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冷的雨》允之

23、昨日今朝

　　“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杨旭边往车库走边和夏安通电话。
　　“你直接回家吧，我坐公交车回去。”
　　“等着，今天在外面吃饭。”听到那头“哦”了一声，杨旭说完再见就挂了电话。

　　杨旭到加油站的时候，就看见了空地上围了一小圈人。车一停，夏安就迎上来，很激动的拽着杨旭的胳膊说：“哥，你快来看。”
　　李丽丽的男朋友，站在她对面，被加油站的人围着，嘴里轻轻的唱：“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红玫瑰，被女孩子抱在怀里，红的娇嫩欲滴，衬得人儿美丽异常。李丽丽脸颊染上红晕，眼睛湿润，弄花了眼线。唱歌的男孩弹着吉他，站在麦克前面，深情款款，“丽丽，嫁给我吧。”
　　“嗷~”为首的几个男孩起哄，场面一下子热烈起来。
　　李丽丽羞赧的点了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画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吆喝，咱们丽丽还害羞呐，赶紧拍下来拍下来！”以李小军为首的观摩团举着手机，想拍下这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刻。
　　只是，近镜头的却是你侬我侬的场景。男孩子放下吉他，上前一步，拿过丽丽的花束，抛向高空。他一把把李丽丽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满脸的幸福。
　　“你们这儿还挺热闹。”杨旭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说道。
　　“站长不在，我们都挺热闹的。”夏安笑笑，和李小军打了个招呼，就随着杨旭走了。

　　坐在位子上，夏安学着杨旭的样子，用餐纸挡着牛排蹦起来的油。“回家吃多好啊，健康。”
　　“你是想说回家吃便宜吧……”杨旭摇了摇头，“谁指望你有点情调啊，困难。”
　　夏安瘪瘪嘴，没说话。
　　眨眼功夫，杨旭已经把牛排切的大小合适，递给夏安，“好了，吃吧。”说完，随手把夏安的拿了过来。
　　“怎么不说话了？”杨旭看着沉默在那，“认真”戳牛排的夏安。
　　“省着你说我没情调……”小孩儿撅着嘴巴，懊恼的回答。
　　“……”杨旭看着他，连忙赔笑：“说吧说吧，小安其实是很有情调的，别人都不懂得欣赏。”
　　“哥，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夏安探过脑袋，压低声音和杨旭说。
　　“恩？说。”
　　“怎么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男的啊？”夏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旭。
　　“哪有，那，那，放眼望去都是男的。”杨旭打量了下周围，继续切牛排。
　　“我是说别的桌上都是一男一女，就我们是俩男的。”夏安坐回去，插了一块牛排塞进嘴巴。
　　“今天不是过节嘛。”杨旭笑：“你们那边不还上演了一出求婚大戏，你忘记了？”
　　夏安“哦”了一声，推过盘子，“这个生鸡蛋我不吃。”
　　“什么生鸡蛋，人家还吃滴血的牛肉呐！”杨旭打趣道，把鸡蛋吃了。
　　“是不熟的鸡蛋，哎呀其实不应该给你吃，不熟就有好多寄生虫……”
　　“呐呐呐，这个奶油蘑菇汤，你很喜欢的。”赶紧把夏安的注意力集中到汤上，杨旭想，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将健康食谱进行到何时。
　　大好的节日气氛，还是好好利用好了。

　　“哥，你怎么老揉眼睛？”夏安问。
　　“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没事。”杨旭放下手，不舒服的眨了下眼睛。
　　“别老用手揉了，要是再感染就不好了。”夏安挖了一勺冰淇淋，想回去的时候去小区对面的药店买眼药水。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看他吃的开心，又问：“还要不要别的，这边的椰奶布丁很好。”
　　夏安摇头，夸张的摸了摸肚子，“好撑。”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繁星点点，铺满黑色的幕布，尤显璀璨。夏安转了个圈，仰着脖子往上看，像是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杨旭笑问。
　　“牛郎织女。”夏安微仰着脑袋，暧昧的灯光，碎在夏安的眼睛里，双眸显得如此明亮。他浅笑着，嘴角上扬，说完静静地看着杨旭，像是一个等待糖果奖励的孩子。
　　男人在他回头的时候，心湖像是被投进石子一般，荡起水纹，从涟漪到波浪。如此生动的人儿，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抱住，狠狠地吻下去。仅存的那点理智，已经被冲动撞碎，他手臂一揽，迅速收紧……

　　“杨旭！”有人叫他。
　　“……”被叫的人顿了下，很快就意识到所处的环境，他装作自然地松开手臂，无视怔怔的夏安，看着侧后方叫他的人，惯性的开口：“程程？”
　　“看侧脸有点像，没想到真是。”李程走上前，过程中已经把夏安打量了个遍，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明所以的孩子。“这位是？”
　　“我弟弟，夏安。”杨旭又对夏安道：“小安，这是我朋友，李程。”
　　和杨旭差不多的个子，白色衬衫的衣摆随意的附在黑色西裤上，手里甩着车钥匙。“你好。”夏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先伸出了手。
　　“你好。”李程握住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轻捏了下夏安的手指，成功的看到夏安微蹙了下眉。
　　“你怎么在这？”杨旭看他们松开手，问。
　　“和女朋友吃饭来着。”李程说着，顺手掏出打火机点拿出烟盒。
　　烟还没抽出来，就被杨旭按住了。“等着罚款？！”他皱着眉，“那你女朋友呐？”
　　“把我甩了！”李程长吐了一口气，看着别处。
　　“喝酒了？喝酒了还拿个车钥匙想怎么着？！”杨旭闻到味儿，忍不住冒火。

　　夏安看看杨旭，再看看李程，不知怎么胸口就有点发闷。当杨旭说要把李程送回去的时候，他只好闷闷的说：“哥，那我自己回去吧。”
　　“啧！”杨旭挑眉，“小安，咱顺路把他送回去。”
　　三人坐车里，气氛怎么感受都有点诡异。夏安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坐在后面斜靠着的李程。他闭着眼睛，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肌肤，因为酒精的缘故有点发红。夏安正看着，李程就睁开了眼睛，吓得他赶紧转过身来。
　　杨旭很纠结，沉默中已经把车开回小区门口。就在站在地上的夏安要关车门的时候，杨旭忍不住说：“我送完他就回来。”
　　夏安点点头，关上门往里面走，回想着杨旭那句话，有点别扭。走了一半，才想起要给杨旭买眼药水，只能又去对面买。

　　这边厢，杨旭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李程，好一会儿没讲话。
　　“喂！”李程在后面嘟囔：“你新找的啊，看起来挺小的。”
　　“什么新找的，说的这么难听。”杨旭没注意李程的表情，“怎么又分了？”
　　“不知道。”李程双手盖着脸，闷闷的说。
　　“总归要有理由，是吧？”拐进小区，找了个车位停下来。
　　“说我不爱她，不爱她我和她耗着，我闲的啊！”李程甩手关上门，力气很大，响起“砰”的一声。
　　“我这车招你了啊！”杨旭依着车，对他说：“上去吧，记得明天把车开回来。”
　　“杨旭，我觉得……”李程给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转身挥手，“回吧。”

　　杨旭依着车门，点了一根烟。火光在黑暗里时亮时灭，他看着那个窗口，没有半点光亮。这么多年，李程还是那德行，情绪不好了连灯都不开。烟很快就尽了，杨旭把他扔进垃圾桶，又回头看了一眼，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