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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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有啥不痛快的你打我、骂我吧！都是儿子不孝惹的祸。”
于建国扑过去抱住老爷子的腿跪下了。
“爹、娘，孩她爸说的对，千错万错都是都是我们的错！您二老千万保重别气坏身子……”
张翠花一见这情景有些懵却毫不含糊跟着跪了下去，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于金生当着儿媳妇的面也不好再骂下去，硬是甩开大儿子盘腿上了炕对着烟杆深深啜了一口反倒呛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把清安的神智咳回来了，大伯这突如其来的一跪也吓到了她。
她赶紧倒了热水递过去，待老爷子呼吸稳了不等孟素芬开口就急急退出了堂屋。
这种时刻，她一个小辈实在不适合在场。
不过她没走太远，在西南边厨房檐坐下顺手拿起午饭用的嫩豆角摘起菜来。
厨房离堂屋有段距离，按理来说应该听不见屋内的声音。
可能是几人情绪激动，无心窥听的清安一字一句都没错过甚至微微皱起了眉。
好久没见爷爷生这么大气了，她有些担心老人的身体。
“大丫人呢？聋了？前面这么大动静她听不见？”
孟素芬板起脸没好气，本该是订婚的好日子闹成这场局面，她一个小辈倒好意思躲起来不露面。
哪家姑娘能这样任性？也就老大那对糊涂蛋夫妻惯的。
小时候本也是最喜欢腻在她怀里撒娇的好孩子啊！
再瞥见张翠花不忿又赶紧掩饰低头的小动作，她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老头子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们养大自家那三个儿为他们娶妻生子已是尽到了父母的责任，再硬要插手儿子儿媳对孙女的管教那就惹人嫌了。
这不，老大家的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全然不记得大丫出生后可是她把屎把尿从随时要断气的新生儿带到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的。
那几年大丫走出去可是人见人夸，满村都找不见一个比大丫养得还好的娃儿。
也就老大和老大媳妇自己把娃扔给亲家母带了半年，刚回家就出了那事。
“老大啊，俺和你娘老脸丢尽才安抚好李家人。咱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今儿这事大丫办得不地道。”
“咱理亏就得认罚，爹作主赔给李家的十块钱你也听见了，可有什么想说的？”
于金生望着再次扑到跟前眼神躲闪还是不吭声的大儿子失望叹息。
“这次的钱就俺们出了，俺和你娘是老了管不动了。以后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你们俩口子也该学着自己担着了。”
“大丫那边，早就该管管了。老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啊……”
老爷子旧话重提，见老大两口子满脸没藏好的放松和敷衍也没了说教的心思摇了摇头。
“算了，你俩回屋去吧。”
大儿子两口子这么护着大丫的原因他也晓得，何况二十岁的大姑娘性子定了型，不栽几个跟头兴许是扳不过来了。
“爹，我会好好教秀安的。”
于建国知道今天的行为对不住爹娘，可他想不出别的法子。
他和媳妇没本事只会种地，一年到头也没多少宽裕的时候。
农闲时赚的那点现钱也全都花在秀安身上了，他的兜比脸还干净实在掏不出几个钢镚来。
媳妇那里虽然没说，他也知道几十块还是有的。
眼瞅过不了几天秀安就能按学校安排的进厂实习，实习完就能领毕业证回来等分配吃上商品粮一辈子不愁吃喝过好日子了。
订婚前和李家人商量好的县里工作眼瞅着不可能有了，他不得不多给孩子留点后路。
这种种顾虑叠加起来，他只能不得已选择保护自己妻女的利益了。
做个好儿子他就没法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毕竟老爷子除了他还有俩儿子，而张翠花和秀安能指望的只有他。
于建国和张翠花在老爷子无力的摆手中迟疑着站起身出了屋，心里各有想法地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厨房檐下坐着的清安。
“清安啊，别忙乎了，回屋歇会去！”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扫地声，孟素芬心疼这个一大早就起来就帮忙烧水做饭、洗洗刷刷的小孙女。
“没多少活儿，奶我不累！马上扫完啦，扫完我就回屋。
孟素芬听着孙女乖巧的回话，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溢出的几滴浑浊的眼泪。
“要是建华两口子还在，咱家也不能成这样。”
于老爷子腮帮上的肉骤然绷紧，狠狠啜了口旱烟半晌才长长吐出浓浓一股烟气。
烟雾缭绕很好的掩住了他通红的双眼，他轻轻拍了拍老伴儿的背。
“他们会回来的。”
生要见人死要……没见到结果前，与其说他相信儿子儿媳不如说是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想让建华两口子平安回来？哪怕是拿他的老命换！
可是都过去五年了，当年出去闯荡的人陆陆续续都回了村，唯有建华两口子音信全无。
村里人都说凶多吉少，他们老两口面上反驳，心里何尝不是这样认为？
