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85、活了过来

　　鸣默顺着树藤往下滑行，他滑得很快，不过十来秒就从三十多层速降到了一楼。

　　手掌在超凡力量的影响下呈现出一种柔软如水的触感，能够抵挡下滑摩擦力的小烦恼。

　　就算是直接摔到地面上也能保护内脏不破损，极大可能存活。

　　在他前面落地的人已经把那群懵逼的手下拦到一边去，为他腾出一片空白地带。

　　在还剩三米的时候，他松开手跳下去，在空中翻了个身。

　　轻巧得像是一只掠过水面的燕子。

　　落地时，他先前脚掌着地，脚跟随后跟上去。接着双手撑地，屈膝卸力。

　　白术扶了他一把，手臂线条看起来不明显但力气很大，轻松把人提了起来。

　　“谢啦。”鸣默吹个了口哨，拍拍身上的灰，又伸手替白术把披风要回来。

　　壬葵手脚麻利脱下来，一边递一边客观评价：“穿起来很舒服。”

　　白术似乎有点嫌弃，但还是披上了。

　　“完美结束，轻轻松松。”鸣默吹了个口哨。

　　甲乙难得露出了开心的笑，他收回力量，那根藤蔓便立刻枯萎成灰。

　　但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周边围着一群警惕的手下。

　　现在是演戏时间。

　　上面的混乱大概会持续五分钟，他们要在代表们发怒之前顺利逃脱。

　　鸣默往前跨了一步，正色：“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警戒。”大人物做事不需要向人解释。

　　他端着架子不怒自威，那双狗狗眼此时寒光乍现无人敢直视。

　　那些手下顿时哑火，不太敢拦。这世道，当老大的哪里会对手下解释？更何况，这可是天门那位新上任的饮者，据说是之前在顶楼杀了前任才上位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惹了人，万一成了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可不妙了。

　　更何况……

　　有的手下不动声色抬头望看不到顶的大厦。上头的那些人都没说什么，保不定这一切都在计划中呢！他们这群喽喽现在阻拦不怕之后被责怪吗？还是保命要紧。

　　但还是有些手下不太愿意放他们走。

　　白术往前跨了一步，刀出鞘半分。披风之下只能看见那双寒彻骨的黑眼睛，叫人背后发凉。

　　这杀气可不是开玩笑。如果再拦，只能去地狱里拦了。

　　人群像海水一样被向两边分开。

　　鸣默走在最前面，衣袖上的长带随着风飘动，他昂着下巴敛着眉，有一股子领袖风范。

　　预言书很满意，觉得自己眼光非常好。它甚至悄咪咪的在给人配BGM。

　　鸣默：？

　　很快，他们就离开那群手下的视线。原本端着的架子瞬间垮掉。

　　一群大佬变成一群鬼鬼祟祟的恶作剧小孩。

　　“快快快，不然会被逮的。”鸣默嘴上这么说，但却高兴的眯起眼睛。光是回想之前的事就叫他想笑：“你们看到那个经理脸上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

　　甲乙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他没有鸣默那么夸张。他也忍不住赞叹这个主意好用。

　　只有壬葵不太开心。

　　她之前扮成披风人，贡献出了自己的演技和脸面。毕竟桀桀桀桀的笑声就足够让壬葵受不了了，她当时开口的时候觉得这世界能不能友好一点。

　　但甲乙不能不出现，所有代表都知道他要来。

　　鸣默和白术，默认的组合。不能拆，也不能不出现。

　　所以只有壬葵这个倒霉蛋担负起最重要的演戏任务，还不得不说出羞耻台词。

　　“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处理战场的一些事。”甲乙笑着点点头，安抚地拍拍壬葵的肩头。

　　壬葵打起精神，眼神变得锐利。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刚刚的表现应该不错吧？”

　　甲乙：？

　　希望壬葵不要觉醒一些奇怪的爱好。不然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严重的伤害。

　　鸣默对甲乙点点头，露出个乖巧的笑：“好。加油！”他一身轻松，笑起来露出颗可爱的小虎牙。

　　白术知道鸣默对甲乙的态度已经有了改变，这让他一直担忧的心放下去了。白术这个人不太懂权力，也不懂那些暗潮涌动。

　　但他担心鸣默会伤心。

　　少年热情而纯粹，那颗真心是那么的珍贵。他把每个人都记在心里，也可以预见，他会因他人的背叛而伤心。

　　如果真的发展成那样，白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会杀人，但不会安慰人。

　　如果他把叛徒拖到鸣默面前，让鸣默亲自动手，会不会让少年好受一些？

　　唉，生活不易，白术叹气。

　　鸣默不知道白术在担心什么，他正意气风发地挥手告别。

　　不像半吊子饮者，甲乙的工作非常多。他处理完这里，就要立刻出发去另一个地方。

　　很快甲乙就带着壬葵离开了。

　　白术抬头问：“我们现在去哪？”

　　鸣默思考了片刻，说：“我们回去找玫瑰。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就出发去北方城。”

　　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预言书思考了一会：“先把那只眼睛给我吧。我觉得有了它就能记起一些事来。”它说得缓慢，每个字都斟酌过。头一次这么不自信。

　　鸣默随口说了一句。预言书喂喂地叫起来，“因为这只是我的一个感觉啊！我自然不确定。谁叫我只是个会预言的书，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神。”

　　鸣默笑它：“你做到了那么多事。很多人已经认为你是神了。”

