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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沙海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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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的门打开,张海客站在门外,通过门缝看到扶光坐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后悔把药给你了。”
“后悔也晚了。”
张海客看着穿上喇嘛服的吴邪,“你不后悔吗?”
吴邪眼神一暗,“你们给过我选择吗?”
曾经的天真不见了踪影,现在有的只剩狠厉与疯狂,吴邪短时间内的骤然巨变,让张海客挺意外的,但他没有任何感触。
世界是守恒的,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就得失去,为了对抗汪家,有很多的人,失去了很多的东西,他们抗拒不了失去的必然,只能被迫的接受。
在吴邪离开后,张海客按照计划,带扶光离开了古潼京。
古潼京已经变成众矢之的,失去意识没有攻击力的扶光会成为汪家的重点抹杀对象,有张海客和其他张家人在,她会安全的离开。
他说过,他不会把扶光囊括在他的计划里,现在,她也会彻底脱离计划的边缘。
昼夜更替,星辰转换,晨曦再次出现,扶光终于醒了。
睁开眼是车顶,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耳边是车外呼啸而过的疾风和车轮转动的振动。
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眩晕,扶光坐了起来,窗外的风景不再是漫天黄沙,绿意葱葱的高大乔木立在路边。
“停车。”
副驾驶的张海客转过身子,震惊都来不及转换,立即不赞同道:“张姨。”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车辆停了下来,扶光下车,绕到驾驶室,“下来。”
开车的张家人扭头去看张海客,“海客哥。”
“听张姨的。”
是他没考虑到位,张姨的体质比一般的张家人还要强悍,耐药性肯定会更强,现在人醒了,他没有任何把人留下的可能。
张海客和那个张家人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车辆,上了后面的车。
车内,扶光此时的气压低到可怕,系统颤颤巍巍地喊了声:“宿主。”
“我现在很生气,你别跟我说话。”
在尝出水有问题的那刻,她否定了,因为她不想怀疑吴邪。
她没怪迷晕自己的吴邪,也没怪不叫醒自己的系统,更没怪带走自己的张海客,她只怪自己,是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不用防备吴邪。
黑色越野飞驰在前往西藏的公路上,所有的景物飞速倒退,直至车辆消失在远方的尽头。
进入墨脱,扶光久违的主动叫系统定位吴邪的位置。
鲜红的血洒在雪白的地上,如朵朵绽开的红梅,无比刺眼。
血不停从被割破的喉咙涌出,吴邪倒在地上,对面的人在冷冷的看着,没有丝毫表情。
吴邪知道,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滚烫的血流过指间,吴邪捂住脖子,往后爬了几步,艰难的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后翻倒下悬崖。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被疾风吹起的血滴,他全部都能看得到。
天空依旧,血液飞溅,只是这次,没有小哥,也没有哆啦A梦,谁都不会出现。
在下坠的失重感中,他忽然想到了扶光,想到了她醒来后的反应。
她也许会生气吧?
他还没见过扶光对自己生气的样子,对自己,她总是很包容,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她生起气来,表情应该会很生动。
吴邪心中有点遗憾。
等吴邪再有意识时,他已经落地,疼痛逐渐被寒冷代替,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笼着他,无比难受。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朝这边奔了过来。
是汪家人吗?
如果是,那汪家也真是太看得起他了,连割喉后摔下悬崖还派人来验尸。
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为了保证计划的第一阶段顺利完成,在墨脱,他没有安排任何的后手,他的计划,就算他死了也依然会继续。
所以,会是谁?
