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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217. 篝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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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梁主席的面,我们还是要给足六六面子的,赶紧跟六六兄弟情深,搂脖抱腰地搀扶着他来见他家的书记。
梁蕊冲我们翻着白眼,她这功夫都快成了自己的独创绝学。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也只是练到了第八层——翻上去就不翻下来了。现在已经完全的九层九地登峰造极——左右眼珠不同步地翻滚着。而且还可以随意切换翻滚的速度。
“你们把大孩和小孩都安置好啦?”
六六嘴里的大孩是小馒头,小孩是他的娃。因为老严不顾一切地追求他的爱情,“抛弃”了小馒头,我则担负起了照顾小馒头的任务。婚礼结束后,我们带着跟孤儿一般却自得其乐的小馒头打算去闹一下洞房。可当看到卓先生古堡式的新婚别墅还带着保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是彻头彻尾地明晃晃,恶狠狠,血淋淋地炫富。
那种一眼望去,偌大的宅院里到处都是人民币的感觉,对于女人那真是羡慕嫉妒恨级的诱惑,可对于男人就是锥心刺骨的打击。我们为了不会客死他乡,我们连大门都没进去,打着车就逃离了城堡,来到深圳湾公园喝啤酒吃炸鸡去了。倒是梁蕊哄着怀里的小娃,领着手里的小馒头迈进了别墅里,兴奋地跟见了蛇精的葫芦娃一样。
晓婉抢话说:“放心吧,老卓特意请了个奶妈月嫂,哄着那两个大小宝贝睡得香着呢。”
黑桃则被晓婉身后那辆豪车惊呆到了。兴奋道:“我擦,海神叉!”
我虽然不认识车,也能感觉到这车的与众不同,咋一看是个轿车,但它宽,大,长,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英武帅气,那种引领风骚的霸气就像高铁的子弹头在火车头领域独占鳌头一样。
黑桃围着那车轻轻地摸了一圈,跟摸美女一样享受。其实我挺惊讶黑桃这种不爱美女爱香车的反应,这跟我印象中的黑桃大相径庭。我问过六六,六六说自那件事以后,黑桃就再也没睁眼瞧过女人。
看着变瘦的黑桃,我还真是心疼。
黑桃走到晓婉旁,问着:“晓婉,你家那条拉布拉多听话不?我敢保证,我比他还听话。而且,绝不跟你俩抢床睡。”
晓婉笑盈盈地上下打量着黑桃,说:“不行,你太黑了,我喜欢白的。”
黑桃没心没肺地甩了句:“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我们大家“哈哈”笑着。
我把晓婉拽到一边,问道:“你咋来了?”
“不欢迎我?”
“不是,欢迎,只是今晚不洞啦。”
“洞啥?”
“洞房啊。”
“早洞完了。”
“那也不合适吧,新婚之夜就跑出来玩。”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卓连夜飞机飞北京,临走前给咱们订了海滩的场子。走啦走啦,换地通宵。”
海滨城市有着天生的浪漫风情,当入夜时分,霓虹多彩,灯红酒绿,充满暧昧的香味,像一艘开往公海去奢华消费的豪华游轮。每个激情都玩在自己的轨道上,混淆着欢笑与兴奋,参杂着困惑与恸哭。在都市的迷茫中,肾上腺喝着兴奋剂,癫狂地在黑夜里发疯。就像漂在海上半年的水手靠了岸,带着黝黑的皮肤,海盐的咸味和那憋到爆炸的荷尔蒙,在女人的床上开始疯狂的宣泄。
晓婉打开了所有的车窗,在快速路上开足了马力,徘徊于超速和未超速之间。让风灌了满堂,让音乐响彻路面,我们疯狂地唱歌,猖狂地嚎叫,毫无忌惮地张扬着我们压抑到几乎过时的青春。当速度与激情摆在眼前,我才发现最疯狂的居然是梁蕊,她站在天窗里,任凭长发乱飘,放声唱着我爱你中国。我甚至怀疑她会边唱边脱。
不过听着梁蕊那“动听”的歌喉,我TMD终于到找了六六喜欢她的原因了。
车停在了梅沙海滩旁的停车场里,海滩上的一团明火刺激着大家的眼球。大家惊呼:“篝火!”
