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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我又回到了那个山脚,毕业后我和他一起爬的那座山

      那年开学,我在那所混乱的私立高中第一次见到了他,他的眼神像柠檬糖酱一样黏住我,把我拖进他的眼睛里,这双眼睛在后来成了不知多少个困住我的梦境。

      是夏末的风把他带到我的眼前,那年我高二。

      语文课上,我盯着他的手出神,看着他热情洋溢地挥舞着手讲古文。

      “艾归,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想法?”他点了我。

      我慌张移开目光结巴着说:“嗯……我再想想……”

      不用看也知道我耳朵肯定红了,他轻笑几声,继续讲课。

      他是我的语文老师,叫陈云山,不知道多少岁,也看不出年纪,但是我猜,他应该快四十了。

      我同桌看着我挑了挑眉,一脸猥琐样,我给了她一巴掌后托着腮继续发呆。

      陈云山讲完课要找人上去画思维导图,好巧不巧点的是上次考试里语文前三名,而那光荣的第一名,是我。

      我发了一节课的呆,课本上一个笔记都没,我看了一眼陈云山,他正看着我笑,我觉得他有点贱。

      “哎,借我课本。”我敲了下后桌的桌面,要到了他的课本。

      “艾归,想好没有,上来写吧。”陈云山看着我。

      我懒散的站起身,抽出一根粉笔在讲台上摁断,想了一下开始写。

      手臂抬高的时候衣服勒紧了我的腰,我感觉陈云山在看我,不止他,几乎所有同学都在看我,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身材的窃窃私语,在听到“腰”这个字眼以后,我用书遮住了侧腰,然后听到陈云山那边发出了轻笑,可能不是因为我,但我还是有点烦。

      陈云山脑子有病吧!我想着,写字的手加重了力气,落下的粉笔灰更多了。

      我在黑板上乱画乱涂,等其他两个人写完我才慢腾腾地收了手,手指上全是粉笔灰,我厌恶地皱起眉,大骂陈云山是个二逼,这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摸粉笔。我早就说过我讨厌陈云山,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换了语文老师不适应。

      这时我们刚返校,因为疫情上了一周多的网课。第一次上陈云山的早读我就没起来,因为前一天晚上玩手机玩到凌晨两三点,闹钟都没吵醒我,等我醒了以后发现语文早读的直播早就结束了。

      当天语文课我正在煮面,作息不规律的结果就是一天只吃一顿饭,我正搅着锅里的面条时陈云山的视频邀请弹了出来,一时间电脑和手机一块响,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锅里,我觉得陈云山不可能小气到因为旷他一节早自习和正课就针对我,所以我果断的拒绝了视频邀请。

      我同桌问我上课没,我说没有,还说我讨厌这个语文老师以后他的课我都不听。

      第二天班主任在网课群说要查旷课的人,我才点进了陈云山的网课,他说话时的尾音是上扬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热情,我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手机跟我同桌说他讲课像在说单口相声,现实中铁定是个神经兮兮的热血老头。

      回学校第一节课他就靠在讲桌旁边笑眯眯地说已经仔细看过了全班人的成绩,我仰头看他,他也低头看我,吊灯好亮,晃了我的眼。

      确实蛮有热血,但不是个老头。

      我听见他仿佛永远携带笑意的声音说。

      “你叫艾归,是吧。”

      问句?还是陈述句?

      我点了头,他笑意更甚。

      看着他带着狡黠的笑容我也想笑,我掩了一下嘴,把头偏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他还在用那种带着笑的嗓音讲话,我低头转笔,偶尔抬眼偷偷看他,十次有八次都会和他对上眼。

      陈云山的虎牙好明显,眼睛里的笑意满得快要化为实体从眼眶流出来……我觉得我好像得了心脏病,一阵接一阵的心悸。

      明明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却让我嗅到了浓烈的少年气,他身上流淌着我所没有的颜色,我伸出灰白的手,在他身上沾染到了世间最绚丽的色彩,我把这色彩按在心口,期待他再次向我投来目光。