留给吴邪思考的时间结束,倒灌的血流进气管,缺氧致使头重到无法思考,脑海开始变得黑空空,他无法说话,只能凭借着身体本能扣着脖子。
仅剩的感知让他知道,他的手被掰开了,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暖流从四肢流向心脏,他感觉到,如同惊雷狂跳的心跳回归正常频率。
紧闭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寒风和大雪争先恐后地灌进屋内,地上的碳火被吹得猩红。
扶光端着药进屋,抬脚把门勾住关上。
把托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取下缠在脖子上的纱布,随着纱布一圈圈的解开,雪白的纱布从淡粉到殷红,最后露出敷满整个脖子的暗褐色药块。
重新清理敷好药,扶光坐在床沿上,凝望着才几天就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的吴邪,心脏在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知道,即使她不来,吴邪也会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可是她不敢赌。
恐慌从意识到吴邪独自前往墨脱时就已经开始,惶恐不安的情绪在她一路走来,看不到任何吴邪布置的后手的情况下不断攀登,直至见到他的那刻,她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拽住,整个人处于一种缺氧的状态,随时都会重心不稳,晕倒过去。
血,白色的雪上全是血,脖子被利刃割开,咽喉,气管,大动脉,全部都被割开了。
这样的伤口,即使在拥有现代医疗技术的情况下也难以抢救,她救不了吴邪,唯一的期望只能寄托在那条护心蛊上。
可一条护心蛊的能力太弱了,太弱了,她只能看着吴邪的生命特征不停的流失。
于是,她和世界意识做了一个交易。
她知道交易过后会发生什么,可她做不到看着吴邪就这样死在她眼前,她容不得丝毫差错。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如果吴邪真的死了会怎么样,她发现,她想象不到,她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燃烧的炭火时不时炸出火花,扶光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间,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张海客。
落下的雪花沾满了他的肩膀和头发,像个雪人。
“张姨,对不起。”张海客不敢与扶光对视,只能低着头。
他是真的后悔把迷药给吴邪了,他自己也想不通,当时吴邪联系自己时,他为什么在犹豫过后,还是把药给了出去。
扶光这次没有选择忽视,“抬起头来,看着我。”
带着歉意的目光投来,相似的脸让扶光心生不悦,但她发现,她其实并不恨张海客,连一点愤怒都没有。
“张海客,我希望,在这以后,你不要再插手到我的生活里,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对你出手。”
她是不恨他,可她不希望有人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困扰,就像汪家一样。
她决定,她要对汪家下手了。
扶光一直都认为,用蛊是下三滥的手段,她也厌恶了用蛊,但她现在更希望汪家能够尽快消亡。
她不想变回去,但是没办法,在看到吴邪脆弱的像一枝枯萎的玫瑰躺在寒冷的雪地上时,她就已经明白,她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做到毫无动摇的旁观,除非她停止思考的那刻。
那些藏匿在身体深处的暴虐和嗜血重新回归,扶光再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走进风雪中。
命运,她只是在顺应命运,汪家注定要消亡,世界意识无法对她做出审判和限制。
吴邪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梦,很多亳无厘头的梦,有一次,他甚至梦到了扶光,不过那时的扶光不是人,而是在后面不停追逐他的非人体。
一周后,吴邪醒了。
木制的天花板,暗沉的房间,沉闷的味道,所有能看到的,感知到的,都让吴邪无比的熟悉。
这里是吉拉寺。
吉拉寺,张家人的地盘,是张家人救了他?
适应光线后,吴邪发现,这里非常的破旧,不像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看来,这里是寺庙更高层的位置。
刚从昏迷中醒来,吴邪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很多,他只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的。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
吴邪缓慢的扭动脖子望向门口,看清来人后,心中早就知道了结果,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和难受。
来人默不作声的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桌案上,检查他的伤势和上药。
在那人要离开时,吴邪拉住了人。
穿着喇嘛服的小张把拉住自己衣服的手掰开。
瞧着熟悉的脸,对吴邪这个人,他还是挺好奇的。
他看不出这个人有任何的特别之处,确定他能跟汪家抗衡吗?
再看他半死不活,想说话又发不出声的样子,心中的质疑更盛,不过看在那张脸的分上,他还是说话了。
“你的声带受损,短时间内发不了声。你有什么问题,等能发声了再问吧。”
反正那时他已经回去了,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小张离开,房间回归安静,药效开始发作,脖子上热乎乎的,这种温暖的热意成为一种效果极佳的催眠药,很快,吴邪又睡了过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从醒来到离开,吴邪没有任何关于扶光的信息。
这和他的计划有细微的出入,不过没关系,他要进入计划的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