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帆》天天做深蹲

19、接个吻吧

　　西安的4月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空气爽朗不燥热，这样的天气里最合适去感受大自然了。

　　最近宋然脚恢复的不错，虽然还有痛感，但是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了，邱安琪送来的药的确很有用，这一周邱安琪的课程都是丛一帆代为补的，邱安琪给宋然发信息：“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一帆姐太严厉了，我好痛苦啊。”宋然回：“好好学习，要是没进步就一直让她给你补课。”邱安琪：“呜呜呜……”

　　联谊地点安排在西安市郊的一个风景区里，白天去景区里采风，晚上就在景区里的农家乐露天烧烤。一早上，大部队便轰隆隆的进山了，宋然脚不方便，便独自留在了农家乐里。坐在二楼露天阳台的摇椅上，远处的山峰被好几种颜色的树木覆盖，仿佛巨大的彩色屏风，宋然打开一罐啤酒，享受这难得的清静时光。

　　咯噔，咯蹬，咯蹬，一串清晰明快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阿福是这场聚会的组织者之一，宋然和林东陪着阿福先同学们一步来到农家乐，之后宋然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除了两个室友，并没有见到其他人。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宋然的心扑通扑通的加速。第一反应就是“会是杨海源吗？”

　　见来人是力哥，宋然松了一口气，转而眼里又滑过一点失落。

　　力哥觉察到这种眼色，“怎么，不欢迎？”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

　　力哥搬起一把竹椅，坐在宋然边上：“没什么好看的，这比我们家里的山差远了。”

　　宋然想起来，力哥的家在黄山脚下。

　　“不过，”力哥接着说，“这里看过去风景倒还不错呢，尤其适合边喝啤酒边看。”

　　“自己拿。”宋然指指脚下。

　　力哥嘿嘿一笑，拿起一罐，打开喝了一口，然后一脸痛苦状，抓着瓶子看：“好难喝，这什么啤酒？”

　　宋然也看了下手里的易拉罐，“九度”，西安本地的一款啤酒，和杨海源第一次喝的酒就是这个，在上海超市看见它的时候，宋然还眼前一亮。

　　“晚上烧烤时候我们坐一起啊，我烤给你吃。”

　　“为啥？”宋然皱眉，感觉并不简单。

　　“对你好还有为啥，你不是脚不方便嘛。”

　　“我脚不方便，又不是手不方便，我可以自己烤。”

　　“那你烤给我吃好了，反正我和你坐一起。”

　　宋然忽然明白了，“你离我远一点啊，郑楠打我我可招架不住。”

　　“放心，他不敢，反正我要挨着你坐，你不愿意就走喽，反正你现在腿脚好了嘛。”

　　“无赖。”宋然无奈的摇摇头，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美景当前，宋然掏出手机，想拍一张给从一帆看看。

　　宋然先对着远处的山拍了几张，觉得还不错，又切换到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按下拍摄键的一刹那，力哥冲进了画面。画面里是两个充满朝气的少年，力哥比着剪刀手，头紧挨着宋然的脸，笑容灿烂，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太阳完全落了山，聚会的重头戏露天烧烤才开始，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已经架好了烧烤架，几个男同学正在研究着如何生炭火，其中就有阿福。鼓捣了半天，一个个脸弄得和熊猫一样，连个火星都没有燃起来，最后只能求助农家乐老板。女生们忙着布置吃饭的餐桌，铺上洁白的桌布，摆上洗好的水果，从店家购置的凉菜正一盘盘从楼下运上来。更多的人则簇拥在几台牌桌前，阳台上充满了唧唧喳喳的的吵闹声和欢笑声。

　　人群里并没有杨海源，但是看着阿福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的高昂情绪，宋然知道杨海源一定在，否则，阿福早就蔫了。