“还有美酒,香果和羊腿呐,走啦。”
晓婉带头,我们五个踏进沙滩,兴奋地朝篝火跑去……
这片在山海间的沙滩,除了我们,空无一人,沙面平整的就跟荒岛海滩一样,除了几个安全灯光外,唯一的照明就是那团篝火,而且,跟篝火里的火舌舔舐的东西相比,旁边的美酒和水果显得无足轻重。
一只大羊腿正滴着黄油□□地跟火苗舌吻。
当光和热的获取回归原始,而且,身旁的大海就像啦啦队的美女一样此起彼伏的欢呼时,每个人都放下智能的心智,那种迎面扑来的原始带来的淡淡幻像,仿佛回到了穿着树叶遮羞,扛着木矛战斗,扛着战利品回来时,随便看别人老婆的大胸,支起多高的帐篷都没人笑话你的年代。
火绝对是刺破情绪的利器,瞬间点燃荷尔蒙,升华到飘。
我朝晓婉竖着大拇哥,嚷着:“咱卓大兄弟真给力。”
“那必须的。”
晓婉跟不远处跟隐形人一样站着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一场血淋淋的羊腿大宴开始了。
我们围着篝火,切着羊肉,喝着洋酒,吃着洋果,听着海洋的呻吟,看着火焰的颜色,闻着海风中的湿咸。话题中离不开我们的大学,说的最多的口头禅就是你还记得不?我们回想着一起上课,一起泡妞,一起打架,一起逃课。
云散落风遮月,海空噬火蒙心。酒中飘飘,神情浊清。我们憨笑畅谈当年,却醉笑不提往事。我们迷离,我们欢聚,我们分开的太久,我们有太多的话要说。
我们聊起黑桃的袜子,质问黑桃:你那脚是天然的蚊香么?黑桃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豪爽地倒肚子里一杯酒。
我们聊起了睡裙妹妹,质问晓婉:为什么要穿睡裙去食堂打饭,你这是在犯罪。晓婉没辩解,笑盈盈地自罚一杯。
我们聊起了我眼角的疤痕,质问梁蕊:大学时每次看到这张脸被你毁了容,你难道就不羞愧么?梁蕊刚要反驳,却忍住了,冲我笑着端起了杯,一饮而尽。
我们聊起301教室,便质问六六,你俩天天在那屋子里干啥呢,梁蕊刚要骂流氓,六六就直接端起他和她媳妇的酒杯,一口一杯就干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说:见笑,见笑了。
……
我们还聊着,喝着,乐着,可话题中总是却点什么。
我还想质问黑桃:你那三分钟的毛病怎么好的。想质问晓婉跟老严谈恋爱为什么还要躲着我。想质问梁蕊当年怎么还跟靳腾勾搭起来在图书馆恐吓我。
大家提起的往事都小心翼翼,害怕触碰那些红线和壁垒,触崩了那脆弱的回忆河坝。我们不敢畅所欲言,只能围栏截流,过滤出那些干净的青春往事。融汇成不痛不痒的小溪,流向记忆的海洋。
我忽然觉得,这里应该还有两个人,她们一个活泼可爱,是俏皮的小公主,一个妩媚动人,是风韵的小熟女。如果她们也在,那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我醉眼蒙蒙地听着他们聊,看着他们乐。却哭了,毫无前兆,毫无声息,为了掩饰,我随着海浪推退呼吸,让海风帮慢擦泪,自己在精神哭嚎却纹丝不动的笑着,却只是笑着,也毫无声息。
晓婉发现了,她看着我,她并没有劝慰,只是坐在边上,侧头看着我,那瞬间笑容的凝结的同时,哭了出来,掩面而泣。
接着是梁蕊,然后是六六。就像传染一样,刚才的欢声笑语,完全没有征兆地变成了哭泣。在火舌舔舐前,哭出眼泪,有被烘干,留下渍渍的泪痕,却不忍擦掉。
只有黑桃,他一脸严肃,不哭不笑,也没有劝慰。自得其乐地拿起了刀,在羊腿上割下了肉,饶有滋味地嚼着,又把啤酒倒进嘴里,酒精、羴气和熏烤的滋味在黑桃的牙缝中翻滚,吞咽。然后他又割了一块,可能是塞牙了,他把割下来的羊肉放在盘里,张嘴伸手就开始剔牙。
看着黑桃,着死去一般的镇定。忽然觉得自己的悲伤如此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