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念》铃一

16、第十六，十七章

　　走进了诺德的餐厅之后，发现出席的人真是不少。
　　一进门就听到惊呼的声音。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
　　我几乎面无表情地进入餐厅。
　　我总觉得，非得靠仪式才可以证明自己已经不再痛了才行，就像我们的祖先，总认为给自己的儿子门当户对地找一个媳妇再风风光光地结婚人生才算完整一样。
　　我拉着林玛进去。
　　但是现在我觉得，即使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去找柯拉尔了，也不用再管她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张扬又华丽的装潢。餐厅在二楼，无比的宽敞，奢侈，却也有罗马式的恢弘，几根高低错落而巨大的石柱让人想起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的荣光。
　　衣着光鲜，珠光宝气。
　　突然觉得很厌烦。
　　但这种想法随即就消失了。因为，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喂——维斯——”
　　有人喊我。真是的，怎么说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谁在宴会上大嚷大叫的。
　　“嗯？”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周围总有零零星星的目光投过来。
　　是熙子。
　　天哪，放过我吧。
　　“大小姐，又怎么了？”我示意林玛放开挽着我胳膊的手，然后极度不耐烦的看着她。
　　熙子很难得地穿上了高跟鞋，乳白色的细长的后跟让她看起来很高挑。
　　几乎和我一样高。
　　“咱们的人呢？”我问道。
　　“有人还没来，有人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比如？”我端起了一只酒杯碰了碰嘴唇。
　　“那边——”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穿越了无数的人头，在某个大理石柱下面看见了齐光，还有那小子周围一圈的美女，而且看表情他和他们都很高兴啊，齐光总能让身边的女人笑起来。
　　“八卦男的魅力也只有八卦女才东南。”熙子哼了哼。
　　我点头表示赞同。
　　“杨诚还没有来。”熙子说。
　　“柯拉尔呢？”
　　“急什么？主角晚一点等场才更能显得比较有气势。”
　　我瞥了她一眼。
　　“想你家柯拉尔了？”熙子把脸凑了过来，笑得无比诡异。
　　“咳咳——”
　　哦，亲爱的林玛，你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了！。
　　“这位是？”熙子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
　　“朋友。”我说。但没说是女朋友，你们要是非得说她是我女朋友但日后我否认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可别埋怨我。
　　“美女呦！”熙子在没脸没皮的套近乎“金色和黑色的眼影能让眼睛变得这么大？”
　　“呵呵，还好吧，维斯说人家这样子会比较好看。”林玛轻轻的用手掩着粉红色嘴巴笑了一下。
　　“哦。”熙子又转向我，给了我一个“你真腻歪”的表情。
　　我哈哈大笑。
　　“小姐，我是陈维斯的同事，我叫熙子。现在有一点公事要和他商量，可以暂时让他离开你一会吗？”
　　妈呀，求之不得。
　　“嗯……”林玛仰起头看了看我，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的。怎么漂亮的女人都很腻歪？
　　“稍等一下好吗？”
　　“……”
　　“马上就回来啦，再说了，今天你真的真的很漂亮！”
　　“讨厌啦！快一点啦！”
　　“知道了！”在下一个瞬间我就被熙子拽走了，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她穿着高跟鞋还能走这么快。
　　“干什么啊？”我问道。
　　“大新闻！”她没回头看我，我赶快把酒杯放在一边跟着她快步行走。
　　她把我拽到了阳台上。
　　“干……干什么……”我觉得很不对劲。
