝的符纸,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目光一寸不落在符纸上,递给施苒苒,轻声道:“收好了。”
“这一看就是好东西啊。”施苒苒一扫方才阴郁的情绪,捏着符纸透过烛光去看,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卫济舟没有回应,还是施苒苒心觉奇怪,朝他投以目光时,才见他面色复杂。
“嗯,师父留下的。”
清衍道祖留下的东西稀奇,这黄符算是为数不多的一张。
回想起卫济舟每每拿出的卷宗,施苒苒不由得紧皱眉头。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这么给自己了?
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她索性将其扔到卫济舟的怀里,不自在道:“这东西也就你们道士会用,像我这等大妖,拿着符纸岂不是太怪异了?”
见自己的好意被拒绝,卫济舟沉吟片刻,将符纸收回空间中:“那想要什么……作为补偿?”
施苒苒转了转眼睛:“既然这样,修炼突破的丹药总会有吧?”
她知道卫济舟手里有不少奇珍异宝,虽说是剑修,可炼丹和画符的本事同样出挑。
然而卫济舟也不会这般纵容她,意料之中拒绝了施苒苒。
“不可。”
“你不给?”施苒苒扬声,但思来想去,对方平日里确实照顾自己,况且方才都是假装的,硬要说起来,算是自己恬不知耻索要丹药。
也是,珍宝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哪能那么容易拿出手?
就在施苒苒以为算盘落空时,男子却起身,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衣衫,突然改口:“事成之后。”
并非他小气,只是药性过烈的丹药若私自吞服,极容易造成身体亏空虚弱。那个时候,他必须在施苒苒身边,因而事成之后给是最好的。
毕竟施苒苒偷吃也不是个例了。
思及此,卫济舟看向施苒苒的目光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而少女对他心中所想毫不知情,忍不住弯起嘴角。
小气道长,还算有点良心!
大红的裙摆扫过地面,施苒苒走到木桌前,随意拿着盖头把玩,心中计较着祭司何时来。
卫济舟以为她还沉浸在委屈中,目光落在嫁衣上,撇开心口的不适感:“你这一身,很漂亮。”
施苒苒正思索间,冷不防被对方夸奖,顿时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回味过来后,得意洋洋道:“怎么?迷到你了?”
对于她时不时说出的惊人之语,卫济舟已然习惯,轻咳着扯开话题:“遇到危险莫怕,我会尽快赶到。”
施苒苒点头,看向窗外攀上树梢的圆月。惨白的光浸染周围如棉絮的云,轻松的情绪也沉闷几分。
屋内被卫济舟施上隔音符,外面的人听不到屋内的动静,烛火烧得噼里啪啦,不知过了多久,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对视一眼,卫济舟深深看了眼施苒苒,随后消失不见。
珠帘被掀开,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施苒苒循声望去,就见一位面生的老妇人走进来,上上下下看了遍,眼底流露出惊艳。
“好,好,这个如此俊俏,河神高兴,定然降下甘霖。”她走到施苒苒身后,看到少女头上随意乱插的簪子,抿唇不语。
落枫镇落后贫瘠,大部分收成都献祭给河神,村民勉强糊口,能够弄来鎏金万花冠也算是给新娘生前最后的体面。
至于装束如何,总归是将死之人,只要看起来没出太大的岔子,又何必计较?
老妇人坐在木案对面,身后的小丫头赶忙奉茶,架子倒是不小。
“姑娘,既然做了河神的新娘,自然是尊贵之躯,吉时已到,老身过来给你讲讲规矩。”她呷了一口茶,模样神气。
施苒苒望着黢黑的夜幕,鼻腔轻嗤。
这河神果然有猫腻,哪有深更半夜嫁娶的道理?
她倒是没有思索过多,手托腮盯着老妇人,忽而笑了:“既然你个老……人家知道我身份尊贵,哪有让我渴着的道理?”
老妇人见惯出嫁前心如死灰的花容月貌们,施苒苒这样的还是头一回,于是正色道:“嫁娶前,还是莫要进……”
“这么神气同我平起平坐,干脆你来当新娘?”谁知少女丝毫不买账,作势要拿下头上的万花冠,老妇人急了,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嘴里这样念叨着,到底年纪大见过世面,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丫鬟。
直到施苒苒的茶被奉上,她这才讲起规矩:“姑娘盖上盖头,坐在轿上,跟随着祭司前往河神庙。”
“在进庙门时,要跪拜四下,之后跨过门槛跪在蒲团上,诚心祈雨。”老妇人双手交叠在身前,被治了一通后,也老实不少。
“那之后呢?”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施苒苒磕了磕茶盖,漫不经心询问道。
“之后祭司自然会带你去河神那里。”老妇人解释着,就在施苒苒还要询问时,对方突然高唱着。
“吉时已到,请新娘入轿!”
施苒苒:?
那些小丫头动了,将盖头盖在她的头上,个个力大如牛,架着她离开屋内。
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施苒苒懒得去挣脱,身子瘫软着,远远望见外面停着一顶小轿,在月光下更显神秘诡谲。
上了小轿后,她忍不住掀开帘子,发现抬轿子的人个个眼上蒙着白条,却依然能够辨别方向。
“起轿!”随着一声吩咐,八人起身抬轿,感受到身下的颠簸,施苒苒放下帘子,扶稳轿身。
不说紧张是假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掀帘,因而用术法透过层层纱帐,看向外面的情景。
穿着野兽皮毛制成的男子手持火把,在轿前举行奇怪的仪式,嘴里喃喃自语,绷着跳着在路边留下火苗。
这怎么看都像是送葬。
施苒苒索性掐断术法,决定在轿内养精蓄锐对付邪神。
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直到身下的颠簸停了,她这才坐起来。恰逢此刻,冰凉的触感摸上施苒苒的手。
“新娘子,下轿了。”祭司的声音一如既往嘶哑,他握着施苒苒的手腕,带她牵引下轿。
红布遮住大半视线,施苒苒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望向脚下的门槛,意识到了庙门,听话顺从地跪在地上,拜了四下。
之后一切顺利成章,身后乌泱泱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整个河神庙内似乎只有自己和祭司。
施苒苒心头没由来生出几分忐忑,月色攀上手腕,寂静空荡的庙内甚至能听到心跳如擂鼓,若不是想到卫济舟时刻在身旁,她怕是早就利用术法脱身了。
卫济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
边这样想着,施苒苒跪在蒲团上,听祭司嗡声念叨什么。阴风阵阵,窜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如附骨之疽流淌在体内。
约莫一刻钟后,直到跪得膝头发酸,祭司终于停下来,领着她离开河神庙。
后面发生的事老妇人没说,施苒苒却想起先前卫济舟说过的话。
河神庙内有条密道,直通涟河水下。
想来就是这里了。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施苒苒搓动双手,呼吸间都吐纳白气。脚下的路由泥土转为石砖,又转为玉阶,耳边似有暗潮涌动。
直到推门声响起,施苒苒被祭司推到屋内,声音轻快几分:“在这里稍等片刻,河神大人马上便到。”
扔下这一句,木门猛然阖上,见没了动静,施苒苒连忙扯下盖头,观察屋内的陈设。
大红的绸缎铺就地板,木桌上摆放着几碟不知名的小食,然而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烛台。
惨白的骷髅头牙齿被拔下,空洞洞的嘴里伸出一根蜡烛。看这大小,应当是女子的头骨。
这个河神,果然是邪祟。
施苒苒眯起双眼,等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到门外的脚步声,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干脆出去看看,这所谓的河神,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