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帆》天天做深蹲

3、难怪

　　第二天一早，宋然便把雨伞仔细的叠规整，放到了书包里。课间休息的时候，宋然按照昨天记得号码打了过去，拨通以后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宋然想起从一帆要打工的事，便发了个信息：“学姐，我是宋然，把伞还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请你吃个饭。”短信发出去以后没有收到回复，直到晚上，宋然的手机才滴滴的响起，“不客气，我最近有点忙，伞先放你那，有时间我找你去取。”宋然有点失落，礼貌的回复了一句好的。

　　大学的生活紧张而有序的展开来了。

　　宋然所在的专业是学校里的王牌专业，每年都会为国家输送大批的电子专业人才，专业较高的分数门槛，以至于在招生时这个专业名额都没有报满，需要从别的专业调剂人过来，宋然就是这样的幸运儿。

　　身边的同学多都很努力，紧张的学习气氛略显沉闷，这和宋然之前预想的不大一样，但是却不讨厌，每天跟着同学们上课，自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恍惚中有点高三的味道。开学以后学院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宋然考的一般，全班22个同学，宋然考了11名，刚好中间的位置，宋然对此还算满意。

　　摸底考试一过，同学们紧张的氛围似乎才得到了缓解，大家从学习压力中逃离的欲望空前高涨，同学们之间的互动也多了起来，虽然已经入学近两个星期，但之前真正熟悉的还是寝室了的几个，阿福从之前竞选班长失利的影子中走了出来，每天乐呵呵的各个寝室串门，谋划着班级搞一次聚餐或者野游，林东也和自己的高中同学确立了恋爱关系，每天晚上都跑到阳台上煲电话粥，宋然报了系的篮球队，并且很快打上了主力，宋然个子不高，175上下，但是篮球却打得不错，这大概要得益于宋然接触篮球时间比较早，因为小学时期学校里仅有的娱乐设施就是一个孤单的篮球架。

　　学校每年都会举办新生篮球赛，以系为单位，赛程很长，足足要打一个月之久，宋然的生活也变得忙碌起来，除了正常的上课，学习，每周六，周日还要参加篮球赛，宋然对此乐此不疲。

　　再见到从一帆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电子系队半决赛的前一天晚上，宋然一个人在操场加练着罚球，电话响了。

　　电话里传来从一帆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喘。“你这会有空吗，我在搬家，有几个重的东西我自己拿不了，方不方便过来帮我一下？”

　　这段时间宋然不是没有想过从一帆，有时候他觉得她像一颗流星，在自己的夜空咻的一下划过，留下短暂且绚烂的光明，只是从一帆这样漂亮的女生应该会划过很多人的夜空吧，而自己不是一颗恒星，没有那么大引力让她停留。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这颗光彩熠熠的流星正朝自己飞驰而来，“当然，我现在就去找你。”

　　路上，宋然觉得风都是甜的。

　　说是搬家，就是从现在的这栋楼搬到后面的一栋，从一帆说的重东西就是比较大的床和沙发，桌子，从一帆解释道，房东侄子要过来备考，想住这里，老师又给我联系了一个房子，就在后面这栋，好在这个小区的空房子多，不麻烦，就是要辛苦一下你了。

　　“不麻烦，乐意效劳。”再次见到从一帆，宋然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从一帆已经把小物件自己搬完了，剩下的一个人的确是很难搬，即便是两个人，也花了好一阵子力气，沙发和桌子还好，主要是床，在逼仄的楼梯很难通畅的行走，两个人抬要很默契，每到一个楼梯的拐角，要一个人扶着床先迂回到下面台阶，另一个在后面小心的跟着画圈才能通过，下楼的时候宋然在前面，上楼的时候在后面，尽量减轻从一帆承担的重量，尽管如此，从一帆的手上还是勒出来好几道褐色的压痕，两个人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虽然已是初秋的晚上，两个人额头上还是沁满了汗珠。搬完了最后一个桌子，两人都如释重负的坐在沙发上。

　　“学姐你力气还蛮大的。”宋然由衷的称赞道。

　　从一帆站起来，在杂乱的物件中翻出来两罐可乐，递给宋然一罐，自己打开一罐，又坐回沙发上，笑道：“当然，我还在工地上搬过砖呢。”

　　宋然听了发出哈哈的笑声，从一帆扭头看着宋然的眼睛：“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是真的搬砖。高三那年毕业，在工地打工，干了20多天吧，搬砖是实实在在搬过的，不过只有几天，大概工头嫌我效率太低，就让我去厨房帮忙了。”

　　宋然略感惊讶，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温室的花朵，想不到眼前的学姐还有这样的经历，“你父母舍得你去干这么重的活吗？”宋然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感觉有点唐突，“不过勤工俭学也挺好的，还可以早点接触社会，不像我，啥都不会，就知道读书。”

　　“我是接触社会蛮早的。”从一帆浅浅的笑了一下，又低头喝了一口可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然也不多问。

　　“学姐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来看我打篮球吧，新生杯半决赛，这是我们系这些年最好成绩呢。”

