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冷的雨》允之

16、塞翁失马

　　“这么晚了，不睡觉做什么？”杨旭从书房下来，看见小隔间里还亮着灯。
　　“今天睡多了，还不困。”夏安拿着熨斗，仔仔细细烫着衬衫的褶皱。这套衣服，是刚才杨旭搭配好，明天竞标要穿的。
　　看他做事做的那么认真，杨旭去厨房接了杯水，本来想着早些去睡了，忽然又折了回来。“对了，小安，明天你小易哥哥要走了，你去送送吧，我这边没时间。”
　　“小易哥哥要走了？”夏安显得不是很开心。他把熨斗立起来，拔了电，然后把衬衫西装都挂好放在那里。
　　“你还不高兴了？他那边事情也多，还要打工的。”杨旭依着门框，喝了口水，又说：“明天我会让你景吾哥哥来接你，然后把你送回来吧，省着天热难受。”
　　“哦，哥哥你去睡吧，我一会儿要想想送件什么礼物给他。”夏安收拾了一下，把小隔间的柜子门合上。
　　“想的挺周到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杨旭走到沙发那边，把晚上回来扔到上面的去的包打开，说：“这个。”
　　夏安欣喜的开了小盒子，是一枚领带夹。不过很明显，它的另一边位置空了。
　　“另一个我今天就给了金景吾，易之的那个，你代替我去送给他，我明天实在抽不出身来去送。”杨旭又从包底下的袋子递过来，说：“这是当年我和爸妈去国外旅游，买的一对情侣夹子。当时是要送给自己和爱人的，谁想到……”笑了两声，他换了话题：“对，我回来的时候买的隔热碗，省着你忙手忙脚的，烫了。”

　　杨旭关好门，心里觉得堵得慌。这对夹子，第一眼就吸引了自己的眼球。那时候他想，以后有了爱人，可以亲手别在他的胸前。
　　换做别人，这对夹子他会送给眼前人，可是对于杨旭来说，送出去这夹子，也就等于放下了昔日的感情，开始追求现在的幸福。很多夜里，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很傻，不是因为傻得爱了不该爱的，而是因为傻得不敢再去爱。
　　杨旭躺下来，身心放松。只有家，才会给你这种感觉。月光透过窗帘，温柔的洒在他身上。身体隐藏在薄毯之下，尤显颀长。连日的加班，加上先前胃痛的折磨，迫使杨旭发出轻微的鼾声，沉沉睡去。

　　三人到达机场后,金景吾到出发大厅指定的服务台办理乘机和行李交运手续,领取了登机牌。一直到指定候机大厅，郑易之都没有说话。
　　夏安从包里拿出来那个精美的盒子，塞进郑易之的手里。“小易哥哥，送给你的，我哥说祝你一路顺风。”
　　“还有礼物哦……”郑易之把盒子打开，在看到那个别致领带夹的时候，眼露欣喜之色。“谢谢你和杨旭了。”
　　“这不是我买的，是他买的……”夏安摸着包带，有些不好意思。
　　郑易之笑而不答。
　　“这个和昨晚给你看的那个是一对儿。”景吾倾身，对其耳语，并且握紧了他的手。

　　那边传来“登机”的通知，郑易之背着休闲的双肩包，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夏安的肩膀，说：“我走了。”
　　夏安点点头，鼻子一阵发酸。他赶紧望了望机场外面，郊区的远山近土，尤显荒凉。
　　松开相扣的十指，紧紧相拥。回过头来的夏安，正好能看见金景吾微红的眼角。没有流连的泪眼，相对，无语。
　　人来人往，独留这一处静谧。这个夏天，即使昨日缠绵悱恻，也难当今日分别之难舍。金景吾松开怀抱，在郑易之嘴角印了一个轻吻。他攥着郑易之微凉的手指，叮嘱：“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少打工……”
　　“我知道，你别老加班，我……”话梗在喉，易之靠过来，碰了碰金景吾的嘴唇，强装着笑：“我走了，记得你说的，圣诞节来看我。夏安我走了，再见。”
　　他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臂，飞快的往登机口走。

　　阳光透过云峰山尖，把它的余晖洒在护城河畔。金景吾坐在车里，仰望着飞上天的那一班客机。夏安没有说话，在他20年的生命里，至今不晓得爱情到底有多么大的魔力，更何况……人说爱屋及乌，应该是对的。不然杨旭告诉自己金景吾和郑易之是恋人的时候，他多少该有点惊讶，而不是傻傻的“哦”了一声。
　　车子下了高速，金景吾给杨旭去了电话。“你那边结束了吗？”
　　“没戏……”
　　“完了？”金景吾听那头杨旭好像在和别人说笑，完全不像跟自己说得时候那么沮丧。
　　“不完还等着人家请你吃饭？”杨旭哈哈大笑，“我不逗你了，我就是太诚实，这次的当然还是盛世，不过刚才远鸿那边给我来电话，说想和我们合作情人节的宣传，所谓塞翁失马……回来再和你说。对了，小安在你身边？”
　　“呐，你哥的。”杨旭直接把电话给了旁边的夏安，认真的开起车来。

　　“小安，一会儿让你景吾哥把你送到八佰伴，你在那等我一会儿……”杨旭有和那边说了几句话，接着讲：“知道了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从始至终夏安一句话也没说，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闷着不讲话。
　　“怎么了？”金景吾看他情绪不太好，关心的问。
　　“哦，能把我送八佰伴吗？”夏安看了看地理位置，快到市区了。
　　“成，没问题。杨旭惹你不高兴了？”金景吾呵呵的笑了两声，停下车等红灯。
　　“没有……”夏安习惯性的绞着手指，眼睛看着窗外。他只是不喜欢杨旭不征求自己意见，就安排了他今天以下的活动，只是这样而已……

　　站在八佰伴的外面等着，眼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女人，衣着讲究，步履傲慢……空调风带着香水化妆品的味道，从门里钻出来，奢靡的很。
　　夏安站在柱子的阴影里，傻的都忘记了进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