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和他的陆先生》榆木鱼鱼

14、第十四章

　　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江绒被一阵狗爪挠门的声音惊醒，倏地从床上重新坐起来后，他三两下跑过去伸手就将房门拉开。

　　陆关山弯腰将一直挠门的小臭臭抱进怀里，素来严肃古板的男人微微垂眸望向有些迷糊的男生:“睡醒了？”

　　即便穿着一身很简单的家居服，陆关山身上那股矜贵气息也没被削弱半分，突然腾空被抱起的小臭臭忍不住扑腾着小爪子蹬在陆关山手腕上，但小狗崽子本身还是很怂的，从始至终愣是没敢哼哼唧唧叫出声。

　　望着眼前这一幕江绒觉得很有意思，不由自主开口道：“如果小叔以后有了小宝宝，也会这样抱她吗？”

　　一时之间不明白男生思路怎么转换得这么快，陆关山垂眸看看在自己手中扑腾的小狗，跟着视线又落在江绒依旧平坦的小腹处，再开口时他嗓音里带上一抹悦耳的低沉感：“阿野小的时候我时常待在学校，并没有真正抱过他几回，接手陆氏后更忙得脚不沾地，说起来我还真没有细细想过这个问题。”

　　陆家旁支不知凡几，陆关山记得有段时间老宅里的孩子很多，但那些孩子很怕他，自然不敢往他身边凑，以后会怎么教养自己的孩子他没想过，但从现在开始已经可以学起来了。

　　轻轻将小狗放回地面上，陆关山便看到小狗一脑袋扎在江绒脚边贴贴蹭蹭着撒娇。

　　江绒当即欢欢喜喜蹲下去，白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小臭臭的下巴，小臭臭撒娇卖乖般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路过陆关山房间时，江绒不经意瞥见房间里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于是他下意识伸手抓住男人近在咫尺的衣袖：“小叔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呀，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玩的。”

　　公司那边确实有很多事情是陆白野处理不了的，今天陆关山已经耽误太长时间，所以在对上江绒难得那么执着的眼神后，他站到男生身侧轻轻点头：“好，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喊我一声。”

　　江绒摆摆手扭头和小臭臭一起欢欢快快跑到楼下，小臭臭立刻从自己的新窝窝里叼出个有内置铃铛的球，然后热情邀请主人一起跟它玩拔河游戏。

　　有些沉闷又很轻的铃铛声在客厅响起，玩了将近十分钟，江绒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作业似乎还没完成，作为一个忙忙碌碌的大一生，他小脸顿时一丧，赶紧又跑回楼上将自己的书包拎到一楼的沙发上。

　　周末休息之前那节课是周教授的先秦史专题，周教授为人超级古板正直，但课却上得非常有意思，没多大会儿江绒已经开开心心把这份作业完成提交到系统里。

　　但江绒还有一份古希腊文的作业，这就有够让他头疼的了，坑坑巴巴将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但合上书去写作业时，他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跟着只能再次把书打开。

　　等陆关山从二楼下来时，垂眸看到江绒盘膝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的痛苦模样，男人素来严谨沉寂的眼眸里隐隐多了些松动的痕迹。

　　轻轻咳嗽着示意一声后才坐到沙发上，随即陆关山伸手把江绒的课本拿过去，开口便用略带几分低沉的嗓音跟江绒讲起那些深奥难懂的地方。

　　江绒乖乖巧巧认真听讲，没多大会儿就在陆关山的帮助下完成了这周的作业。

　　其实他们专业的老师平时不怎么喜欢布置作业，但无奈下节课会随机提问，所以大家慢慢也就养成了复习、预习的习惯，一个个简直比在高中的时候还要用工。

　　何成君每次沉迷打游戏但又不得不补作业时，都会十分气愤将气撒在高中老师头上，毕竟高中老师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你们到大学就轻松了。