　　“不会吃了你，对你没兴趣。”此时此刻，熙子的气场格外的强。
　　“纳尼？你嫌弃我!我不是处男！”我怒！
　　“看那边——”熙子没搭理我，用手指向楼下的巨大的喷泉。
　　有人。
　　两个人。
　　阳台是半圆形的，宽敞的不得了，灰色的大理石地板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尽力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柯拉尔，还有，陈观月。
　　坐在一起，很亲密地在说话。
　　柯拉尔黑色的礼服在银色的月光之下显得近乎妖媚，金色的发，还有湛蓝湛蓝的喷泉。
　　远处，哥特式的路灯散发着鬼魅的光。
　　看不清他们表情，但是很愉快的样子。
　　“刚刚看到的时候就想找你。这两个人是不是搞到一起去了？”
　　“不应该啊。”不是有奥丽薇娅了吗？虽然柯拉尔说不喜欢她，但是也不至于……
　　“什么？‘不应该’是什么意思？”
　　完了，说漏嘴了！
　　“啊……那个……没什么啊……哈……哈哈。”心虚。
　　“难道……”我觉得熙子的眼睛在冒光，要是她戴眼镜的话，一定有一道蓝光在镜片上闪过。
　　“不是不是不是，什么也没说……”
　　“这么了解……”
　　完了……我可不想被问到“是不是真的有未婚妻”之类的问题。
　　但是，熙子还是开口了……
　　一身冷汗！
　　“你果然是弯的！”她很激动的说。
　　我无语了正准备反驳，她却不说话了，直直的看着楼下的喷泉。
　　我转身。
　　柯拉尔捧起陈观月的脸吻了下去。
　　时间静止。
　　晚风，树影，耳边传来人群的熙熙攘攘，还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就像在看电影一样。虚幻，然而却十分可怕。
　　这个吻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银色的月光，散发着近乎妖媚的光。
　　远处，还有路灯的昏黄。
　　下弦之月，魑魅魍魉。
　　“走吧。”熙子突然开口。
　　我惶然有种惊醒的感觉。
　　“好。”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大踏步的走回餐厅。
　　晚宴刚刚开始。
　　主菜就要上了，千万，不要被餐前的气泡酒夺去了味蕾。
　　我和熙子走了回去。
　　“怎么办？”熙子问道。
　　“什么怎么办？”
　　“柯拉尔和陈观月的事，要报道吗？”
　　纳尼？
　　“不行，有损公司名誉。”
　　“也是，但是，娱乐杂志不靠炒作能赚钱吗？”
　　“喂，你怎么了？”熙子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没什么，吓吓你，什么娱乐杂志之类的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吧。随你便了。”
　　我走进了餐厅，接过侍者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我看到林玛身边围了三四个男人，也放心了，至少，即使我不陪她，她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我没有去找林玛，因为我看到我们腹黑的上司来了，旁边站着齐光。
　　“呦！”我向他打招呼。
　　“嗯？”杨诚看了看我。
　　“怎么这么晚才来啊？”齐光问道。
　　“不晚啊，我觉得不晚啊。刚刚还和凯瑞说话呢。”
　　“真的啊？”熙子显然是不信任他。
　　“啊……嗯……本来是想和陈观月一起来的，但是去找她的时候她说她已经到了……”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小的听不见.
　　“哦，原来如此。”我和熙子对视了一眼，笑得无比诡异。
　　“咦？我还没见到陈观月呢。”齐光说。
　　“哦，原来如此。”我和熙子又对视了一眼，笑的更诡异了。
　　“什么？”杨诚摇着齐光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了。
　　“哎呀，你一直和那么多美女聊天，没注意到也是正常啊。”我赶紧给这个话题结尾，总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的更好。
　　忽然人群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在这里，大人物除了柯拉尔还能有谁啊?
