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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藏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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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确实没再看到顾原的身影,顾野心里稍稍安稳下来。
一段日子归于平常,热闹起来还是因为离得不远的一户人家养了条狗,很大只的那种,凶神恶煞通体毛色漆黑,顾野认出来是藏獒;刚开始四邻街坊还凑热闹围着看,连着几天的饭后闲话都是那只狗,但是这只狗太能叫唤,关在铁门后面逢人就吠,吵得大家根本无法入睡,又左言右语的暗示那户人赶紧送走,可他家非常喜欢那只狗对外面的声音装听不见,每天喜滋滋的养着。
南家和邓家离得近,自然受到的影响更大,已经接连两个星期没睡好觉的两人天天顶着黑眼圈上学,脸色难看无比,班级里少了南边的日常贫嘴都让一些任课老师不习惯。
“南边,最近你和顾野的脸色都好差,是不是生病了?”问话的是坐在顾野前面的高祯宇,他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现在他在发放试卷刚好走到南边身边就表示一下关心。
“别提了,迟早有天逼疯老子拿刀砍死那个狗畜生。”南边发着狠,加上脸色不好越显得凶。
“啊?”高祯宇吓了一跳赶紧跑开做自己的事。
虽然平日里南边看着比顾野好相处多了,但是谁不知道他要真动起手来是可以不要命的那种,所以浑身拥有正义感的高祯宇做回自己位子的时候还是找到顾野了解情况。
“这样啊,吓死我了,我可真怕南边做出傻事。”高祯宇长呼一口气。
“私自谋杀家畜也是会判刑的。”顾野说。
“啊?”高祯宇张大嘴,想劝但不敢靠近南边,“顾野,不然你劝劝南边,让他千万别冲动。”
“放心,他做不出来的。”顾野给高祯宇吃了颗定心丸。
身为实验班虽然学业重,但每周的周日下午会放半天假,南边早早溜走打工去了,按照往常顾野会留在学校学习到晚饭点再回去,但近期因为严重缺觉,他根本看不进书只能回家尽量补觉。
刚走进小巷顾野就听到那只藏獒的吠叫声,但与往日不同,今日的明显凶狠很多,走了几步他感觉不对劲,小跑往前,远远看见平日里紧闭的铁门今天打开了,好在脖子上还挂着狗链勉强扯着那只藏獒。
它对着一个方向直吠,带着平日里少见的低声粗喘,在它的对立面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子已经吓得瘫软坐地,女孩子拿着一根树枝在空中胡乱挥舞,那是邓思乐和南焉。
顾野急步跑过去,邓思乐看到他“哇”的开始大哭,南焉也立马瘫坐在地上,抖着下巴瞬间留下了眼泪;他看向藏獒,拴着它脖子上的狗链已经扯开一半,不过多久一定会断,他一手捞起一个小孩,可奈何两人太重,而且腿软已经无法正常走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坚持的拖拽着两人往外走。
果然,没多会儿,狗链断了,藏獒猛的扑向他们,这时一个书包飞过来打中藏獒的脑袋,藏獒后退几步,不远处南边站在那里,高声挑衅着藏獒,一扭头朝他跑去,只见南边转身就跑,可没几步就要被藏獒追上,顾野慌乱的喊了一声南边,这时拐角冲出来一辆三轮车直直撞向藏獒,倒地的藏獒弱吠了几声便没再站起来。
顾野放好手边的小孩朝南边冲了过去,开三轮的是黑子,他走到车旁的时候黑子正好跳下车,两人同时看向滚到不远处的南边,他蜷在原地不动,血缓缓从他脚边流出来,刚刚撞击的时候南边离得太近,车子旁的一大块铁皮蹭着他的腿过去,划出一个大口子。
两人见状立马跑到南边身旁,黑子脱掉上衣绑住伤口,痛的南边吱呀乱叫。
“忍着,我现在开车送你去医院,”黑子说完看向顾野,“赶紧把他扶起来,我去把车开过来。”
三轮车“突突”叫着冲在街道上,黑子一路上喇叭键就没松开,好在是正午街上人不多,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黑子抓着一个轮椅就用,推着南边往里冲,留下一路血迹。
顾野站在医院门口满头是汗,但他没再往前一步,他如今还是做不到踏进医院。
顾野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门口呆了多久,直到南姥爷和邓董赶来他才回过神。
“小野,小野,小南怎么样了?”邓董眼尖,一下就发现站在角落的顾野。
“不知道,但是已经送进去了。”顾野抖着声音回答。
南姥爷抬脚就往里冲,邓董顾不上管顾野,扶着南姥爷往里走。
好在送来及时,连缝了十几针,医生说需要先住院三天观察情况,如果没有发炎发烧就可以回家,每日按时来输液检查就好;这是黑子出来买饭的时候跟顾野说的。