　　预言书封面上那只眼睛里的神采暗淡下来，连带着整本书都有些恹恹的。鸣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恨不得捂住嘴以示他不是故意的。

　　预言书没放在心上，只是叹气：“要是我真的无所不能就好了。但我每一次都会在生死问题上犯错。大概是因为……这不是我应该向天问的吧。”

　　“生死有命。”白术开口安慰。

　　青年摸着刀柄的手有些僵硬。

　　风从远处而来，灌入这座城市，让每个人都觉得有些寒冷。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在损坏的情况下身残志坚地亮着，让无数赖皮广告入侵视线。

　　街道上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从顶层摔下来的黄色太阳能板，凌乱地掉在血管似的道路上。

　　这座立体的城市又度过了一天，活在城里的人却不知已过几时，也不知身在何处，活得昏天黑地。

　　风刮过鸣默的脸，带来寒意。他拢了拢衣领，接着话题说：“我相信你。”

　　他的信任就是那么果断，说给你就给你。

　　倒是让被信任的人担心辜负了他。

　　“你呀。”预言书叹息，“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都快十个小时没闭眼没吃东西了，铁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白术一般感觉不到自己需要休息，而鸣默一直绷紧神经也没注意。

　　要不是预言书提醒，这两人恐怕要挺到一人晕过去才能意识到。

　　“好。”鸣默立即拍板定案，但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在天空之城这么久，还真的是没找过住的地方。现在去麻烦俱乐部或者玩家，他又觉得过不太去。

　　一时举棋不定。

　　白术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看出纠结，于是主动道：“跟我来。”他说完，把披风一抖，径直朝着一个地方去了。

　　预言书大大咧咧说：“放心交给白术。他在天空之城活了二十多年了，总不至于去睡桥洞。”

　　鸣默听得想笑，但又忍着。便把一只手捏成拳头抵在嘴前，好遮住嘴角的弧度。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心里却轻松不少。

　　白术在中心城有个住所。他一般不称呼那里为家。

　　白术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天空集团内。但养伤的时候会到这里来，因为安全。

　　住所小得只有一室一厅，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但许久没有用过，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咳咳咳！”鸣默收拾的时候被呛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望向客厅。白术正端坐在那里，和桌子上的预言书大眼瞪小眼。

　　要让白术来帮忙打扫，不如期待预言书长出手脚。

　　注意到他的视线，白术扭头看过来，那双白色的眼睛很平和，有些呆呆的。显得长手长脚的青年多了一丝茫然。

　　“没事。”鸣默摆摆手。但他比起五体不勤的白术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个一个连碗都没怎么洗过的学生。

　　不会做饭，但觉得如果他不做饭就没人做饭了。

　　怎么吃个饭都这么艰难？

　　“不如，”预言书轻咳一声，似乎是注意到鸣默毫不熟练的动作，解围道，“我们点外卖吧。”

　　鸣默暗自松了口气，“正好，家里一点食材都没有。”

　　家里两个说的上话的人做了决定。

　　白术就默默点开了个人终端。在这个世界，外卖和网络主播行业一样发达。

　　但外卖也就只在中心城和外城运送。贫民窟少有人会点，他们一般是随便灌点营养液充饥。

　　网上的商品叫人眼花缭乱，但味道嘛就不好说了。商家坦然的回答：能吃不就行了吗？

　　白术扫了一眼主页。他的账号甚至是新注册的，从来没点过外卖。于是他把个人终端往前一让，示意鸣默来看。

　　鸣默洗了把手，凑上来一看。他也不太了解那些“火山飘雪”“悄悄话”“波黑战争”具体是什么，评论也说得乱七八糟，说这是简直是贵族般的享受。

　　鸣默：？

　　他凭感觉点了几个。

　　商家说半个小时后送达。平时的话，十多分钟就会送到。

　　在等外卖的途中，正好把眼睛给预言书。

　　封面上那只白眼睛咕噜噜地转来转去，格外狡黠。接着裂开了一张有无数尖牙的嘴，吐出字句：“那行。”

　　它的外貌有种怪异感，有人的特征但不多，那种非人感让人凝视的时候觉得无比恐惧。

　　在鸣默的视线中，那种人皮质感如此真实，连毛孔都清晰可见。他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心脏震动。

　　预言书说：“翻开我。”

　　翻开？

　　预言书也是一本书，它当然能够被翻开。但它毕竟是一本活的书，没人能想象书本里面会是什么。

　　白术让开些位置，让鸣默走到桌前。

　　鸣默摸到了封面，触感温热。他打了个寒颤，咬牙翻开。

　　外面多彩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第一页是一个奇异的符号，鸣默记得这象征着“天门”。它并不是由纸张组成的，每一页都是带着血迹的人皮，看起来有些渗人。

　　“继续往下翻。”在符号之下裂开一张嘴，这样说。

　　“你看起来有点吓人。”鸣默说。

　　预言书被气笑，“你礼貌吗？”

　　少年嘻嘻笑笑，露出颗小虎牙。他揉了揉头发，继续往下翻了一页，一颗心脏出现在他眼前。

　　那颗心脏被血染红，还在不停跳动。它生出无数细小的血管，在空中晃动。

　　鸣默把眼睛拿出来。瞬间血管像是受到了感应，血管长得满桌都是。

　　等那些血管接触眼睛后，血流入眼睛，那只白色眼睛居然……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