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捡来的钥匙开门》小鱼羡

139、机器人

　　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没有兴趣寻找伴侣，毕竟他们在机器人的保护中时时刻刻都是中心位置，两个中心相互撞击只会产生爆|炸。

　　没有人愿意去迁就和迎合另一个人，因为机器人会能够满足他们的一切。

　　贺屿程可没想那么多，一见青陵川迈开脚步，就知道这家伙不耐烦了，肯定是直接打开了时空通道。

　　一脚跨进去，就到了机器人法庭。

　　“对了，这个世界的地图在哪里？”贺屿程想起这个问题，原先他还能看见那几个世界的二维空间图，大病之后，他的眼睛似乎在这个世界不奏效。

　　这个地方的辐射波太多了，干扰了他的判断。

　　“系统。”青陵川抬起头，眼神柔和了下来，这要怪他忘记把贺屿程的工作号码输入系统，所以系统没有识别出贺屿程的身份。

　　贺屿程低头笑笑，“编码，代号，工作号码，哈哈哈，其实和机器人世界挺类似的。”

　　青陵川听出他话中的嘲讽，装作没听懂，“机器人法庭就在这栋大楼里，我们去找到那个机器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问问就知道了？”

　　“你是人，你可以命令它必须回答。“

　　“好吧。”贺屿程咕哝着，感觉这个手段不太光明正大。

　　从外面看这是一栋普通的办公大楼，雨水中闪闪发光的灰色墙面，竖着几根高高的金属旗杆。这里由机器人专家组成仲裁庭，专门对出现了“问题”的机器人进行审问和程序BUG纠错，如果发现是难以清除掉的病毒，会将机器人肢解废弃。

　　因为人类的隐私保护政策，很多机器人在被审判前会被清洗和人类相处的记忆条。

　　法庭今日并没有开庭的排期，大楼里安安静静的，机器人们各司其职，井然有条。

　　贺屿程走进去的时候，所有机器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看着他，那情形就像向日葵花田里钻进了太阳。

　　它们是看不见青陵川的，贺屿程一个人承担了所有注视的压力。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觉得脸有些僵，从牙齿缝小声挤出一句。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再说我们是公事。”青陵川安抚他。

　　“但我记得手册里说了，不可以影响人类世界的秩序。”

　　“那是人类世界，这些又不是人。”青陵川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对面的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见到他俩，推了推眼镜，疑惑地，“你们来找谁？”

　　这个世界的人类大多不喜外出，所以一般的建筑物也不会限定人类入内的条件，这不过这栋楼里基本都是熟面孔，忽然看见了陌生人，女研究员感到有些奇怪。

　　“我是……”贺屿程摸摸鼻子，余光中的青陵川回避开视线，显然不打算出面，他咬了咬牙，“我是写小说的，想了解一下这次的案件。”

　　“案件？小说？”女研究员皱起眉，胸前名牌印着她的名字莎拉。贺屿程说出的这两个名词她从来没听过，但这个世界的人习惯不多管闲事，推推镜架，和气地问，“你想了解什么？”

　　“昨天不是警报声响了，说追捕一个机器人？”贺屿程悄声地说。

　　“啊……那件事啊。”莎拉低下头，犹豫了片刻，“那条警报是发布给机器人的，被你听见了是吧，其实事情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竖起耳朵。

　　莎拉什么都没说，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你是因为好奇？”最后她问。

　　贺屿程想起来刚才遇见的自称为机器人密钥的亚瑟的愤怒，突然变得振振有词，“如果机器人对人类有威胁，我会考虑我家的机器人管家是不是要被回收。”

　　“真的不用多虑。”莎拉严肃地说，“那是一个意外，机器人绝对不会伤害主人。”

　　“所以确实死了一个人？”贺屿程假装不知情，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青陵川抱着手，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他演戏。

　　“艾米莉亚的死亡是一个意外……”莎拉咬住嘴唇，“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们确定不是机器人干的？”

　　莎拉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那个机器人我们还没……问出什么结果，因为它的记忆条被清除掉了。”

　　“难道不是被你们？”贺屿程惊讶地，这次是真的。

　　“不，我们很快在那栋房子的附近找到它，但是它的记忆条已经被清除了，所以无法发现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还在对它进行分析研究，暂时没有结果。”

　　莎拉再次带上眼镜，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它是一个机器人，没有能力伤害人类。”

