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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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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很喜欢这样的红色,从海的西面传过来的一种红色——鱼鳃红,唐土的僧侣们如此称呼这样的红。它比红桦更艳丽,又比真朱灵动,也不至于像猩猩绯那样红得几乎刺目。
多么美丽的颜色呀,比山中的红叶还美丽!如果有一天,一个有着那样一头红发的童子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一定会十分欢喜的。
想要为你梳头,想要拉起你的手。
*
“……妈、妈妈?”
稚儿的声音出现在背后,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于转过头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样的距离内被特级咒灵抓到,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该称呼‘那个’是特级咒灵吗?从感官上来说,它似乎和常规的咒灵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有些出入。与其说是咒灵,不如说这个站在自己背后的存在,和之前受肉的九相图、甚至自己的血亲们有些类似……都带着一种人类的血液中混入了异物的微妙不协调感。
“妈妈,怎么受伤了?”正思考间,那个从身高上而言还是个孩童的存在,就从背后抱住了七海。
……
……?
刚刚是不是,那个混血的存在,喊了一个男性咒术师叫……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伏黑四季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我还好,并没有大碍。”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七海建人必须出声去安抚这个正体不明、身高可能在一米三到一米四之间浮动、外貌接近于人类孩童的受肉者。他将一只手绕到背后,尝试性的抚摸孩童的头,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般若,人类都这么称呼我。应该就是我的名字。”似乎是眷恋着来自颅顶的温度,带有着一些蛇类特性、但色彩却更让人联想到华丽的热带斗鱼的受肉存在抬起头,可以说是在蹭着七海的手掌。“所以,妈妈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那么般若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呢?”考虑到对方的心智可能还停留在孩童的时代,七海更加放柔了语气。
“唔,因为般若要找妈妈呀。”有着鱼鳃红般华丽红色头发的受肉者如此理所当然的说。或许是更喜爱那样被抚摸头顶的感觉,这自称为般若的存在松开了方才紧紧环在七海建人腰间的手,也让七海有足够的空间转过身来。
如果,想要一个孩童更加的信任自己。那面对面的方式、与孩子高度的平齐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而七海建人也是这么做的。他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使自己的目光与般若相齐平。即便此时的涩谷风雨飘摇、雷光缭乱,七海还是能看见眼前这个孩子的虹膜呈现出接近于黑色的深色,一对深红色的角从额迹生出……种种特征都在证明对方非人的事实。但是,眼前的“孩子”却奇异的对他们没有敌意。
一种奇妙的想法从七海的心底生出,他也将这样的疑问说了出口:“这里这么危险,是有什么人和般若说了,在这里可以找到妈妈吗?”
“嗯!有个脑袋上有缝合线的怪家伙和般若说,妈妈就在涩谷的!般若一下就找到妈妈了!是不是很厉害?”就像一个讨要夸奖的孩子……不,明明就是一个正在讨要夸奖的孩子,挺起胸脯,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那样,雄赳赳气昂昂的等待自己的家长给予自己表扬。
“……!”当听到对方提及存在一个身在幕后、教唆般若前往涩谷的罪魁时,所有人的心中都突地一跳。头上有缝合线,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但又不完全具备标志性。毕竟无论是缝合脸咒灵,还是伪夏油杰,都是存在缝合线特征的。到底是哪个协助了眼前的孩子并撺掇他参与涩谷的乱斗,实际并不清楚。
“七海海,我觉得我们可以……暂停一下这个话题了。”在虎杖出声的同时,本来还洋溢着得意神情的般若也脸色骤变,所有人都被涩谷某处异样吸引了。
似乎酝酿着难以想象的热量的金红色辉光与散发着某种不祥预告的虹色漩涡所吸引。现在已经没人要去困惑“为什么会有八种颜色的彩虹”这样的怪事了,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
被迫开始不顾一切逃离波及圈的四季等人并没有意识到,那站立于天盖之上、手握两尺七八寸的菖蒲形古剑的咒灵,曾饱含深意的朝他们的方向瞥去一眼。