　　郑楠过来和宋然打招呼，两个人大一新生联赛时候就认识。彼时姚明还没有退役，休斯顿火箭队被视为中国人民的主队，NBA在中国的流行程度正空前高涨，因为对篮球的喜爱，两个人在校园里遇见的时候都会聊几句，谈谈最近的NBA比赛和各自喜欢的球员。但是今天两个人聊天宋然总觉得有点尴尬，除了围绕宋然的脚伤说了两句便没什么话题，宋然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了一层厚障壁，这层后障壁自然是来自力哥，宋然想和郑楠解释，但是又无从开口。

　　郑楠离开后，瞄见两个人的力哥走了过来，手上拎着一串葡萄，坐到宋然边上，“张嘴，吃个葡萄。”力哥摘下一粒伸到宋然嘴边。宋然用胳膊搪开力哥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力哥咯咯咯的笑起来，“不吃算了”一下把葡萄扔进了自己嘴里。

　　杨海源出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阳台四周的围墙上亮起来五彩缤纷的小灯，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洒下清冷的银辉，杨海源走上楼梯，同学们就簇拥过去。

　　“海源你怎么才到啊？”

　　“海源今天真漂亮。”女生们唧唧喳喳，几个电子系的男生则打起了口哨跟着起哄。

　　杨海源穿着米色的风衣，搭配修身的牛仔裤，腰姿挺拔，月光和灯光的映衬下脸色愈发的白皙，格外的俊俏。微翘的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像是跑着来的。

　　力哥用手肘碰了碰宋然，下颚微挑，“看，大美女。”

　　“都是女生，你为啥这么糙？”

　　“你懂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的美不是谁都配看的。”力哥不屑的白了宋然一眼。

　　杨海源和同学们寒暄着，目光却游离在人群外四处寻找，直到和宋然的目光迎到了一起。

　　杨海源走过来的时候，力哥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你认识啊？”

　　“起开。”宋然低声嘟囔。

　　力哥拾趣的站起身，和杨海源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微笑的点点头。

　　杨海源直接坐在了力哥的位置上，微笑着看着宋然，也不说话。

　　宋然被看的有点懵，一时语塞。

　　良久，“噗嗤”，两人几乎同时笑出口，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脚好了吗？”杨海源先开口。

　　“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路了。”

　　“比赛那天我在，你受伤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忍得好辛苦才没有过去看你。”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我调整好了，总不能朋友也不做吧。”杨海源微笑着看着宋然。

　　“嗯。”

　　“你怎么才来？”宋然岔开话题。

　　“今天我姑姑从国外回来，我们一家人陪她吃饭，一结束就让爸爸送我过来了，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本来我不打算来的。”

　　“那怎么还来了？”宋然脱口而出。

　　“因为我怕见不到你了啊！”

　　宋然挠挠头，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这句。

　　阿福这时走了过来，满面堆笑，“吃饭啦，你们俩别在这坐着啦。”阿福搀扶着宋然起身，眼睛却一直在杨海源身上。

　　宋然，杨海源，力哥，郑楠，阿福，林东还有两个软件学院的女生坐在一桌。

　　阿福挨着杨海源，极尽谄媚之能事，把一把新烤的羊肉串分给大家，到了杨海源这特意用纸巾把签子前端的黑炭抹掉，然后用筷子把肉撸到杨海源的碟子里。

　　“嘿嘿，你尝尝，我烤的，烤的不好。”

　　“谢谢。”杨海源非常礼貌的微笑。

　　“好贴心呢。”一个女孩开玩笑。

　　“来，我也帮你撸一个。”另外一个女生嗲声嗲气的模仿起阿福。

　　众人哄笑，阿福也跟着笑笑，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杨海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海源依旧只是礼貌的微笑，没有任何波澜。

　　“鸡翅来喽。”林东吆喝着，作为新疆人，自然被推出去作为主“烤”官，虽然他之前没有烤过，但是没人理会这些。

　　郑楠拿起一串鸡翅放到力哥盘子里：“这个烤的挺好，没有糊掉。”

