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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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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凭语走出急诊室,她恍然侧眸瞥见盛柯的身形。
他背脊稍显弯曲依靠在墙边,用右手腕骨拖住半举的手臂,正垂眸把玩手机。手机里微弱光亮在明亮氛围下不足一提,顶多能照明他眸底的晦涩。
宋凭语想假意咳嗽一声,再道谢离开。
她手臂刚有所动作,盛柯忽然收起了手机,他面无表情瞥了宋凭语一眼。
“你今晚待这?”
他手指朝下,指了指医院地界。
宋凭语疲倦面孔上闪过沉思,她眼眸间的血丝增多。宋凭语张了张嘴角,兀自抬腕查看表盘时间,她几近懊恼道。
“些许吧。”
“宋了现在离不开人。”
“我闺蜜明天早上需要加个班。”
宋凭语现在回家只会打扰梁越星休息。
回酒店的话,宋了又没人照顾了。
她这种情况,应该是没法找护工看守的。
宋凭语点点抬起沉重眼睫,懵然凝视盛柯脱掉白大褂的动作。
“你…”
盛柯眉眼低垂,认真整理着衣物。
“我不可能穿着这件衣服。”
“陪你在走廊坐一晚。”
宋凭语一整晚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般迭荡,盛柯这句话无疑是最高峰的那个点,往下冲击的力气撞碎了宋凭语积攒起来的冷静。她快速背过身朝前走,手背按压在发热眼窝,宋凭语深呼吸一下,竭力压下猖狂跳跃的情绪。
宋凭语这才看向盛柯。
“你翘班不会挨骂吗?”
盛柯忽然扯唇笑了笑,难得多说几个字。
“今天本来就不是我的班。”
“临时替他们顶一下。”
两人一起坐在宋了病房外,他们俩沉默寡言的模样像是被罚坐的学生。许是他们氛围太过古怪,可能她们俩长相太过优异,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人,频频回眸瞧了瞧她们。
宋凭语觉得胃部不适,她渐渐趴下背脊,双手抵在膝盖处。
听着医院偶尔响起的广播,宋凭语忽然朝盛柯说道。
“熬夜之后。”
“吃了早饭再睡觉,才不容易失眠。”
“所以。”
“盛柯,明天一起吃早饭吗?”
盛柯先是轻声嗯了下,随后,他又散漫提声道。
“是今天。”
“过零点了。”
宋凭语粗略点了点脑袋,她晚上没怎么吃饭,因宋了的举动又着急了一会儿。现在宋凭语只觉,胃里一阵灼热感混合着头昏脑袋的失重感齐齐袭来。
宋凭语是真困了,困到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宋凭语为了避免自己睡着,强撑着精神有一句每一句闲聊着。不知是凌晨几点,宋了的主治医生踱步走来,盛柯拉他往旁一走交换了建议。
之后宋凭语就听见盛柯对她说。
“你表妹状态稳定下来了。”
“你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下午再过来。”
宋凭语感觉自己没有思考能力了,她使劲闭了闭眼睛,促使雾朦一片的眼眸能够清晰一点。宋凭语手掌扶在一侧,腿脚颤巍站起身。
“好。”
宋凭语走路偏偏倒倒,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跌倒的错觉。
盛柯犹豫了几秒,伸出手臂扶住宋凭语,他嘴上却一点没松懈。
“你要是再摔一跤。”
“该留疤了。”
盛柯扶着宋凭语上车,临到小区停车场时,盛柯分神察觉到了宋凭语的异样。一开始,宋凭语的语调一点点变缓,盛柯误以为她是困了,没打算出声打搅宋凭语。
临到现在,盛柯迟钝察觉宋凭语是身体不适。
“宋凭语。”
“宋凭语,你哪不舒服?”
盛柯叫了她好几声没见她回应,他眼眸下滑,注意到宋凭语捂住胃部的动作。盛柯嘴角溢出一声粗口,他把车停在车位上,步调急忙走到副驾打开车门。
盛柯半俯下身稍稍靠近宋凭语,他再次出声唤她名字,宋凭语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吃力抬起眼睫,苍白脸色没有一点缓和。
没几秒,宋凭语又无力耷拉下过于沉重的眼皮。
盛柯鲜少有情绪失去控制的时候,现在倒算是一次。他眉心皱到无法再收紧,微凸指关节泛起青白。盛柯蓦然抬腕搭在宋凭语额间,这才发觉她额间有些发热。
盛柯先是摸出手机给梁越星打电话,对方根本没接。
盛柯想把她交给梁越星的心思骤然消散,依他看,梁越星不能算是会照顾人的人。
盛柯背脊下压,覆盖青筋的有力小臂,穿过宋凭语腿弯处。他一把抱起陷入昏睡的宋凭语,盛柯暴躁的用脚踢动车门。盛柯脸色黑沉回到家中,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他回家后一直没关门,任由大门随意敞开。
盛柯原本想把宋凭语带到客房,又恍然想起,之前赵磊跟蒋郁林喝酒,两人各自睡了一间客房。盛柯垂睨了瞬宋凭语痛苦脸色,他屏了屏烦躁呼吸,把宋凭语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盛柯替宋凭语掖好被角,阔步走到客厅找到医药箱。
他理智后知后觉回笼,药物得在饭后吃。
可盛柯哪会做饭,顶多会点早餐。
盛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难题,他无奈之下,只能拿起手机打出求救电话。盛柯想过给他妈打电话,转眼一想也不对,这个时间再加上对象是宋凭语。盛柯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把电话打给了蒋郁林。
“…喂。”
“盛柯,你有病吧。”
“现在凌晨三四点。”
“你上晚班不睡觉,我要睡觉啊。”
换做平日,盛柯指不定怎么回怼蒋郁林。今时今日场景不同,盛柯喉间滚动,略带窘迫道。
“发烧的病人吃的粥之类的,应该怎么做?”