“妈妈!”在起身待跑的瞬间,般若以即便一级术师都很难挣脱的力量拉住了七海,还不等虎杖和七海建人做出反应,操纵血液的孩童便在血海的帮助下带着后者以极高的速度撤离可能会被陨石坠落所波及的区域。唯一的问题是……般若逃跑的方向与抓住虎杖撤离的四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七海海他——”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刚刚一年级的高专生就在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四季手里挣脱出去。不得不说,哪怕是作为天与咒缚,这小子挣扎的力量都大得有些让人要睁大眼睛了。
“冷静点,那个缠上他的东西是在保护他。”好累,为什么今天还没有结束?怎么自己还在这场咒术师和咒灵互相厮杀、诅咒的乱斗里加班……
先是极其刺目的辉光,随之而来的就是几乎要击破鼓膜的爆炸声和誓要将一切吹飞的冲击波。或许是在满是普通人的社会里终于混出了点人样,距离三十岁仅有个把月时间的前·行业者毫不犹豫的将后辈护在了自己身后。冲击波卷起的气流冲刷过龙蜕之衣,发出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般的尖啸。经由龙蜕上的纹路分流的气流在被改变轨道的同时,自身也更具有破坏性了起来,所幸由于轨道的变化,只是切裂了两人身周的柏油路。
“……未免,太离谱了。”凝望那个深黑、还没有彻底散去热量的深坑,伏黑四季完也不能确定如果没有龙蜕之衣防身,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了。
即便不使用千里眼,他也能感觉到——立于天上的「那个」,胜了。尽管诹访明神作为天象神明被崇拜和敬畏着,自己那个以传说作为蓝本而诞生的祖先同样具备着蛇型、对天象的操纵力是正常的,但是……自己可从没听说过祂也具备操纵“菖蒲型的古剑”的特性啊?神话传说里没有这种东西啊!怎么看都是……能在尾巴里藏那个的……怎么看都是八岐大蛇吧!但这没道理啊,既然先祖大人是假想咒灵,怎么看古代人都不是那种连别人家拜的神和自己家神砍的蛇都分不清的低能儿啊。
“那个咒灵……到底……”本想继续思考下去,但偏偏抽中了大凶,自己用千里眼窥视的视线居然与对方投来的视线相撞了。对于和自己联系紧密、或者自身眼睛就具备某些特性的存在来说,千里眼的视线是会被捕捉的。没想到除了五条悟,居然在这里还有一个!事到如今……如果五条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能伤害到那个缝合脸咒灵的咒术师只有眼前这个粉色头发的小子。那怎么说都得让他从这里脱身、活下去!“来不及了,打败真人的事就靠你了!”
在那腾云驾雾的龙蛇之神袭来的前一刻,四季用尽全身力气将虎杖悠仁扔了出去。
“稍微还有点眼力见,不过也只此而已了。”暴风的主人,于此降临。
*
还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击和逃脱准备,就被袭来的乘风之神狠狠地踩进了地里、好好的感受了一下现代人类科技的硬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已经失去先机了,此时此刻能手脚俱全的躺在对方脚下,已经是这位脾气火爆的先祖高抬贵手的结果了。但是……此时此刻的自己大概有一两根骨头发生骨裂了吧?
“来,回答我。”再度获胜的蛇神更用力的碾了一下,“小子,回答我,为什么要对咒灵动手?你明明更像我这边吧?”
“……?”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什么叫更像他那边?
“哼?你自己都没察觉到问题?噗,太好笑了吧……春日姬真该来看看,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呀!”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龙蛇之神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几乎难以停下来。正式这样近的距离,才堪堪看清了他的容貌——有着比绝大部分人类都俊美的外表、过高的身高、就人类而言太过灰白的肌肤、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睛,还有眼下飞扬跋扈的亮紫色眼影。“该不会真的觉得你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真是个搞不清情况的笨小子,怎么我们的孩子尽遗传缺点了呢!”
“什、么?”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自己下意识的不想去相信最深处的真相。
“本来,他们应该能成功的生下一个完全继承我们优点的小孩——我的力量、春日姬的心。哎呀……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即便是我,也会喜欢得不行的。但是,你爸爸找的那个女人——似乎有什么玄妙的地方,就这么意外的、我们最重要的那个孩子被翻转成了人类之躯、咒灵之心的孩子……喔,这是生气了吗?不必担心,因为作为真正父亲的我——永远都爱我的孩子,春日姬也一样。我想,早已消逝的她,一定也想握一下你的手……我这在遥远时代诞生的孩子呀。”
那个叫人战栗的存在,如同自我满足、又像眷恋着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般垂下眼,俯视着被祂击败的、或许在祂的认知里可以被理解为孩子的后代。
轻柔的,有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