顾野松了口气,缓缓蹲下,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臂弯里,无声的哭了。
顾野回到家之后没过多久,邓董也回来了,吕丽还在厨房做着饭菜,做好后拿着一个大碗夹好饭菜送到隔壁给南焉,又拿出两个铁盒装好饭菜询问顾野可以送饭去到医院吗,顾野拒绝了,他把自己闷在房间不愿出来,吕丽也不强求便自己出门了;晚上归家的邓董得知这件事立马跑去那户人家理论,从回来的语气听,应该处理的不是很好。
顾野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他控制不住的发抖,脑子里全是南边躺在那里,身边一大摊血迹,越流越多,他好似看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纯白的被子被染得殷红,耳边充斥着机器的“滴滴”声,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跑来跑去,车轮划过地砖的响声吵得他脑子要爆炸了似的。
他猛然坐起身,大口呼吸,眼前一片漆黑,他慌乱的去找开关,灯亮起的瞬间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冷静了下来,下床准备去冲凉,开门就看到蹲坐在他房门口的邓思乐,看向他的是一张小花脸,眼睛都哭肿了。
他把邓思乐抱到自己的床上,帮他擦干眼泪轻轻拍着他的背。
“哥哥,南边哥,哥,南边哥哥是不是……”邓思乐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问。
“南边没事,他只是住院观察,过几天就能回家了。”顾野说。
“可是,可是,哥哥你哭的好厉害。”邓思乐说着又要开始哭了。
“哥哥是被吓到了,南边真的没事,”顾野顿了一下,开口:“妈妈今天,不是还去医院送饭了吗,就是送给南姥爷和南边的。”
“真的吗?”邓思乐追问。
顾野笑着一遍又一遍的肯定,等哄好邓思乐冲完凉的顾野回到房间,邓思乐已经睡着了,眉头紧皱,脸上挂着新泪痕,额头冒着细汗,双手紧紧握拳。
他又走到厕所拧了个湿毛巾给邓思乐擦脸,抱着邓思乐一下一下拍背哄着,嘴里轻声哼着“哥哥在呢,哥哥在这,不怕不怕,坏蛋飞飞”,他学着之前哄小顾原的办法哄着邓思乐,果然很有效,呼吸声立马平稳不少。
第二天一早黑子就到医院去了,南边半躺在床上,眼神望着窗外,被子上压着的左腿明显比右腿肿了一半,限制着他的行动,看到黑子推门进来立马坐了起来。
“天呀,终于来了个人。”对于从未被如此束缚的南边来说,三日不能动弹是极其难熬的。
“哎哟祖宗,你可消停点吧。”黑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到床边帮南边坐正,“昨天南姥爷和邓叔叔不是都过来了吗,怎么你说的像难得见一活人似的。”
“不是,这医院,不是护士就是老人,味道还奇怪,难受死我了,还不能洗澡,昨天我姥爷帮我擦了下身子可别扭死我了。”南边说着往门口看了看。
“行行行,那今天我帮你擦身子。”黑子说。
南边立马表示嫌弃,“那还是算了,我宁愿脏着,等出院在洗澡。”
“你以为我乐意呀,浑身硬邦邦没一块软和肉,能给你擦就不错了。”黑子说。
“就算你乐意我也不乐意。”南边话音刚落,门口有人经过南边又探头去看。
“别看了,你那顾王子没来。”黑子直接道破。
“他为什么不来?他不可能不来的。”南边丝毫不相信黑子的话。
“昨天他就没进来,蹲在医院门口,不是我去买饭的时候眼尖压根看不到他,躲在石墩旁的树荫下,惨兮兮的。”其实没有那么可怜,但黑子就爱夸大其词。
“为什么?他是不是吓到了,这又不关他的事,撞我的人是你,他还救了我妹妹我还要感谢他呢。”南边有些急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什么叫是我撞的,能不能好好说话。”黑子不乐意了。
南边立马陪笑着改口说“救”。
黑子和顾野不熟,让他去问缘由肯定问不出来,昨天南姥爷说要在家照顾南焉不会来,南边又不能动弹,根本就问不到顾野那边,心里暗暗焦急;黑子心大,南边不开口肯定把不准他现在心里想的什么,现在坐在一旁玩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这让南边更来气。
南边从来没如此渴望能拥有一部手机,他从前觉得手机累赘,带在身上怕丢,而且一般联系他都好找,不是去游戏厅就是打家里座机,如今看着黑子拨弄那个心知能快速联系人但又联系不到他想联系的人的小玩意,心里又气又急。
“你没别的事就走吧,我要睡了。”南边只想赶走黑子。
“大哥,你才刚醒不到一小时吧。”黑子惊呼。
南边丢给黑子一个枕头,嘴上骂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