俩人心知肚明以建华的孝顺，但凡能喘口气定然不会这么久不传口信回来。
更何况还有他俩视为掌上明珠的清安在，若不是当时清安太小两口子是绝对不会抛下唯一的闺女离开的。
是的，清安是于建华两口子唯一的孩子。
俩人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再生。
当时正赶上村里提倡晚婚晚育、只生一个好，生完清安两口子招呼都没招呼一声就都做了绝育。
于老爷子得知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厥过去。
在他看来这一胎生个姑娘也就罢了，他还指望建华两口子二胎生个孙子呢！
不是他重男轻女，他都有俩孙子了还能怕老于家绝了后不成？只是觉得有个儿子，将来老了病了老三两口子还能有个依靠。
就算不想生二胎，让建华媳妇上环就成了，他好好一老爷们做啥子结扎？
话又说回来，他这当爹的也不是那说不通的封建老顽固。
但凡老三做手术之前找他好生说说，他们不想生他这当爹的还能强按牛喝水不成！
建华悄无声息的来这么一出要是传出去，那不是平白叫村里人看他一家笑话？
也因此事，他对一向感官不错的小儿媳妇添了几分不满。
男人胡来，做媳妇儿的不说拦着反而火上添油般鼓劲儿，那她再勤俭持家、贤惠能干也不是个称职的妻子。
他那小儿子一向循规蹈矩，这么出格的事儿肯定是儿媳妇撺掇的。
于老爷子这么迁怒的时候，显然忘记了于建华那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脑活胆大主意正的桀骜性子。
不过随着那个小粉团子一天天长大，从见了他就笑的婴儿到会甜甜叫他爷爷的小娃儿，他那点子迁怒早就烟消云散。
不是这样显而易见的隔辈亲，建华两口子南下闯荡时也不会放心将清安留在村里。
想起乖巧懂事的于清安，于老爷子心中宽慰，紧锁的眉头都缓缓舒展。
另一边的西厢房内，于清安坐在桌前翻开书本却难得的看不进去。
她有些介意堂姐那个想要生吞活剥了她的那个眼神。
清安仔仔细细回想了下最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和堂姐有冲突的事情。
学校里，她上的高中和秀安姐念的中专隔着一堵墙，课堂上根本没有交集。
下午放学，秀安姐从来不会等她，从初中毕业后她们俩都是各走各的。
回了家后，秀安姐平时要么在东厢房待着，要么就和李红斌出去逛百货大楼看电影。
自诩新时代弄潮儿的于秀安从小就讨厌只会死读书跟不上潮流打扮的于清安，整天就一身肥肥大大土味十足的校服，连头绳都是万年不变的黑色。
她也不愿听自己朋友对堂妹夸赞，哪怕只是单纯表达对清安保持年级第一的赞叹。
因此上了中专后，于秀安和朋友都约在外面。
即使偶尔遇上于清安她也假装没看到，成功的再没有让堂妹接触过自己的圈子。
这么算下来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两人，整个假期下来竟没有多少相处的时候。
想了一阵没有头绪，清安索性抛开不想，收拢心思专注于学习中。
暑假眼瞅着就要过去了，听说大学里的奖学金有好几千呢！虽然她报考的师范是不收学费的，可书本费和住宿费加在一起对于她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听老师说师范类学校会有一些生活补贴能省一些伙食费，但凭这些远远不够一个学期的开销。
她不知道大学的奖学金是怎么评选的，不过多学一些知识保持名列前茅总是没错的。
若是入学后能得到一等奖学金，也能减轻爷奶身上的负担。
爸妈不在，他们那份责任她这做女儿的要承担起来。
想起爷奶今年频发的腰酸腿疼等各种小毛病，清安越发迫切的想要从书本中汲取知识。
以她目前的知识储备现在还不能变现，但至少能让她在寻找解决现实问题时多一些底气。
她都想好了，等去了学校报道就去找学生当家教。
听家住市里的同学说，他们那边学外语的大学生可吃香了，带一节课就能赚三块钱呢！
父母南下时她太小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样子。
夜深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年她和父母一起走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是不是她可以像堂姐似的，无论闯了什么祸大伯大伯母也会护在她前面？
这些念头偶尔会一闪而过，盘旋在她脑中久久不散的是要找到他们。
无论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两柸黄土堆，她都要当面问问他们。
当初他们俩走的那么痛快，可曾考虑过家里人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爷爷奶奶那么大岁数了白天要为他们留下的孩子辛苦赚钱，晚上还要为他们伤心流泪。
现在的她只想早点赚钱，最好是在爷奶不能干活前她就能赚到足够的钱给二老看病养身子。
她不想面对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别离。
无论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目标，都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实现。
在现实压力下，堂姐那点异常也不算什么了。
很快，西厢房里除了偶尔铅笔触及纸面的沙沙声别无他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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