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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血池(上) ...

  •   我心里大骂小花落井下石。可是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给阴兵当了一次垫背的。一侧头,就看到那张奇长的脸在冲着我怪笑,而那笑容里又诡异得毫无内容,让我心里直发毛。这时便听到轰隆一声,小花丢出去的两颗榴弹一起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热浪往我身上袭来,我几乎立刻就闻到了毛发的焦味,而那个倒在我身上的阴兵,竟顿时被炸得支离破碎,但还挂着半张恐怖的笑脸,锲而不舍地贴在我耳边。
      我这才明白,原来小花刚才那一下是要保护我们,若没有这阴兵做盾牌,这时我恐怕已经被炸得不成人形了。起身一看,前面的成群的阴兵已经基本被炸平,闷油瓶被胖子护着,身上看起来倒是安然无恙,而胖子的肩背上却一片血红,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胖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把闷油瓶当个行礼似的往臂弯里一夹,跑过来与我汇合。我顿时心里一酸,心说这家伙油嘴滑舌归油嘴滑舌,生死关头却可以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同伴,一时间对着胖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胖子却冲着我摆了摆手,又端出一脸消受不起的表情道:“你别他娘的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样子,胖爷我又没有小哥那特殊爱好,赶紧整几件明器才是正经活儿。”
      我一阵无语,本来心里刚刚酝酿起一段豪情万丈的兄弟热血,结果愣是被胖子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扭成了无厘头。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道:“这有什么好感动的,说不定张起灵没被炸死倒被压死了。”说话的自然是小花,我心说小花也挺有讲冷笑话的天赋,胖子向来对自己的体型引以为豪,一听果然脸就绿了,脸一横正想骂回去,却愣是没说出话来。
      我正奇怪,扭头一看小花,竟也呆得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只见小花浑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只有两只眼睛看起来还十分明亮迫人,步履竟也轻盈如常,血从他的指尖往下淌,就像是浴血的修罗一般,透出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冰冷。
      我回想起爆炸的前一秒,小花还支在半空中,身体毫无屏障,完全地暴露在榴弹的威力之下。想必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周全,才会弄成这副模样。
      小花见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也只是冷冷地说:“还不快走。”我和胖子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急匆匆地跟上。
      胖子一边跑一边若有所思地对我道:“小吴,你说那人妖之前还跟咱们嬉皮笑脸的,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总不是被暗器破了点相,刺激太大搞得心理变态了吧?”
      我一听就骂道:“你胡说什么呢,小花又不是卖身的,大男人破不破相有什么关系?”这时我看到跑在前方蓝色烟雾中的小花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心说大哥你不至于吧,又不是霍秀秀那样的小姑娘,脸上多道疤你还真当回事了?堂堂老九门的当家,总不用包给富婆吧?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小花还真的定期上美容院保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和胖子赶紧追了上去,当我们到达小花身边时,蓝色的烟雾也几乎已经到了尽头,前方的一切在我们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我心里顿时被惊骇得只剩下了两个字——
      我靠!