　　“哦，你这么有自信？”

　　咧开嘴笑了，骄傲的目光从镜片后面射出来，“你不知道，机器人对人类动手的瞬间，电子脑就会被强行切断，它们会无法动弹，甚至会烧毁电路。”

　　贺屿程愣了，“你们监控着机器人？”

　　“也不完全是，只是加了一道内核锁定程序。”

　　贺屿程点点头，“算是自毁装置？”

　　“差不多，机器人毕竟是人类设计出来的，三大法则是人类给他们植入的，它们不能反抗。”

　　“那如果……”贺屿程灵光一现，“人类要伤害机器人，会怎么样？”

　　莎拉别开头，“这就是第三法则的情形，我们的算法非常精密，机器人必须在不能伤害主人和自我保护中找到最优解，但无论如何，第一法则都不容反抗。“

　　说着，她又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古怪起来，“而且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个机器人有一些特殊情况，其他机器人根本不会出现雷同状况。”

　　那态度又回到了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她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安慰一个紧张的热心市民。

　　贺屿程点点头，见她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下意识地转动脖子，发现青陵川从墙角后一扇门走出来，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传递了一条信息：

　　「走吧，别浪费时间」

　　贺屿程平静下来，对莎拉道谢，“那我就放心了。”说罢就告了辞，随着青陵川走到大楼入口处。

　　“你去干什么了？”贺屿程摇摇头，他早就看穿了青陵川，只要不和人类发生正面接触，其他的事对青陵川都不算违规。

　　“那个机器人被他们拆解了，我看了报告，似乎没有找出问题，所以她才不敢和你说具体原因。”

　　“那她提到那个特殊情况？”贺屿程记得她吞吐的模样，就好像那个机器人不是批量生产的。

　　“那不是机器人身上发现的，是死者那里的，有一份叫做亚当计划的文件。”青陵川展开手，一个指甲盖大小，圆形的存储器，“报告被加密了，你能打开吗？”

　　贺屿程扬起脸笑了起来，揶揄道，“还有你不会做的？”

　　“我干吗要了解人类的技术？”青陵川嘁了一声。

　　“那我也不行，咱们回去找小方吧，它肯定有办法。”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大楼前最高的金属旗杆上飘动的旗帜上若隐若现地透出几个字，“机器人研发总部”，旁边稍矮的一个旗杆上挂着的旗子印着“机器人法庭”。

　　——

　　【项目：亚当计划】
　　【项目目标：利用机器人技术来创造一个完美的人工生命】
　　【计划第一阶段……】

　　小方花费了数个小时，总算将加密的文件夹破解成功，文件的内容投放在大屏幕上，密密麻麻几百页文件，起始日期是四年前。

　　贺屿程熟练地按文件目录往下阅读，越看，眉头渐渐蹙起。他怎么都猜不到事情会是这样。青陵川没什么兴趣，把脚跷在沙发上睡觉，睡到一半感觉有人推他，睁开眼，“你看完了？”

　　贺屿程像研究一个实验室标本一样打量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把青陵川吓了一跳，坐了起来，“你看完了？看到什么了？”

　　听见这句话，贺屿程变得神思恍惚，胸口憋着的一股怒气慢慢消散。

　　“出去走走吧？”轻声地，心情异常沉重。

　　“好。”青陵川看着他，俯身向前，凑到他耳边，“T.A.B的工作守则，是不要浸入人类世界的规则，你要记住。”

　　“知道了。”贺屿程垂下眼眸，“谢谢你提醒我。”

　　离开住宅前，小方探出头来，“您需要我准备点心吗？”

　　贺屿程摇头，脸上倏地掠过一阵阴影，“小方，如果我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机器人管家问，“您是打算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差不多。”含糊地回答。

　　“主人离开后，我们就返回机器人休息舱，等待下一个主人。”小方的语气和寻常一样，人类有选择机器人的权力，而机器人没有。

　　贺屿程点点头，“那就好。”

　　“您是打算要离开了吗？“小方又问。

　　贺屿程看着地面，脸上闪过一丝内疚，“是。”知道真相后，他觉得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界了。

　　“您需要我为您准备餐食和旅行物资吗？”

　　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小方，谢谢你。”目光在它身上的编码停留片刻，又暗淡下去。

　　小方的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您太客气了，祝您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