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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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两块天生契合的璞玉，安其拉觉得与明光一起聊天十分令人愉快。
明光是一位相当出色的聆听者。无论听到什么：或是安其拉那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或是最近贫民窟流传的八卦……明光总是在那里微笑着倾听安其拉的诉说，神色无限温柔。
他绝不是贫民窟里能开出的鲜花。
安其拉明白，自己不该再继续沉迷于蝴蝶的美貌：这份美丽身在贫民窟，就是原罪。但安其拉无法扼制自己的行为。他怀揣着一丝侥幸，将这只蝴蝶藏匿于自己的陋室，盼望着他能在这里安家。
即使无法安家，也请养好伤。这样，在下一次遇到猎人的时候，蝴蝶可以煽动翅膀快速逃离捕虫网。
为此，安其拉每天在工厂劳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想多攒点钱，给明光买些更好的营养液来补充营养。
也不知道明光有没有察觉到安其拉的付出，他从不埋怨安其拉的早出晚归，只是趁着安其拉离开的时候不断做着高强度的康复训练，又在安其拉疲惫归家之时给他最温柔的问候。
“回来啦，工作一天辛苦了。”
“累吗？要休息会儿吗？”
端水、倾听、趁他睡着的时候帮他按摩缓解劳累……
明光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滑稽。没想到当年被族里强行要求学习的“新娘课程”，最后被自己用在了一位小朋友身上。
这些“新娘课程”本来是为了教导雌虫更好地服侍自己的雄主的，但偏偏遇上个反骨仔——S级雌虫明光。
一只不想伺候雄子，只想去部队拿军功的叛逆雌虫。
但这又有什么错？明光根本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要对着一个肥头大耳的雄子卑躬屈膝，就为了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信息素的安抚。
落魄的小屋里，明光伸出双臂，将睡在椅子上的安其拉打横抱起，把他轻轻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在一旁看着安其拉的睡颜发呆。
小家伙的胳膊好细，感觉随便碰一下都会受伤。
亚雌都是这样的么？
自己在军队里接触的都是五大三粗的雌虫，从没想过亚雌会这么脆弱。
而且，亚雌即使看上去和雄子一样脆弱，但是也应该有与雌虫一样的虫纹呀？为什么小家伙身上却白白净净的，一点亚雌的特征都没有？
但他也不是雄虫，因为他没有雄虫的信息素。
真是个神奇的小家伙。
深更半夜，明光坐在床头，脑子里各种思绪正在乱飘。忽然他动了动自己的耳朵。
有人在朝着这边走来。
步伐有些沉重，又有些拖沓，不像是正常人走路，反而像是……喝醉了？
明光踮着脚走到门后，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来人走到门口了，脚步顿了一下，是有些犹豫吗？
他开门了！
明光猛地暴起，冲出了门，一个过肩摔将大半夜不安好心的夜袭者制服在地。
“你是谁？”
一只浑身充斥着酒精味的D级雌虫被明光用膝盖压在地上。他想挣扎，却没能突破明光的封锁。
“哈？这婊子一副傲的不行的样子，我还当他是处子呢，没想到也跟那些垃圾亚雌没什么两样嘛。”
“居然是把姘头藏在屋子里吗？真贱啊。”
怒火涌上心头，明光更加用力地压了压膝盖，把地上的醉汉压得嗷嗷叫。
“嘴巴放干净点，我不介意帮贫民窟清理没必要存在的垃圾。”
醉汉一边倒吸凉气连连讨饶，一边瞟了眼床上的安其拉，“兄弟，你包夜了？”
“你这不会玩啊，都没给他喷合成信息素。”
明光的嘴角下撇，眉头紧蹙。
“闭嘴！”
“嗷！别压了！要压死虫了！”
夜袭者的发出的惨叫把安其拉叫醒了。安其拉揉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缓慢爬起，睡眼惺忪。
“……明光？”
“没事，你继续睡觉。”
明光把这只D级雌虫拖出门，在他脸上给了两拳，接着将他掀翻在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
“这不是你该觊觎的虫，明白吗？垃圾。”
说完这话，明光又给了他好几拳头。
“兄弟别打了，别打了！好痛！”
D级雌虫尖叫着求饶的声音在整个棚户区响起，其他棚屋里的人或多或少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或许是贫民窟群众的生存智慧，面对这样的打斗声，没有一个人出门查看。
直到把这只雌虫打昏迷，明光才停下拳头。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渍，将这只夜袭的雌虫直接丢进了垃圾堆。
稍显破落的棚屋里，安其拉双手抱膝蜷缩在床上，等待着外出的明光，直到听到开门声再次响起，安其拉才从床上下来，在看到明光身上的血迹后连忙翻出了家里的旧布料。
“你受伤了？”
“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明光没有用布擦拭，而是随便舀了瓢水冲了下手。在贫民窟住着的几天，让明光明白了这里物资的贫乏。即使是破旧的布料，也不是能随意挥霍的东西。