      他像一阵风,吹走了夏末的闷热,吹来了初秋的清爽,他来了又走,我怎么也追不上。

      国庆前的这周我因为家附近有疫情被隔离了两天,再次回到班里时因为吹了两天的空调患了感冒,头昏脑胀听不清楚声音,本想请假回家,奈何我太想参加周四的合唱,这两天上课时我没有精力去注意陈云山,直到我站上了合唱的舞台,暖黄的灯光在我头顶撒下,我焦虑之余一眼看到了评委席上的陈云山。

      我穿着男款礼服,白色衬衫的扣子被要求扣到最上面那一颗,我因衣领和领带的双重束缚而焦虑不已,背在后腰的左手绞得手指“咔咔”响,刚开始入场时就有很多声音在说“穿着男装的女生”,站到台上时更是有很多学生发出声音不算小的讨论和惊呼,在感冒的加持下很快我就额上冒汗愈发烦躁。

      我皱着眉扫过观众席,陈云山的脸在人群里一闪而过,他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有点凶,我却莫名其妙地镇定了下来。

      陈云山,你能看到我吗?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和上课时判若两人,所以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但是我确定我足够惹眼。

      高一时我穿了一次男装,让当时在礼堂里的学生记了好久,这次穿男装依旧激起了很大的波动,尽管我一头棕红色的长发,但这并不妨碍同学说我是今晚最帅的那个。

      那……陈云山的目光可曾为我停留?

      我暂时忘记了令我焦虑的衣领和环境,满眼都是坐在评委席上的陈云山,但他始终目光空洞没有焦距似乎很不耐烦,我忍不住埋怨:陈云山,看看我,快看看我,我今天超帅的,你怎么不看我!

      歌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我有些沮丧地把目光移到指挥的身上,左手里的小红旗都蔫蔫巴巴地折到了一起。

      这首歌有点长,我一直在用穿着小皮鞋的脚踹脚下的台阶,感冒让我头昏脑胀,想东西都有点飘忽。

      直到下台站到了礼堂外的空地上吹了一会儿凉风我才在满脑子乱飞的想法里抓住了一条最不安分的想法。

      陈云山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边想边坐到礼堂外的一张废弃的乒乓球台上,一只手攥着红旗另一只手用蛮劲儿扯让我不爽很久的领带。

      “艾归,大家都走啦,我们也回班吧。”我同桌叫我,我摇摇头,她便自己走了。

      后面的班级还有很多,因为疫情,高二的学生要回班看直播不能留在礼堂,但我就是不想回去。

      这领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我扯不开,就放下手里的红旗两只手扯。

      “别拽了。”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开口说话了,有点沉。

      我抬头去看,来人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陈云山?

      “老、老师好。”我紧张地问好。

      陈云山俯身看了一眼我的领带,问:“解不开了?”

      我点点头,他略微靠近我一点伸手捏住了我的领带,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看着他绕了两下就解开了那该死的领带。

      “怎么拽得这么乱。”陈云山的眉眼低垂着,看不见情绪,又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被我扯乱的衣领。

      陈云山离我很近站在我面前,我在乒乓球台上坐着,我感觉我的脚碰到了他的腿,他又往前靠近了一点把手覆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身体一僵,大气都不敢喘。

      “嗯……没发烧,那就好。”他退开一步,“赶紧回班里待着去,你的外套呢?”

      “在、在在、在班里。”

      我低着头回答他,结巴得厉害,他又开始笑。

      我大怒:刁民,笑什么笑!

      “回班去吧。”

      我如获大赦,立刻跳下乒乓球台转身飞速往教学楼冲,天知道我现在脸有多热!真见鬼真见鬼!

      在进教学楼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云山站在原地看手机,他的手里还拿着……

      西八!我的领带怎么还在他手里?

      我看见陈云山把我的领带卷了卷塞进了外套口袋,我边往班里冲边在心里飙泪。

      那是我的领带!陈云山你解下来以后怎么不还给我啊呜呜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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