蒋郁林噼里啪啦冒了一大段脏话,他差点没把盛柯祖宗提出来骂了。
盛柯眉眼逐渐冷却下来,他舌尖抵了抵上颚,佯作是偶然想起。
“梁越星她…”
“我告诉你,现在立刻马上。”
盛柯漫不经心挑了挑眉,简单昂了声示意蒋郁林继续。
他把电话夹在耳畔与肩膀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掰弄着药粒。蒋郁林念叨完过程,些许是清醒过来了,他不由问了句。
“这位少爷。”
“你突然给谁做饭呢?”
“还是这大半夜?”
“管你屁事。”
“挂了。”
…
盛柯在厨房忙碌了半晌,端起托盘大步走进卧室。
他先把东西搁置在侧,这才站直背脊。
“宋凭语,你该醒醒了。”
“吃完饭才能吃药。”
“你不是说。”
“要一起吃早饭?”
睡了一小会儿昏昏沉沉的觉,宋凭语勉强能找回点力气。她酸软手臂习惯性伸出被褥,宋凭语右手手指揉了揉眼眸,她嘀咕了几句像是在骂人。
之后是被褥的陌生香味唤醒了她,宋凭语陡然睁开惺忪杏仁眼,盛柯环抱双臂的修长身形瞬间闯入眼眸。
宋凭语喉间被遏制住似得,她盯着盛柯脸庞出神。
她无措眨了眨眼睫,眼眸乱转环视周围环境,又看了看踩在怒意边缘的盛柯。
“我…”
“我…这是?”
“你生病了。”
“暂且在这休息一下。”
盛柯深沉叹息了声,他半蹲下身立在床边,双手端过一旁的托盘示意宋凭语。宋凭语状若机械似得,她迷糊接过托盘。
“…我。”
现在的角度他们属于平视,没有身高压制后,宋凭语能轻易捕捉盛柯黑眸里的情绪。
“门没关。”
“我睡客厅。”
“你吃过饭之后。”
“记得把药吃了。”
“别又昏死在我家。”
宋凭语咬了咬嘴角,脸泛羞赧。
“…哦。”
盛柯走出房间顺带拉上了卧室房门,宋凭语看着紧闭房门,紧绷神经松弛下来。她垂下昏痛脑袋直直望着那份蔬菜粥,宋凭语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蔬菜混合肉沫的香味侵袭而来。
宋凭语慢吞吃下了半碗粥,实在是塞不下后她把碗放回托盘。宋凭语想起身把东西放回厨房,她腿脚一动,一股瘫软的触觉顷刻间传遍浑身。宋凭语根本做不到起身,她只能被迫把托盘搁置在侧,尽可能的推向远处。
宋凭语端起一旁温水把药吃下,之后她背脊僵硬打直,丝毫不敢躺下或是倾斜。
手机铃声响起,宋凭语惊慌瞥向四周。
是她的手机。
发消息的人是盛柯。
【躺下睡觉】
宋凭语握住的手机宛若烫手山芋,她耳根后浮现出赤红。宋凭语眼眸一寸寸扫过房间,想看这是不是有监控,不然盛柯怎么知道她不敢躺下。
几番折腾,宋凭语累到筋疲力尽。
她犹豫咬紧嘴角,一闭眼,兀自躺下。
宋凭语在心底给自己洗脑道。
“盛柯是医生,就把他的房间当做是医院好了。”
而她现在的确是生病了。
宋凭语沉甸后脑勺触及柔软枕头时,她想起她要认床的毛病,一时间郁闷不已。宋凭语现在不休息好,明天怎么去照顾宋了。宋凭语双手紧攥住被子,脑内不断思考应该怎么办。
结果还没有想出,她倒是率先进入了睡眠状态。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宋凭语悠悠转醒。
她懒散翻身察觉出不同,宋凭语猛然坐起身,她惊讶发觉她居然没有认床。宋凭语左手抓住一侧长发,面露沉思。
“难道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生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