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铁公鸡拔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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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陈员外美名在外，可施苒苒并不信他表里如一，不过那些人皆说陈府的少爷不务正业……
陈夫人被打发到梨香院，作为嫡子不可能不知道。
思及此，施苒苒坐起来，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隔壁的卫济舟，开门就见他在走廊上，似乎要出去。
“你去哪里？”她上下打量着卫济舟，略有不快。
卫济舟独来独往，就连她时常伴他左右，都不能准确得知行踪，这让施苒苒心中生出几分不满。
“客栈。”卫济舟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也不打算隐瞒她，说完兀自走在前面。
身后果然响起轻快的脚步声。
“对啊，客栈还有你落下的行李，”施苒苒点头，复又想到方才和丫鬟的谈话，连忙道：“先不说这个，我听说，百月阁旁的院落住的是陈家少爷，陈夫人那里打探不出什么线索，这人会不会有些猫腻？”
卫济舟脚步微顿，挑眉瞥了眼施苒苒，似乎用她的脑子想到这些是件十分不易之事。
被轻视的施苒苒清了清嗓子：“明日想来无事，刚好去问问陈员外家的小少爷。”
卫济舟收回视线，默认她的话。两人迅速回到客栈，收拾好后才离开此地。
归阳城并无宵禁，哪怕亥时也门庭若市，喧闹的吆喝声和爽朗的笑声皆入耳中，茶楼酒肆的飞檐下悬挂着明亮别致的灯笼，昏黄的街景倒映在水面，月色也染上风尘。
施苒苒昨夜见过这般景象，可惜当时她在楼上，如今直观感受到归阳城的繁华，白皙的脸上都映照出兴奋。
察觉到她的喜悦，卫济舟侧头：“喜欢？”
“虽然不喜人类，但你们整这些花活倒是有一套。”意识到情绪外露，施苒苒收敛些许，扬起的嘴角努力下压，反倒显得滑稽。
卫济舟轻哼，眼角染上不易察觉的笑意，识趣地没有戳穿她。
两人长相招眼，在人群中很难不引起注意。男子剑眉星目，光风霁月，一双桃花眼略显冷淡，可中和扬起的嘴角又煜煜生辉。少女欢快跳脱，墨发随着她的动作款摆着，灵动的杏眸如不染尘俗的天上仙子，满是不谙世事的好奇。
接受来自各处的打量，施苒苒不禁自得：“你知道这些人为何盯着我们看吗？”
卫济舟无奈，果然下一刻她忙不迭自答道：“当然是因为我们好看！”
回想起在赤峰那么多年，自己因修为落后受到冷眼。那些兔子精拜高踩低，若是自己反抗，她怕是赤峰都住不下去。
如今和卫济舟缔结生死契，修炼比先前容易不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卫济舟步伐稍快，施苒苒加快脚步才能赶上他。
“姐姐，要吃糖葫芦吗？”忽然，人群中一个身量矮小的姑娘扯着施苒苒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
面对陌生人的搭话，施苒苒习惯性地将衣角扯回来，面露警惕。
小姑娘岁数不大，梳着乖顺的辫子，身上的衣裳洗得泛白，硕大的草靶子和她娇小的身躯格格不入。
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卫济舟回头，见施苒苒面露难色，正和约莫八九岁的小丫头对峙着。
“姐姐，买根糖葫芦吧……”小姑娘声音闷闷的。
“何事？”卫济舟挑眉，转身走来，施苒苒一下子找到救星，忙不迭藏在他身后，仔仔细细打量卖糖葫芦的小姑娘。
小姑娘握着一根泛着油亮的山楂串，糖浆包裹在红艳艳的果子上，上面洒满白色的芝麻，看得让人食指大动。
见施苒苒后退，她眼底的光倏然灭掉，捏了捏棍棒，不动声色插回草靶子上。
若是其他的小摊贩，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推销一番，可这小姑娘丝毫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卫济舟抿唇，侧脸询问身后的施苒苒，哂笑着：“没尝过？”
平日里胆子倒是大，如今却被稚子唬住。
施苒苒自小在赤峰长大，从未逛过集市，又怎么会吃过糖葫芦？因而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草靶子上。
上面插满糖葫芦，偶尔有几个洞空落落在其上，通红的山楂和凝结的微黄色糖浆相融，鼻尖仿佛都萦绕着酸酸甜甜的气味。
施苒苒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犯了难。
方才这个小姑娘不动声色扯着自己的衣摆，行为的确让她反感，可这人间美食若是辜负，又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看出施苒苒的为难，卫济舟指尖摩挲，冷冽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并不打算发话。
被两人煞气颇重的怪人盯怕了，小姑娘往后退了退，眼中逐渐抱着水润的泪花，低头嗫嚅着：“耽误贵人了……”
局促的脚尖对在一起，清亮的双眼似蒙尘的珍珠。施苒苒心念微动，忘却方才的不适：“既然是做生意的，你若是说两句好听的，哄得我开心，说不准我便买了。”
在繁华的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吆喝声，可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到小姑娘的耳朵里。