　　然后等他们真正身处大学，却又切身实地发现根本轻松不了一点点。

　　“感谢小叔，小叔万岁！”学着平时何成君的夸张语气，江绒眉眼鲜活一把将书和平板都塞进了背包里，现在他真的半点都不想看到这些书。

　　将江绒明晃晃“厌学”的小心思看在眼里，陆关山眼底泛起浅浅的涟漪，好一会儿后他沉声开口转移话题：“云霄公寓这边有个生活超市，小绒现在想出门散散步吗？”

　　“可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啊，我们一个星期都吃不完的。”上次进超市是为了买菜，于是江绒默默在心里将超市和买菜做饭挂钩在了一起。

　　看到男生眼中明晃晃的意动，陆关山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他本就生得英俊高大，这样垂眸望下来时严谨冷峻的感觉就更胜几分，但那只朝江绒伸过来的手却瞬间将冷峻的气息打散：“可以不买东西，只是单纯走一走、逛一逛。”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江绒眼中带上浓浓欢喜，当即将手搭在陆关山的掌心，借着对方的力气站起来，然后抬脚就要往外面走。

　　“先去换身出门穿的衣服。”江绒身上穿着陆关山帮忙换的睡衣，整体是奶呼呼的黄色，将男生衬得更多了几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衣服，他压根没有多想的心思，只仰头乖乖对陆关山咧嘴一笑：“谢谢小叔。”

　　江绒坦诚得厉害，反倒让陆关山多出一丝丝的不自在，不过他一贯沉肃着张脸，哪怕心头有几分异样的感觉，面上却依旧不会显露分毫。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换好衣服出了门。

　　云霄公寓面向的群体非富即贵，日常住户所需要的一应用品只需在专用的APP上下单，就会有工作人员及时将东西送上门，甚至住户有对应厨师的需求，物业这边也照旧有求必应。

　　云霄生活超市更是直接单独占据整栋楼，一楼是供住户休息和临时办公的地方，二楼是饮品、小吃、零食区，三楼是蔬菜、肉食、海鲜区，三楼是游戏城，四楼是健身区，五楼是服装、配饰区……，一共12层，每层的设施都各不相同。

　　一楼大厅里，陆关山伸手将地图上的标注一一指给江绒看：“如果在家感觉无聊，平时小绒可以带着小狗一起出来逛逛，这边算是宠物友好超市，如果有其他需求，可以找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忙。”

　　“陆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刚刚从员工那边接到消息，超市经理一路着急忙慌跑过来，毕竟陆总平时可从来没有亲自来过生活区，他只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就被撸了职位。

　　冷肃的眼眸从始至终都不曾落在齐经理身上片刻，在齐经理忍不住忐忑回想最近到底哪里做得不到位时，才听到陆先生对着身旁那个眉眼精致的男生开了口：“正好让齐经理帮你登录一下指纹，以后小绒只管来这边玩就行。”

　　齐经理立刻心领神会，当即打开自己手上的平板电脑，飞快帮江绒录制好指纹，并备注为最高等级的VIP住户。

　　江绒视线一直落在那位姓齐的经理身上，齐经理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但有陆总在旁边站着，他愣是半句话都不敢问出口。

　　等陆关山开口让齐经理先去忙，江绒才将打量的视线收回来。

　　一楼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陆关山便牵着男生的手上到二楼，顺便不经意开口问道：“刚才小绒为什么一直盯着齐经理看？”

　　这会儿江绒已经被二楼满目琳琅的各种零食吸引，闻言扭头理所当然道：“他流了很多汗，我在想他是不是生病了。”

　　“那小绒有没有看出结果？”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陆关山眼中更多起一丝无奈。

　　江绒很坦诚地点点头：“他应该没有生病，是因为害怕小叔斥责才会出冷汗的吧，他害怕小叔，我也害怕小叔。”

　　江绒没说完的是他害怕记忆中的那个小叔，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面前真真正正的小叔了，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吧，但更多却是敬仰，因为小叔真得超级无敌厉害。