“贫民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
“其实还好。”安其拉坐回床上，注视着这位保护自己的骑士，“贫民窟是挺乱的，有各种帮派、地下妓院、赌场……但可能是棚户区太偏僻了，在这里住着的人大部分都是瘦的不行、随时可能饿死的拾荒人，所以那些东西反而不怎么能影响到这里。”
“两年前棚户区的兰罗特出息了。他是一只亚雌的孩子，雌父去世后跟着一位这边的拾荒老人长大。因为从小力气大，他很早就开始接管整个棚户区，还在这里成立了新的帮派。”
“不过一个月前他被查出是C级雌虫，被据说是边防军的人带走了。现在这条街虽然还是兰罗特当初成立的帮派护着的，但帮派成员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按理说有兰罗特的名号在，其他区的人就不敢在这边犯事儿，但是醉汉闹事、打架斗殴什么的也越来越多了。”
原来如此，是街区的保护伞离开了。
明光了解了始末，接着看到安其拉坐在床上苦笑。
“而且，你也知道的，现在雄子太少了，住在贫民窟的雌虫可能一生都闻不到一次雄子的信息素。于是，天生体质较弱的亚雌就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替代品。”
“在贫民窟，亚雌被糟蹋其实屡见不鲜，还有不少亚雌干脆做起‘生意’。他们一般会在身上喷点合成信息素模仿雄子，然后把自己的夜晚卖个好价钱。”
“我……我是亚雌，又没有亚雌的虫纹……其实还蛮受雌虫欢迎的……”
安其拉把头低下，叫明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不过，明光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的绝望。
“以前兰罗特会专门保护我这样的亚雌，但是好多亚雌成年后还是去选择做‘生意’了。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亚雌，但是我打不过那些雌虫。”
昏暗的房间里，明光坐在了安其拉的身旁，带着些犹豫，伸手轻轻抱住对方。
“别说了，我就不会让你陷入到那种地步。”
“可你是会离开的啊。”
安其拉其实不想提到这个话题。自己很喜欢这个温柔、礼貌的虫族，但是这样的虫一定不属于贫民窟，他也一定会选择离开这里。
“你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的不回家吗？如果是找不到联系外面的渠道，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我……我大概回不去了。”
“怎么会……”
明光垂眸，看到了安其拉的惊讶。
“这不是一个很轻松的故事，要听吗？”
明光的声音有些低沉，安其拉轻轻点头，两人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聊起了明光的过往。
“我是来自首都星的虫族，你大概猜到了，我是贵族出身。”
“原隶属于闪蝶族，我是最受贵族欢迎的光明女神蝶。因为虫翼华丽、绚烂，光明女神蝶一直受到贵族的推崇。”
但贵族的推崇就像是梦幻的泡沫，稍微戳一下便不复存在。
明光的长兄曾经是族里最耀眼的存在，却因为“联姻”下嫁到甲壳虫家，成为一名B级雄子的雌侍，最终被那位雄子割去双翅后折磨而死。
“喜爱、推崇都不过是假象，唯有实力与功勋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一直以来都把这句话当做我人生的信条，但后来才发现我太天真了。”
“功勋不过是家族用来抬高雌虫价格的筹码、实力更是只为提升后代的基因。”
明光拼命打拼，以军校前十的成绩进入第三军，又在第三军拼命努力，得了“拼命三郎”的称号。优秀的基因、显赫的军功共同塑造了一个足够吸引雄子的雌性。
于是，明光被家族“联姻”……不，是被高价卖给了蜂族一位C级雄子。此时，那位蜂族雄子已经连续死了两任雌君了。明光听到这个消息连夜逃回军部的，找借口推掉了婚事。
“但事情没结束，我没想到我再次回家的时候，会在路上撞到害死我长兄的雄子，他还说我‘故意伤害雄子’，要求我嫁给他成为雌奴。”
“雌奴可是要被割去双翅的。雄保会逮捕了我，准备行刑，被我昔日好友截了刑场，我是用自己的私人飞艇逃到这里的。”
“现在想来，整件事情真是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明光低声笑着，笑这世间冷暖。
“哪有什么正好撞到呢？不过是从头到尾的设计罢了。我那个飞车，绝对被人做了手脚，那个害死了我长兄的雄子，不过是在路上守株待兔，等着我这个兔子撞进笼子里。”
“而帮了我的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又是哪儿来的勇气劫刑场？雄保会可不是什么轻易能放过罪虫的组织，他们是有行使刑罚的权利的，必要时候能直接射杀贵族雌虫。”
“应该是利益的博弈导致了最后的结局，而我不过是戏台上被他们废弃的棋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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