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拥这分钟》匞梨

83、日出

　　宋凭语一回想起盛柯那副不想说话的神情，她喷薄似得笑意便无法遏制住。宋凭语是临近饭点，被叶杳严声叫醒的。她努力支撑疲倦身形吃完饭，随后又接了盛柯的电话，宋凭语现在是困到大脑昏沉，整个人提不起一丝精神。

　　以至于电话一挂，宋凭语立马倒床就睡。
　　她睡醒时，窗外已然是夕阳西下。宋凭语木愣坐起身，神情有瞬呆滞，脑袋半歪，懒散到了极致。宋凭语缓了缓神，骨骼分明的手指紧捏被角，窸窣起床。

　　宋了约了她去吃饭。

　　宋凭语换好衣服，拖沓步调走到客厅时，叶杳跟宋斜阳碰巧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杳随意瞥了宋凭语眼，抬起右手操控电视。

　　“晚上跟了了吃饭？”
　　“嗯，了了说还叫上了外婆。”

　　坐在叶杳身侧的宋斜阳脸色接近严肃，他出声叫住宋凭语转身的动作，朝她道了句陪他们坐坐。一看这架势，宋凭语隐约猜想到了什么。
　　宋凭语下意识想找借口逃离，宋斜阳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语调比较刚才强硬了分。

　　“能耽误你多久。”
　　“过来坐会儿。”

　　宋凭语眼看是无法故作扭捏状装傻了，她深吸了口气，迈着极浅步调缓慢挪动到沙发边。宋凭语眨了眨漆黑眼睫，佯装是完全不知道宋斜阳想说的话题。宋凭语没告诉李暮蝉的便是，她一个人回来，其中也有宋斜阳的意思。

　　宋斜阳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又惯到不行。当宋斜阳乍然一听宋凭语谈男朋友了，还是从叶杳口中得知的，宋斜阳差点没郁闷到打电话骂人。
　　尽管叶杳对盛柯赞誉有加，宋斜阳这股气始终咽不下。所以，他字句间透露出某些信息，让宋凭语自己回来，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听宋凭语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宋凭语正襟危坐，像是在开会似得。

　　“…爸。”
　　“你找我…有事？”

　　宋凭语不忘讨好似得笑笑。
　　宋斜阳鼻息间冷哼了声，音调肃然又散发压迫。

　　“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你才过去多久？”
　　“梁越星认不认识他？”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石头般，哐哐砸向本就有些意识模糊的宋凭语。宋凭语嘴角勾勒弧度愈发深，她眨了眨眼睫，朝坐在宋斜阳身侧的叶杳投去求救眸光。
　　叶杳察觉到，眉心轻皱，颇为不乐意的吐槽宋斜阳。

　　“你管那么多。”
　　“人家是不是得从头到尾给你写篇报告。”
　　“得了，宋凭语，你再不出门。”
　　“外婆她们等久了。”

　　叶杳冲宋凭语挑了挑眉梢，示意她赶紧走。宋凭语小跑离开后，宋斜阳这才开始垮下脸色，显得凝重万分。宋斜阳一字一句阐述自己的观点，声调平缓没有起伏。

　　“你问都不问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到底可不可靠。”
　　“都是些什么人。”

　　叶杳曲起手指抵了抵泛疼耳朵，她最近几天没少听宋斜阳念叨。叶杳抿了抿唇角，不耐烦的回了句。

　　“人家梁越星都跟我说了的。”
　　“她们俩，你从小看到长大的，未必还不相信啊。”

　　宋斜阳有些无奈。

　　“我不是不相信她们。”
　　“可问题是，你看都没有看过，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人。”

　　得。
　　又绕回来了。

　　“不是你一直在阴阳怪气吗？”

　　一句话把宋斜阳最后的怒火给击退了，面对哑口无言的宋斜阳，叶杳颇为得意的啧了声。

　　晚间吃饭时。

　　宋凭语朝冯筠与宋了聊起了下午的事情，冯筠满脸堆砌着笑容，她早就知道宋斜阳是这种性格。冯筠淡然摇了摇头，没直面回应宋凭语说的话题，而是同宋凭语说起了宋斜阳年轻的事情。说宋斜阳刚来见冯筠时，那些窘迫的模样跟紧张的心思。

　　宋凭语算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她双眸因震惊而放大。
　　随即，宋凭语毫不留情面的笑出了声音。

　　宋了坐在宋凭语身侧，与她笑作一团。
　　冯筠顺带问起了宋凭语之后的安排。

　　“我不知道。”
　　“可能多呆几天吧。”

　　冯筠却制止了宋凭语的念头，带些笑意的冲她说。

　　“你让你爸安静的想几天吧。”
　　“省的他一口老气哽在喉咙下不去。”

　　因就冯筠的话，宋凭语还真打算马上离开家。
　　因此又收到了宋斜阳的一番怒目洗礼，短短几天，宋凭语算是见证了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过的严肃脸。宋斜阳开车将宋凭语送到机场的途中，罕见的没同宋凭语聊天。

　　临到宋凭语下车，宋斜阳忽然语重心长道。

　　“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情，立马给我们打电话。”

　　宋凭语瞬间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响亮的答应下来。宋斜阳看她这副模样，仍是没绷住弯了弯唇角，似是觉得面子过不去，宋斜阳又连忙正下脸色。
　　他眉心一抬，一字一顿。