　　主角登场了，人们开始鼓掌。
　　总觉得，我们在人堆里注视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突然想起某次很不好的采访。
　　算了。
　　柯拉尔穿着黑色的礼服，像模特一样的身材几乎是一览无遗。
　　“啊，我都荡漾了。”
　　“太完美了。”
　　女人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们又像上次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拼命地鼓掌。稍稍不同的是，是林玛和我们站在一起，而不是陈观月。
　　柯拉尔一直在微笑，优雅的举起右手向人们挥手，并时不时地点头示意。
　　他金色的头发在轻轻的晃动，宛若梦幻。
　　还有碧绿如玻璃的眸子。啊，神啊，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们开始围上去和他攀谈，他总是微笑着，偶尔轻轻地歪着头，一副很可爱的样子，然后他总能两三句话就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他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可能是站得太远了吧。
　　我如此安慰自己，然后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其实自己一直都了解，万众崇拜，怎么会注意芸芸众生？就像我最喜欢的苍井空姐姐，怎么都不可能注意到我的吧，哈哈哈哈。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奥丽薇娅，想想就知道要是她在的话，柯拉尔怎么敢偷腥啊？
　　然后，我看见陈观月一手拿着精致的prada的宴会袋，一手端着酒杯，踏着猫步向我们走过来。
　　她的手很好看，指甲也是又细又长，还透着淡淡的粉红色的光。她用了三种眼影，黑色的眼线，容妆精致而且妖艳，就像，是摄人魂魄的莎乐美。狂乱，而貌美无双。
　　所有的女人都被她比下去了。
　　杨诚突然不说话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们又了统一的观点——杨诚爱上陈观月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杨诚说不定就是倒霉的悲情男，永远不被女方重视。
　　哎呀，爱情这事儿啊。
　　我们草草地向她打了招呼，就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和柯拉尔说上话，好得我们也是这么大一个报社的代表啊。
　　很快。漂亮的陈观月被人邀请去跳舞，林玛也被人邀请了。
　　“你不加油不行了啊。”我拍拍杨诚的肩膀对他叹了口气。
　　“你不也是吗？林玛呢？”他回了一句。
　　我摊了摊手，又喝了一口酒，“我完全无所谓啊，你能像我这样吗？”
　　“……”
　　“来者不拒，逝者不追。你不是弯的就见鬼了。”齐光说。
　　“谁说逝者不追了啊？”我哼了一声。
　　“懒得管你。”齐光接着说“嘿嘿，我发现大新闻了！那就是……”齐光抿了抿嘴“柯拉尔啊，有喜欢的人了！”
　　啥米？喜欢？不是奥丽薇娅？哦，不是奥丽薇娅，我早知道的。咦？齐光难道知道奥丽薇娅了？
　　此话一出，我，杨诚，还有熙子就像是家庭主妇看见减价商品一样飞扑到齐光身上。哦，神奇的八卦男！
　　“哪个哪个？”熙子吼了出来。
　　“嘘——”齐光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息声的动作。
　　“你们觉得呢？”他说。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我掏了掏鼻孔“又和他不熟。”
　　“哎呦喂，小媳妇吃醋了？”又是熙子，我选择无视她。
　　“是谁呢……猜一猜吧……不然就不好玩了啊。”
　　“快说！！！不然宰了你！”熙子又吼了一声。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又一次回头看我们，丢人到不行。
　　“真八婆。我求你了，爷们一点行不行啊？别跟个娘们似的。”杨诚极度不满，看了一眼熙子，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娘们也比你爽快利索。”
　　然后他被爽快利索的某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好吧好吧，我说了……”齐光又抿了抿嘴，丫的，真想抽他个嘴巴子！
　　“其实就是……陈……陈……”
　　陈观月吧，我和熙子对视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
　　“谁？陈什么？陈维斯？”这次换杨诚吼了出来。
　　“是陈……陈什么来着啊？”齐光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
　　妈呀，什么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脸熙子也用惊奇的眼光看我了，喂，熙子，过分了啊，你刚刚不是才和我看到柯拉尔和陈观月打kiss吗？
　　我慌了，TNND老子是爷们啊，我才不是同性恋呢！