　　力哥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我不爱吃鸡翅。”随手就把鸡翅夹到了宋然盘子里。

　　郑楠微笑，透着尴尬。

　　“你不吃我吃，这么好吃的鸡翅你不吃，真是可惜啦。”宋然帮郑楠解围。

　　整个晚上，宋然坐在力哥和杨海源中间，食不知味，终于熬到了聚会结束。

　　散场以后，男生大多喝的醉醺醺的，三三两两搀扶着回房间睡觉。几个没喝酒的女生则收拾着战场。

　　宋然喝的不多，也没有睡意，就攀在阳台的围墙上，看着外面黑黝黝的大山，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晚风。虽然已是春天，山里的风仍充满凉意，吹得宋然一个激灵，下意识把衣服往身体里紧了紧。

　　“宋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宋然回头，杨海站在身后。

　　“你不睡吗？看你喝了不少。”宋然问

　　“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杨海源调皮的笑了笑。“不想睡，上来吹吹风。”

　　“嗯，有一点凉。”

　　两人并立站着，风吹过来，掀起杨海源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子。

　　“真舒服。”杨海源说。

　　“听说从一帆怀孕了？”

　　“嗯，你也是想问孩子是不是我的吗?”

　　“没有，我知道不是。”

　　“嗯。”

　　“那你拒绝我是因为这件事吗？”杨海源歪过头看宋然。

　　“额……”宋然支唔。

　　杨海源扭过头。“看来是呢，不过无所谓了。”

　　短暂的沉默。

　　“你知道吗？”杨海源继续说。

　　“知道什么？”

　　“每次喝完酒都特别想和你接吻。”

　　“啊？”宋然吃惊，这个转折有点快，一点铺垫都没有。

　　“我们接个吻吧，不用你负责，只是接个吻。”

　　“现在吗？”宋然回过头，阳台上打扫卫生的女同学还在。

　　杨海源的脸已经凑到面前，鼻子几乎和宋然的鼻子贴在一起，略带酒气的呼吸扑在宋然脸上，感觉一阵阵发烫。

　　“同学们还在呢。”宋然小声说。

　　杨海源的手从宋然的外套伸进去，环住宋然的腰，“没关系。”语气很轻，却给人以勇气。

　　宋然和杨海源接吻的时候感觉万物俱静，风停了，树木不在摇曳，周围人也像被施了法术，定在原地，整个宇宙，只剩自己和杨海源，只有彼此可以互动。

　　宋然努力的伸着自己的舌头，也感觉到杨海源用力的回应。

　　直到杨海源轻轻把头挪开，世界才恢复运转，风透过山林，夹杂着初春的凉意迎面吹过来，为刚刚阳台上被定住的同学们解除法术，他们一个个双目圆睁，嘴巴长大，满面惊愕，风穿过人群，吹到阿福身上，他正站在楼梯的半腰，看着眼前的一切呆若木鸡，解除法术后，阿福转身噔噔蹬的跑下楼。

　　第二天宋然起床的时候，杨海源已经被家里接走了，宋然给杨海源打电话，没有接通。

　　宋然和杨海源在阳台接吻的事情已经传来了，每个人见到宋然都报以羡慕或嫉妒的微笑。

　　除了阿福。

　　阿福只说了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我笑话吗？”就再也不理宋然，任宋然再解释阿福都不再说话，天一亮，阿福自己坐车回了学校，林东和宋然打了个招呼，就去追阿福了，临走的时候对宋然说：“这件事换成谁都会生气的。”

　　宋然理解，却很郁闷。

　　宋然躺在房间里，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纠结了，他想和杨海源谈恋爱，但是也决心把从一帆照顾好。

　　外面的敲门声，把宋然思绪拉回来。

　　“起来了吗？”力哥推门进来。

　　“你没去爬山？”按计划今天上午还有一次爬山活动。

　　“我去了你怎么回去啊，阿福和林东都已经走了。”

　　宋然沉默。

　　“你呀，说你点什么好。”力哥坐在床边，语气虽是责怪，却又透着亲昵。

　　宋然此刻觉得力哥特别女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难道人家是贪图你美色？还是说你们都喝多了？既然谈恋爱了就大大方方承认嘛，你看弄的阿福多尴尬。”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真的是个意外。”

　　“搞不懂你，起来收拾吧，我已经找车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