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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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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的时候有点晚了,虽然这次的聚会之前已经确定过时间。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的确是昨晚上做噩梦所以才起床晚了。
闹钟响了三个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我进包间的时候已经有六七个人到了,大部分人都很面生。这次的聚会是几个参加了海上剧情的玩家张罗着举办的,据说是为了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我没关心,默认大家是来开派对的。
我扫了一圈,庆幸还好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就在我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我。
“青衣!”
那人叫的是我的游戏名字。我当场就像是被公开处刑一样,差点脚一软趴地上去了。
要知道游戏名什么的当众念出来真的很社死啊啊啊!
我压根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埋着头快步走到喊我名字的那个人身边去。
抬头一看,好小子!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叫我的是一个青年,他戴着一副墨镜,还骚包的穿了一身潮流的衣服。
“哈哈,是你啊。”我尬笑两声,也喊他的游戏名,“爱吃人的姜饼猫。”
青年脸皮抽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叫我游戏名干嘛!”
我毫不客气的回他一句:“是你先开始的!”
“爱吃人的姜饼猫”是我在游戏里交的好友。最开始就是这小子在游戏里说我坏话,然后被我踢到另一条船上去了。
他和我加好友后,就开始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这让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他留在我这艘船上。老子要叫他去拖甲板!
他现在跟我玩天高皇帝远那一套,在系统上说话那叫一个硬气。
我和他互飙一堆垃圾话之后,就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了。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结果差点被呛到。
姜饼猫嘲笑我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差点一杯酒泼他脸上去。
“喂,青衣啊。”这家伙还坚持叫我游戏名,“瞧见那边人那个没有?”
他朝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我转头看过去。
应该是在我后面进房间的玩家,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下面露出一截白色的头发。他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胸,脸色很臭。
一副耍大牌的样子。
“那是谁?”我问。
姜饼猫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趾高气昂的说:“我告诉你,那是——朱厌大佬!”
“他居然没穿红色运动鞋?”我条件反射的说。
姜饼猫直接给了我一个白眼,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我则心虚的回答:“谁叫朱厌总是穿红色运动鞋嘛。”还是踩在地上会闪光的那种,特别亮眼。
“你也没背刀啊。”姜饼猫这样对我说。
一提到这个我就浑身不得劲。
我记得之前好像看过,那刀在游戏里的设定是用人铸成的剑,保留了一丝意识,偶尔还会想我妈一样絮絮叨叨教训我。
我说不上来的不喜欢那刀。
姜饼猫在我旁边啧啧称奇,说:“他们居然把任务狂魔朱厌都请来了,大手笔!”
我情绪不高的随意附和了他几句。
姜饼猫看出我心不在焉,很是不爽,这小子他妈灌我酒。
这一晚上我喝得烂醉,差点吐他身上。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然后看到终端上有人联系我。
是个我不认识的玩家,可能是昨晚上我和他加了好友。
靠,都怪姜饼猫!我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了!
那个玩家给我发消息说:青衣,你觉不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
我吃了几片药,心情很不爽的回他:你在说什么屁话。
那家伙坚持不懈的和我发消息:我觉得很不真实……我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玩游戏,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没工作,没出去玩,也没谈恋爱。
我回他:你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还没醒酒?
回完之后我就觉得后脖一抽一抽的,痛得要命。
耳边还有种电路短路的滋滋声。
。
鸣默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乱糟糟的,金属板和线路堆在一起,像垃圾堆一样。而且有一种机油的刺鼻味道,叫人闻了之后觉得头都嗡的响了一声。
但这并不重要,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对着门的休眠仓。
这和船上的休眠仓很不一样,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牌子了,运行的时候传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和头顶的电路一样接触不良。
表面还有着很严重的使用痕迹,连字体都被磨得看不清。
还有着很多的修补痕迹。
真的叫人很担心它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彻底散架。
休眠仓的大小非常不适合,里面的人不得不蜷起身体。像一只被塞进箱子里的大抱枕,呈现出一种很不舒服的蜷曲状态。
十多根颜色斑驳的线路连接着人的后脖,那一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见和休眠仓完全不是一个科技水平的义体正镶嵌在那里,往前延伸形成了三指宽的黑色项圈。
项圈正中的指示灯正发出的淡淡蓝光,有规律的时明时暗。
“这就是我。”黑猫跳上休眠仓,隔着舱门和灰色的不明液体注视那张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鸣默觉得这房子里面比外面更冷,他条件反射的回身去看白术。
青年正看着他,凑过来低声说:“我认识那个项圈。”
“那是什么?”鸣默低声问。
那东西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很不舒服,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像是把人拖进水底的骨爪,又像一根勒死人的绳子。
这让他想起了最开始遇到的两个实验体。鸣默现在都还记得小艾一脸空洞问他时的表情。
白术垂眉盯着脚下,然后抬眼看他。他没有回答鸣默的疑问,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死刑犯如果被流放的话,基本上是这辈子不能离开流放地的。”
预言书紧接着说:“但如果没有强制措施,很少有人会照做。”
“所以,他们设下了镣铐。那个项链就是他的囚牢。如果离开标记地点一千米的话,项链中就会释放神经毒液,杀死死刑犯。”
在这十年的时间,乌圆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冰原。
这里就是他的埋骨地。
他挣扎着活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但永远都看不见太阳升起。
鸣默微微皱起眉,对乌圆的遭遇感到了不平。
他低头问预言书:“没有什么办法吗?”
对少年想法心知肚明的预言书闭上眼睛,无奈地说:“没有。”
镣铐早已深入躯体,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小部分。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导致神经毒液的注射。
见到所有人都不说话,黑猫不自在的动了动尾巴,喵了一声,“我这里也没什么椅子,就不请你们坐下了。”
乌圆早就接受了这些。
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孩子了。
鸣默走上前,俯下身把脸贴在冰冷的舱门上,很温柔的笑了一下,说:“很高兴见到你,乌圆。”
黑猫愣了一下。
它想过会看到的反应。
怜悯?它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惊讶?唔这的确很正常,谁见到这一幕都会吓一跳吧。
轻蔑?是了,它的确深陷牢笼。简直是完全没活出个人样啊。
白术的反应很平静,这件事完全没在他心里惊起一点波澜。这很正常,因为那是白术。白发青年对不重视的任何事都保持一种不关心。
而第五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他抱胸站在一边。像这世界的很多人那样,忽视悲剧,追逐快乐。所以他不会有任何表示,只是作为旁观者,只是看着。
但乌圆唯独没想到鸣默是这个反应。
他温柔而郑重,把双方放在同样的地位上,像一轮明亮而不刺眼的太阳。
它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温柔。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感到悲伤和愤怒,但不会可怜你。”黑发的少年这样说,他弯着眉。
“所以,我只会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请告诉我。这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朋友。这两个字在乌圆心里重重落下。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交朋友了。
“谢谢你。我想,我应该向你介绍我的另一个朋友。”黑猫沉默片刻,最后说。
话音未落,白术警惕的低头望向脚下。
在他的感知中,那个一直潜伏的东西终于活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