　　我赶快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废话，当然不是你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啊？”
　　虽然话不好听，但着实让我长吁了一口气。
　　“是陈观月！”
　　我和熙子又“哦，原来如此”了一声，只是杨诚没说话。
　　“别灰心，说不定你还有机会！”我们集体给杨诚打气：“再说了，八卦男的话什么时候是真的过啊？”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我问。
　　“你们去西班牙的那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啊，柯拉尔一直对陈观月很好啊，完全就是无微不至啊。”
　　“哦，原来如此。”我说。
　　“维斯，你的香槟洒出来了。”熙子说。
　　咦？什么时候拿的香槟？洒了？我仿佛回魂似的跳起来赶快用纸巾擦了擦西服，还好喝的是香槟穿的是西服，不是特别明显。
　　“唉……”齐光盯着我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能别丢人了行吗？”
　　呆不下去了，周围的人总是对我们指指点点的，还又很多女人来找我跳舞，但都被我拒绝了，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而是我觉得现在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于是，自己在一杯一杯的喝酒。
　　宴会真无聊，又没认识的人，真无聊，再也不参加了。
　　我觉得喝的有点头晕了，迷迷糊糊的看见柯拉尔微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步伐优雅，稳重大方。一瞬间之内我又失了神。
　　杨诚走过去和他攀谈起来，事到如今，大家都说English，也不需要我这个翻译了。
　　柯拉尔一走过来，周围就又有人围了上去。他还是那样，拿着高脚杯，保持着高贵骄傲的姿势，面带微笑。
　　我端着酒杯转身走开，本来，万众崇拜就不会注意到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走进半圆形的阳台，又见到了银色的下弦月，把酒杯放在围栏上，觉得头有些晕，可能是喝醉了吧。夜晚有风，但因为是夏天也不觉得很冷。林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一定很喜欢这种场合吧。一定玩得很开心吧。陈观月也一定很开心吧。
　　刚刚的话，与其说是在安慰杨诚，到不如说也是在安慰自己，为什么办呢？不想去思考，也不敢去思考。
　　“宴会很无聊吧？”好听的西班牙语，还有好听得像风铃的声音。
　　刹那，我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柯拉尔站在我身边，右手放在围栏上，轻轻的和我说话：
　　“不舒服吗？”
　　“啊，不是不是。我很荣幸能参加你的宴会，宴会很有意思，我们都很享受。”不知道为什么，一和他说话我就紧张的不得了，说的话也特别官方。。
　　“哈哈，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一直自己在喝酒呢？”他用手抚了抚额头，笑着对我说。
　　我又脸红了。人是不能长得太好看的，话说，难道他一直都在注视我吗？
　　“也不是……哈哈哈……有点……没有啦……不，不，不无聊啊，哈哈哈。”语无伦次，一定是因为喝酒了才这样的，鉴定完毕。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很没精神啊。”
　　“酒喝多了吧。”终于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为什么和这么多酒呢？”完了完了，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了。
　　这个时候头又晕了起来，一定是刚刚连着喝了八杯威士忌还有三杯马提尼的缘故。
　　又起风了，柯拉尔长长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凌乱，他用手把头发轻轻地拨下去，直直的看着我。
　　完了完了，再看他恐怕我会犯罪的。
　　“柯拉尔先生不陪着客人们可以吗？”头晕，没话找话。
　　“你也是我的客人啊。”声音简直是……充满了蛊惑。
　　我又一次面部充血了。柯拉尔难道是男女通吃啊？奥丽薇娅再加上陈观月，换了我的话人生就没追求了啊。
　　“不敢不敢，您还是回去吧。”
　　“哦，那好吧。”柯拉尔耸了耸肩，很无奈的样子，转身就准备走。
　　真想抽死自己！
　　“呃，柯拉尔先生！”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情啊？”他又转身回来，微笑着问我。
　　“在中国愉快吗？”真是没话找话。
　　“当然了，中国十分漂亮”
　　突然，视线模糊一片，不远处的灯火也开始变成了重影，再回头看看柯拉尔，咦？怎么有好多柯拉尔？
　　“柯拉尔先生？”我轻声喊了一声。
　　“嗯？”
　　接下来，视线突然一黑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