　　“他接你？”

　　“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宋凭语在给盛柯发消息前，率先收到了梁越星的消息。她索性先告知了梁越星，梁越星碰巧在机场，索性便等到宋凭语一同回家。
　　宋凭语盘腿坐在梁越星家沙发上，骨骼分明的手中捧着一杯酸奶，她眉眼倦怠时不时耷拉下。梁越星看她情绪不高，不免多问了句。

　　宋凭语恹恹摇头。

　　“有点累而已。”
　　“你要不要早点休息？”

　　“等等吧。”
　　“我先给盛柯发个消息。”
　　“行吧，我先洗澡睡觉了。”

　　宋凭语仰头喝光酸奶，随即放下发麻腿脚，倾身勾过面前的那本书籍。她轻手轻脚离开梁越星家，走到了盛柯家里。打开门那瞬间，漆黑瞬间扑面而来。
　　如若落地窗外再无一点光亮的话，屋内的氛围会显得格外压抑。

　　宋凭语抿了抿唇角，熟稔抬腕打开灯光。
　　亮光倾洒下，宋凭语无意识呼了口气，她漫步朝盛柯书房走，将手中的《波兰人》放在他书房桌面上。放完书籍后，宋凭语倒没有过多停留。

　　宋凭语原以为盛柯会看见消息，殊不知，盛柯还真没看见。

　　盛柯工作时没注意手机电量，临到下班才发现已经关机了。念想马上下班，盛柯也就没有想法立马充电，而是仍由手机保持黑屏。

　　夜晚降临周遭一切宛若是电影内的回忆瞬间，漆黑压抑，路灯又会快速倒退成为亮点。最初盛柯下夜班只会打车，现下工作越发忙碌，他倒也渐渐能够接受这种状态。
　　盛柯骨骼分明的手指抵在酸胀太阳穴，他眉心紧颦在一处，眼睫耷拉在下眼睑。他修长身形虽然笔直，可也难掩一丝疲倦的颓然。

　　电梯门打开。
　　盛柯垂下手掌果断提步，他如往常般输入密码，也如往常般做好屋内漆黑一片的心理准备。他的准备，不过是将房门拉开一些，以便身后的刺眼灯光能够穿透他，将幽静空间变得明亮些许。

　　盛柯刚拉开门，灯光陡然扑面而来，像是秋季凉爽微风令人心生惬意。盛柯搭在门上的手掌收了分，他几乎没作他想也没胡乱揣测。
　　盛柯只是随意扯了扯唇角，兀自跨开步调，走到玄关处拿起那张薄薄相片。

　　这显然是宋凭语来过。
　　因为，自从她们在一起后，宋凭语突然有一个习惯。宋凭语习惯性将最近刚拍的风景照，摆放在盛柯最能一眼瞧见的地方。

　　…

　　次日阳光明媚，宋凭语浑身泛懒不想动弹，吃完早饭便待在摇椅上看书。
　　早晨宋凭语收到盛柯的消息，说他今天早上要开会，一早便出门去医院了。宋凭语对此一点不意外，虽说是精神科，可也比想象中的忙碌很多。

　　不过梁越星白天在家，宋凭语也算不上无聊。

　　梁越星早早就开始嘟囔想在家火锅，只可惜她跟宋凭语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梁越星好不容易能有个短暂假期，又恰逢宋凭语刚回来，她立马又把这个想法搬出。
　　宋凭语依靠在摇椅上的身形坐起，她握住书籍的手掌往旁边一搭，懒散又随性。

　　宋凭语无意识抿了抿唇角，随后掀起悠长眼睫，她清晰视线直钩望向，使劲朝她眨眼睛的梁越星。宋凭语不禁哑然失笑，她有些无奈。

　　“在家里火锅？”
　　“那味道好重的，你不怕打扫卫生吗？”
　　“先不谈油渍，光是垃圾都能扔一堆吧。”

　　况且依照梁越星爱热闹的性格，她嘴里的火锅局肯定不会只有她们两个人。乍然听见宋凭语这么一说，梁越星的兴趣减少了一半，打直的背脊都立马垮下。
　　宋凭语见梁越星的热情瞬间消弭，她无声弯了弯唇角，单薄背脊重新靠回舒适摇椅。

　　宋凭语手中的那本《always never》还未举起，就被梁越星颇为惊诧的音调打断。宋凭语甚至是被吓得一激灵，她倏地偏头，眼眸震惊似得放大。
　　一回眸，宋凭语便撞上了梁越星极为灿烂的笑容，宋凭语不明所以，默默嘟囔道。

　　“你突然啊一声干嘛？”

　　“我们可以煮牛肉火锅啊。”
　　“这样的话，又可以在家火锅又不担心油烟味。”
　　“我是不是很聪明？”

　　宋凭语配合似得点了点脑袋，只不过，她脸上硬挤出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奇怪。末尾，宋凭语不忘补充那么一句。

　　“聪明。”
　　“跟我们家西西一样聪明呢。”

　　这句话听起来没问题，可如果是知道西西是谁的人…

　　比如梁越星。
　　梁越星瞬间像别踩到尾巴的猫咪，她骤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向前伸作势去捉打算逃跑的宋凭语，嘴里还振振有词。

　　“宋凭语—”
　　“你居然说我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