其他小贩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赚得盆满钵满，她孤零零杵在这儿像块木头。怕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儿，年纪不大出来营生。
施苒苒心中涌现一股异样的感情。
小姑娘紧咬下唇，浓密卷翘的睫毛掀起，觑着施苒苒，声音如春日的水波：“姐姐长得好似天宫的仙女呢。”
此话一出，施苒苒抿嘴，双颊攀上的绯红却出卖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赤峰自己是兔子形态，化形后寸步不离卫济舟，偏偏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她还是头一回听有人如此直白的夸赞，故作镇定道：“此话当真？”
瞧见她面露几分傲慢，小姑娘略微犹豫，又重重点头。
“呵。”一声极为刺耳的轻笑毫不掩饰奚落，落入施苒苒的耳中。
她恶狠狠瞪了眼卫济舟，又开始哄这孩子变着花样夸她。
“当真不是为了生意哄我的？”
见小姑娘摇头，施苒苒又不死心地瞥了身旁的卫济舟，冲他的方向努嘴：“和他相比，我又如何？”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卫济舟的确是施苒苒目前见过最貌美的男子。
被点到的男子收敛嘲讽的笑，眉头微蹙：“别闹。”
施苒苒态度瞬间明晰起来，蹲在小姑娘面前，摇头晃脑道：“问你话呢！”
小姑娘被吓到，抱着草靶子，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苦恼道：“姐姐貌美，哥哥英俊，天造地设……”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了。
施苒苒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仰头望着站在原地的卫济舟，面色自得：“看到没有，果然还是我更胜一筹。”
平日她总觉得自己不如卫济舟，如今外人给了个平分秋色的评价，在她看来无非是怕得罪卫济舟，才给了个折中的答复。
男子长身玉立，身后的灯火将其影子拉得斜长，眸光中蕴藏着揉碎的月光，竟不似往日冷清，眉眼带着缱绻柔和。
“嗯。”卫济舟看向半蹲在地上的少女，清丽的容颜大半被他的影子掩住，朦胧的轮廓也藏不住她的古灵精怪。
他退后半步，和施苒苒拉开距离，让她整个人沐浴在灯火下。
施苒苒托着腮，也不打算为难小姑娘，把草靶子上的糖葫芦看了个遍：“怎么卖？”
“都是一样的价，每根两文钱。”小姑娘咧嘴一笑，终于露出符合这个年纪的灵动来。
“那我……”施苒苒抬手，相中一根饱满的山楂串，一只修长瓷白的手比她更快，把一锭银子放在小姑娘手心里。
“不用找了。”清冷的声音似夏日的晚风，轻拂过施苒苒的耳廓，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小姑娘瞪大双眼，望着手中的银锭，手足无措起来：“不，我不能要……”
施苒苒立马明白卫济舟的意思，嘻嘻一笑，夺过小姑娘怀中的草靶子：“就当是你说好听话，他财大气粗赏你咯。”
和小姑娘说话的空当，卫济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施苒苒抱着草靶子跟上，两人逐渐隐没在人群中。
等瞧不见小姑娘的身影，施苒苒才噘嘴，从草靶子上挑了方才自己相中的那根，囫囵塞到嘴中：“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吃得完！”
卫济舟目光微移，落在她的侧脸上：“她只是稚童，何必刁难？”
从施苒苒的态度便能揣度出来，她是想吃糖葫芦，奈何非得端着架子。
然而，施苒苒回错了意，因为她听到卫济舟说了“刁难”。
这道士竟然认为小姑娘真心实意的夸奖是她存心刁难！
“谁说的！”听闻此话，施苒苒轻嗤一声，把吃完的竹签重新插在草靶子上，满脸写着不服气。
“读书不多，顶嘴倒快，”卫济舟收敛眼底的揶揄，慢条斯理道，“不过如今一看，凡人并非你想的那般不堪。”
陡然提起这一茬，施苒苒动作微顿，憋了半天来了个“哦”。
两人一时无话，尴尬逐渐弥漫。
没过多久，施苒苒率先打破沉默：“你今日心情不错嘛。”
“有吗？”卫济舟放慢脚步，等身后的施苒苒，“莫要多想，还有正事要办。”
“就是心情好，还不让兔说啦，比我还别扭。”施苒苒觑着他，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心也跟着明媚起来。
裹挟糖浆和白芝麻的山楂串出现在眼前，卫济舟循着木签，就见施苒苒像邀功的小狗，杏眸弯成月牙。
细碎的暖意漫上心头，他拗不过施苒苒，正要去接，却见对方猛然收手，自己自然扑了个空。
“就不给你吃，让你说我不务正业。”施苒苒露出得逞的笑容，咬下一颗山楂球，又在卫济舟的面前晃了晃。
男子喉咙发出轻笑，施苒苒抬眼，就见卫济舟琥珀色的眼眸内盛满笑意，仿佛星河倒灌，连月色都湮灭其中。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卫济舟，难得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铁公鸡拔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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