      只见面前,竟是一池如同岩浆般的东西,赤红滚烫的液体在里面翻涌流动,几乎在空中撞击出一朵一朵的火焰。
      “这是血池。”小花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血池地狱是地狱中的第十三层,传说中用来折磨那些背负了血债的人。热气让我的眼前泛起了一阵白雾,这血池几乎就是一个天然的红油火锅,只等着我们这些生食掉进去被烫得外焦里嫩。
      我曾在秦岭见过的黄泉,与面前这一潭东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若跌下黄泉,尚有一线生还的希望,而这血池,说不定会将我们熔得连骨头都不剩。
      偏偏与对岸相连的,只有十分狭窄的一条通道,除非我们都长着翅膀,否则只能拿出走平衡木的技巧。可现在情势偏偏不容我们做任何的停顿,因为身后的老鼠已经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我一看情况心里就暗暗叫苦,闷油瓶还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我咬了咬牙,稍微计算了一下背包里的装备后对胖子道:“我在这里拖住这些老鼠,你先背着小哥过去。”
      胖子却道:“你这身手能抵个屁用!”说着把我肩上的背包一扯,又将闷油瓶往我怀里一塞,对我道:“当心点。”语气竟然是难得的正经。我顿时被胖子搞得心里一酸,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时胖子又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胖爷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这一句立刻把生离死别的气氛破坏殆尽,我忍了半天总算没骂出来,还是小花拉了我一把道:“快跟我走!”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黑鸦鸦的老鼠,只见胖子正拎着枪摆出一副跟这群老鼠死磕的架势,那胖乎乎的背影就像一座小山,总算狠下心把闷油瓶往肩上一扛,跟着小花往前跑去。
      小花练过功夫,即便走在这窄窄的通道上依旧健步如飞。而我本来就有点恐高,看着脚下翻腾的血池,心里一阵发晕,几乎稳不住就要掉下去,还是小花侧身拉了我一把道:“别看下面,专心往前走。”
      我心说大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心理素质,可还是照他的话定了定心神,想象着脚下是一条通往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然后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这时,我却突然感到趴在我背上的闷油瓶动了动,我心说我这正走着高空钢丝呢,可千万别胡思乱想给自己打岔。谁知这时,闷油瓶竟捏了捏我的腰,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吴邪。”
      我心里一喜,脚底差点打滑,连忙稳了稳身子道:“你总算醒了,感觉还好吗?”闷油瓶唔了一声道:“吴邪,放我下来。”我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你受了伤,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可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又重复了一遍:“放我下来。”见我还是没反应,才咳了一声道:“你肩膀顶着我的胃,很难受。”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大爷不是不好意思劳烦我,而是嫌我伺候他不够舒服。不过伤员为上,我立刻深呼吸两下,尽量保持住平衡,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来。没想到闷油瓶落地后竟稳稳站住了,丝毫不像是重伤未愈的模样,唯独那张苍白的脸,还是让人感到十分忧心。
      闷油瓶握了握我的手道:“我没事。”说着便转身往前走去。难得一次我殿后的情况,自然是要非常小心,这时我竟感到脚后跟一痛,低头看去,果然是一串老鼠,已经淹没了我的后脚。
      可现在这条道这样狭窄,身下是噬人的焰浪,我的平衡性又不怎么好,也实在无法理会这些凶猛异常的肉食性动物。然而痛感是无法避免的,我又疼又累,在这热得冒烟的地方竟出了一头的冷汗,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放慢下来。
      闷油瓶本来在前面走的心无旁骛,这时似乎是察觉到我的速度减弱,突然转过身来。我吓了一大跳,心说这样高空作业,你也别动不动就来个180度的转身啊,这又不是在跳贴面舞。谁知我正想着,闷油瓶竟矮下身一手撑地,整个人腾空跃到了我的身后,随后一刀戳在了我脚后跟的那只老鼠身上。
      我心想他这样浪费体力真是枉然,可也不敢叫他的好心白费,连忙加快步子往前走。闷油瓶跟在我的身后,几只老鼠窜上了他的肩膀,越发衬托出那张脸的苍白。我不敢多看,怕干扰自己的心神,只能一心往前。说来也奇怪,对闷油瓶的担忧竟也多少冲淡了对血池的畏惧。
      可谁知这时,闷油瓶突然咳了一声,我心里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形一晃,竟往血池里滑了下去!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反应能力,竟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时之间老鼠又往我身上聚拢,而我竟也不觉得疼。之前掉下陷阱的那一幕居然这么快就重演了,只是我与闷油瓶的位置已经发生了致命的转移。
      闷油瓶咳了两声,又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是平静而又锐利的,我知道以他的身手,只要足尖在岩壁上一点,就能稳稳地翻上来,然而这时,他竟淡淡地对我道:“吴邪,松手。”
      我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要自己去送死,便使劲摇头道:“不行,我绝对不放手,胖子还说要喝我们的喜酒……”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头,都怪胖子那混蛋满嘴放炮,连带着我也变得脑筋搭牢(杭州话,意思是脑子不正常)语无伦次了起来。
      闷油瓶却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是感到欣慰还是好笑。我正要提一口气拉他上来,可谁知他竟突然用空着的那只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向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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