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132、艰难的选择

　　白术怎么来了？九天思考。

　　作为同伴，白术的性格大家也看在眼里。虽然知道他会在乎这个队伍中的所有人，但是也知道他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第五人评价：“大魔王是那种所有事都会藏在心里的类型，看外表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哦~”

　　拥有多年相处经验的他都这么说了。

　　不得不说，第五人的话很有道理。

　　但如果预言书知道了，绝对会第一个抗议，“白术是个好孩子！只是不太擅长和人相处而已，但他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

　　完全看不出来！滤镜太厚了吧！

　　白术可是个杀人无数的冷酷魔王，在天空之城里的名声非常可怕，能让无数人闻风丧胆。

　　不过在这件事上，鸣默和预言书站在统一战线。

　　高挑的超凡者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是两个人的脚步，来的人除了白术，应该还有鸣默。

　　毕竟两人一向形影不离。

　　连她都觉得形影不离了。九天沉思，虽然白术是为了保护鸣默，就那种贴身保护之类的……但是天天待在一起这一点让她有点迷糊。

　　真的需要这么做吗？

　　算了，毕竟是贴身保护嘛。她很快说服了自己。

　　“九天？”她听到了鸣默的呼唤。

　　少年嗓音清亮，而且还有种轻快的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心染上阴霾，面对所有人都能露出积极向上感染他人的笑容。

　　九天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露出了笑容，她扭过头望向门口，在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现时发出一声询问：“怎么了，鸣默？出什么事了？”

　　鸣默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一样，但是语气却不太对。

　　这是一个来自于超凡者的敏锐感知，绝对不可能出错。

　　九天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视线往后延伸，看向后面站着的白术。

　　相比于鸣默，白术的表情更好分辨。大概是因为他本人不太懂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而且在面对认识的人的时候并不会冷着一张脸。

　　所以九天才能看见他眼底的凝重。

　　她的表情严肃了几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九天？”水梭花抬头看她，拉了一下衣角，眼神茫然。

　　“我没事。是吓到你了吗？”九天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勉强安慰了一下少女，但却压不下心里的疑惑。

　　“我们和天空之城那边取得联系了。”鸣默开门见山的说，他看了一眼水梭花，在叫她出去和任由她待在这里面之间选择了后者。或许在之后的谈话中更需要水梭花待在九天身边。

　　九天一愣，然后露出高兴的表情，这件事显然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那太好了，取得联系就能够互通有无了。船队并不是孤单的在冰面上航行，就像是风筝也有线一样。”她说。

　　但高兴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两秒，她注意到白术的表情没有变化。

　　为什么……会感到凝重？

　　这一点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鸣默注意到面前的九天笑容再次变得勉强起来。

　　女人的手指摩擦了一下，然后她注意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强行让自己停了下来。那张嘴唇开开合合几次，但最后都放弃了。

　　鸣默不知道自己选择说出来这件事算好还是算坏。

　　出于一个船长的职责，他应该报喜不报忧，让所有人都保持向上的积极，直到走出这片冰海。船员的颓废和沮丧对于船队来说都是不安稳因素。

　　他们面对的危险已经足够多了，又何必打消积极性呢？

　　但是处于另一方面，鸣默不忍心。

　　他知道九天很关心自己的弟弟。但真相拖得越久带来的伤害越多。

　　总有一天九天会知道的。

　　纸包不住火。

　　鸣默垂眉，悲悯的想：如果她不是从我口中得知，而是意外知道。那她会责怪我隐瞒真相吗？但如果我告知她真相，也是一种残忍吧？她明明可以享受一无所知的幸福。

　　这件事无论怎么选择都好像会带来不幸。

　　在进门之前，鸣默犹豫过很久。

　　他甚至想，要不这件事让长风亲自告诉九天好了？但他做不到置身事外，他一向如此。

　　注意到少年的犹豫，身后的白术抓住了他的衣摆，抬眼和他对视。

　　鸣默对他足够了解，就算不说话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声音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白术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他不能让青年担负起可能的责备和怨念，那比他自己承受更加痛苦。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都被自责淹没了。

　　强忍着内心的酸涩，鸣默严厉的拒绝了白术的要求。

　　所以他最后还是自己站在了九天的面前，声音显得干涩难听，仿佛来自一只报丧的乌鸦：“内鬼是三千。”