　　“几点啊？我明天下午有节家教课，不过看不出来你还会打篮球呢？”从一帆笑呵呵的看着宋然。

　　“当然，虽然我个子不高，但是厉害着呢，而且我都不打控卫，我是打小前锋的，我会各种技巧，尤其是背身，你很难见到我这种身高在篮下背身打大个子呢。”谈起篮球，宋然兴致忽然高了起来。“明天下午四点，你要是有时间一定要来噢。”

　　“好的，我尽量。”

　　第二天篮球赛如期举行，宋然热身的时候就在人群里搜寻从一帆，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这场比赛打的异常艰苦，对手赛前仔细的研究了宋然，整场比赛都在控制宋然接球，一旦接到球就立马采取包夹战术，宋然个人不高，在两个180+的对手面前显然有点吃亏，好在队友比较给力，由于对手包夹的战术，队友们得到了更多的得分机会。终场前7秒，电子系队还落后一分，但是手握球权，这种有机会绝杀对手的场面在业余球赛里很难见到，毫无疑问，宋然去执行最后一投，这是一个可以成为英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时刻。

　　边线发球，宋然一个假动作晃开防守队员，接球，运球，场边的同学也默契的大声喊着倒数，五、四、三、二、一，宋然急停，拔起出手，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球磕在了球筐前沿上，然后弹向篮板，又弹回到球筐，最后在球筐上晃了两圈，慢慢的滑了出去，伴随着场边观众长长的“吁”声。绝杀失败，宋然感到无比的沮丧，叉着腰站在最后出手的位置，队友们都跑过来安慰，然后两边队员拉着手站成一排互相致意。

　　输了球，宋然心情不好，回到寝室洗完澡，发现手机有一条未接来电，从一帆打来的，还有一条信息：“去看你打球了，打得很好，最后一球运气差了一点，出来吃饭吧，我在南门等你。”电话显示是十分钟以前打来的，宋然赶紧拨了回去。

　　“你还在南门吗？”

　　“在的。”

　　“好，我现在就出去找你。”

　　宋然匆匆换了衣服，拿起从一帆的伞，下了楼大步朝南门走去，此时的宋然，已经忘记了输球的烦恼。

　　从一帆本来不打算来看宋然比赛的，昨晚应承下来也只是出于礼貌，可是今天一早上醒来就始终感觉有件事情在心里挂碍着，甚至做家教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小朋友写完卷子给她检查的时候喊了两声她才回过神。家教结束以后，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公交车，而是打车回到学校，等走到篮球场，已经快五点半了，所以她只看到宋然篮球赛的最后一节。

　　现在她站在球场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对宋然放下了一贯的防备，以至于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带到家里，后来需要人帮忙搬家更是第一个想起他，而现在，更是稀里糊涂的来看他打球。从一帆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回想起那些追她或者表达好感的男生，和他们比起来，宋然既不英俊潇洒，也不像多金的样子，但是却没来由的让她有亲近感。

　　喧闹的人群把从一帆的思绪拉回来，她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懂篮球，但是也看得出宋然在被“欺负”，暂停的时候，她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是看见宋然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就没有过去打扰。最后宋然去投绝杀球，她的心也紧绷着，球出篮筐，她也惋惜的叹气，看到宋然落寞的背影时，她也想过去安慰，可是宋然已经被拥簇在球员们中间，走出了球场。

　　于是她来到南门外，找了一间饭馆，给宋然打了电话。

　　宋然过来的时候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珠。

　　从一帆诧异：“你是跑着过来吗？”

　　宋然用手擦了擦额头：“怕你等的着急，就小跑了几步。”

　　从一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宋然：“傻瓜，打那么久球不累呀，我急什么。”

　　宋然憨笑。

　　等宋然的时候，从一帆想了一些话，比如谢谢你帮我搬家，或者安慰你输了球，请你吃饭之类的，可是等宋然来了以后，这些话却并没有派上用场。虽然这是两个人第三次见面，但是感觉却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完全没有距离感，客套自然就省了，宋然巴拉巴拉的讲着今天球场的事情，从一帆微笑着倾听，偶尔还会帮宋然把酒杯倒满。

　　这一顿饭吃的很晚，两个人也聊了很多，宋然酒量一般，喝过几瓶以后，胆子大了一些，也可能是和从一帆更熟悉了，终于问出了一个萦绕在自己心头很久的问题：“学姐，你有男朋友吗？”

　　从一帆笑意依然：“没有。”

　　“那追你的呢，应该很多吧。”不等从一帆回答，宋然又自言自语道：“不用问，肯定很多。”

　　从一帆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有女朋友吗？没有，我还没谈过恋爱。”

　　从一帆喝了一口饮料，说道：“难怪。”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宋然都在想这句“难怪”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蠢，不知道怎么讨女生欢心吗？还是说两个人的关系里，宋然不够主动。那个时候，两个人才见过三面，彼此还不算熟悉却有互有好感，宋然时常想，要是那时候自己主动一点，后面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