　　说完最后那句话，江绒已经欢欢快快扑进零食的大海洋里，自然没有注意到陆关山更加冷肃起来的眼眸和一瞬间闪过的……无措。

　　不过很快陆关山收拢心神，抬起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江绒身边，顺手他还从旁边拉了个小推车过来：“看中什么零食都先放到这里面，待会儿让工作人员送去家里就行。”

　　于是江绒就更开心了，抬手看看这个想尝尝，抬手看看那个也想试试，不一会儿整个购物车就被占去大半的空间。

　　陆关山并没有阻止男生还要继续往购物车里放零食的动作，和外面寻常超市的供货不同，云霄超市有自己专属的供货渠道，里面所有食品的第一要义就是干净健康。

　　等江绒自己反应过来时，回头看着被自己塞到几乎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忍不住有些脸热：“小叔，我是不是拿太多了？”

　　“不多，明天你不就要去上课了吗，到时候可以多带些留着饿的时候吃，顺便还可以给其他室友分一分。”陆关山语气放得比平时稍微缓和些，见男生听得实在认真，他抬手在江绒头顶揉了两把，“你们以后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有来有往才能更好维护彼此的关系。”

　　购物车塞满后直接就被工作人员推走，于是陆关山又去饮品区给江绒点了杯去冰的果茶，随即才带着男生上到三楼。

　　三楼可玩的东西就更多了，江绒视线很快被一排排的抓娃娃机吸引：“小叔、小叔，我们去给小臭臭抓几个娃娃玩。”

　　陆关山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去柜台换了一整盒的游戏币后，便带着男生走向那些抓娃娃机。

　　从小严谨古板的陆关山这还是第一次玩抓娃娃这种游戏，但对上江绒望过来的一双星星眼，他转头利落往机子里投了个币，几秒钟后一只奶绿色的小恐龙就战战巍巍被丢进游戏口。

　　“哇，小叔真得好厉害！”江绒特别给面子地张大嘴巴，然后弯腰赶紧把那个奶绿色的小恐龙抱进怀里。

　　接着陆关山又一连抓到好几个娃娃，他才抬手将游戏币递到男生面前：“要不要自己试一试？”

　　江绒眼中满满都是渴望，但又有些害怕自己一个娃娃都抓不上来，但陆关山已经将币投进机子里且语气更放柔了些：“没关系，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游戏币很多，总是能抓得到的。”

　　在陆关山的激励下，江绒总算将手放到抓娃娃机的摇动手杆上，一开始他动作还很陌生，因为迟迟不敢下爪，时间到了后爪子自动降下抓了个空。

　　但不等江绒惆怅，陆关山已经又往机子里投了个币。

　　为了防止爪子再次落空，江绒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面前的摇动手杆上，瞅准时机他抬手拍下旁边的按钮，爪子很快落下去后成功抓了个粉红色的小兔子上来，只是还没到出口的地方，就被爪子摇摇晃晃甩了下去。

　　又一个币投进机子里，江绒这次瞅准那只粉嫩嫩的小兔子，比上次更快地按下按钮，这次爪子紧紧抓住小兔子，成功投进游戏出口。

　　顿时江绒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起来，他伸手摇晃着自己抓上来的那只粉色小兔，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些求夸奖的意味：“小叔，我也抓到娃娃了。”

　　“嗯，小绒很棒。”陆关山拿过男生手里的小兔子，然后将整盒游戏币递过去,“那边还有很多其他样式的玩偶，小绒可以挨个儿过去试一试。”

　　玩游戏会有瘾，看着江绒因为差一点点就能找到那只乌龟玩偶而懊恼，接着又因为抓到一只脏脏熊而喜笑颜开，陆关山浑身冷肃的气息都减淡了不少。

　　抓了满满一推车的毛绒玩偶，江绒跟工作人员换了只半人高的小绵羊，留下那些就都是送给小臭臭的礼物了。

　　之后两人又去上面几层楼逛了一圈，赶在饭点的时间，陆关山才把玩到意犹未尽的男生带回家。

　　重新面对一冰箱的新鲜蔬菜，选择困难症上头的江绒缓缓眨了眨眼：“小叔，我想吃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