　　他不敢喊九天的名字，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地方。

　　不祥的预感。

　　九天闭上眼睛，对自己说：你怎么能忽视那种不祥的预感？

　　在短暂的惊愕后，浮上心头的是——后悔。

　　那一瞬间，之前的所有事在她脑中浮现。那些被她潜意识里忽视的疑点都出现了。

　　“我应该知道的，我……是我的错……”她尝试了好几次，才张开口发出声音来。

　　好在身后是桌面，才不至于脚软滑倒在地。

　　九天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糟糕，但是从鸣默和水梭花担忧的表情中也能猜到一二。

　　真是失败啊。她对自己说。

　　无论是作为姐姐，还是作为下属——既没有管教好弟弟，也没有做到保密。

　　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她闭上眼，感受到了眩晕。出海的这些日子中的辛苦总是有着甜蜜的味道，但现在她只能品味到苦涩和绝望。

　　“我都做了什么！”

　　“九天！”水梭花扑上前，但比她快一步的是白术。

　　青年抓住了九天的手臂，让她没办法伤害自己，但是却无法让她停止流泪。

　　鸣默用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显得坚定而严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九天！我们都相信你。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

　　少女看着一望无尽的冰原，脚下是连绵不断往前延伸的道路。

　　她坐在甲板上，感受风吹过发梢的冰凉感觉。一只手放在栏杆上，另一只手随手挽了一下头发。

　　“呼……”她昂着头，冲着远处呼出一口气，顿时升腾起阵阵白雾。这几天越来越冷了，真是的，感觉世界末日都快来了。

　　“你准备去吗？”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随意的询问。就算没回头也知道青年正在靠近，细微的脚步声淹没在船只前进的声音中。

　　乌药揉了揉那双蓝眼睛，说：“不。”

　　“居然不要么？明明也十年没见面了吧。这次的航线会很靠近那片区域，如果你愿意的话五天就能做到一个来回。”青年在她旁边停下，靠在栏杆上，抬眼望向远方。

　　他的视线显得幽深，那双独特的异瞳闪着迷人的光芒。撑着下巴的事后，指尖捏着一缕长发，显得异常洒脱自在。

　　他歪头，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着说：“只是见一面而已哦。”

　　“不。”乌药这次非常果断的摇头，她双手插兜，目光锐利，“我还没有完成复仇，不能去见哥哥。我跟自己发过誓，一定要杀死那些人，然后告诉哥哥我做到了。”

　　这份决心让她能够忍着痛苦完成誓言。而在完成之前，她不会去见哥哥，不然这根绷紧的弦会断掉。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换了个姿势靠着栏杆，语气轻柔了不少，“那乌药要加油哦。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他随意的指向远处比较平整的一块地方，说：“到时候就让那些人跪在那里，挨个砍头好了。”明明是说很恐怖的话，但是语气却很温柔。

　　乌药拧着眉头，说：“但船队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应该让他们什么都不带的从甲板上跳下去。”

　　“那可不行。万一没死的人复仇可就麻烦啦。”青年晃了晃手指，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他们说话间，那处平整的冰面已经远去。

　　“所以，还是砍头吧。反正乌药成了船长后就颁布法律好了。”

　　“才不是这么轻松的事啊。”乌药无奈的说。

　　她沉默了一会，收回视线，站直身体，“我回船舱了。”

　　“好好休息哦。”青年并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远方。

　　少女脚步轻快的顺着入口进了船舱，然后遇上了等待在此的手下。

　　“大人，”带着防风镜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说，“不需要叫一声那位吗？”他指的是甲板上的青年。

　　乌药抬眼看他，神色阴沉，没有刚刚的天真模样。她冷淡的摇了摇头，回答：“不，他不会动手。虽然他站在我们这边，但不会出手。”

　　男人不太理解，问：“为什么？”

　　“我也不太知道，”乌药说，“他发誓再也不会杀人了，明明以前是个狠角色。”

　　“别管他了，走吧。人都来齐了吧？”

　　少女的长发随意飘动，把疑问和犹豫都抛在身后。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在等到肯定的回答后，她迈开脚步往深处走去，没有回过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