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哥哥》梁小羽

20、行走的的灵魂

　　日子照常过去，因为不打算读研，江瑟早早便加入了找工作的队伍，和大多数找工作的人一样，开始眼高于顶只投五百强，后来投国内的大公司，然而对于公司而言，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更多的是看谁更自信，谁更出色。在这人多粥少的竞争中，江瑟见识了什么叫压力面，什么叫当面诋毁，什么叫明争暗斗，没想到她自认为成绩好，在面试时却没什么优势。
　　毕业时间越来越近，江瑟和很多着急的人一样，大概只希望有个公司要她就满足了。
　　因为从早到晚跑招聘，笔试还有面试，一天下来饭都吃不上几口。这天，江瑟回到宿舍，脱下高跟鞋，一边泡脚一边照常打开电脑，先登录□□，再检查邮箱看是否有公司发offer。
　　弄完这些，便熟练打开校园招聘，继续看招聘信息。
　　直到她看到有封信被夹在她的书架上，封面上是骆忆青的笔迹。
　　“我怎么有信？”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大概是情书吧？”室友满脸姨母笑，“下午的时候那个新闻系的帅哥让我交给你的，看他忐忑的样子，肯定是情书！我看看，我看看！！”
　　“来嘛来嘛！我也想见识一下！”
　　室友们的大脸全凑过来。
　　江瑟故意笑着捏着信封不动作，“私人信件，个人隐私，谢谢！！”
　　“不厚道哦～～”
　　“小气！”
　　室友们不欢而散，江瑟知道她们也不是真的生气，打开台风，在灯下翻来信读了起来，
　　“江瑟，你好。我花了我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写这封信，对你而言我是个骗子，我骗了你。在你眼中的我，是个正常人。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你是个幽默，睿智，你总是能给我意外与惊喜的人，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值得期待。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和你正式道个别。我希望你将来能实在自己的愿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希望你，一生无病无灾，诸事顺遂，得偿所愿。我知道你如此努力，将来一定能做到的，我会永远祝福你，不管我将到哪里。江瑟，再见！”
　　骆忆青要走？！
　　江瑟觉得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立刻打开□□，消息还是昨天的。
　　接着点开他的人人，微博，翻遍了都没有任何消息，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邮箱又收到了一封定时来信。
　　行走的灵魂。
　　“这是我的另外一面，我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但我想告诉你，大概这世上也只能告诉你。江瑟，请原谅我告诉你这么沉重的事，请你看过后起码能理解我，原谅我的选择。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如果可以选，我宁愿没有来过这个世上。我爸妈是意外有的我，于是我爸和她结了婚，但因为没有感情，他们连装都不装，在我七岁以前要么是冷战，要么就是一触即发的战争，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没有出生，没有我这个羁绊，他们各自安好，是不是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好在爸爸终于忍受不了离了婚，我妈妈便将所有的怨念都加在了我身上。从小，不管我干什么，小到每一分钟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大到选什么专业，她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必须做到分毫不差，不然会被体罚，不给吃饭，如果我离家出走，她会自杀，她自残，我也会，一次又一次，我们两个看着对方伤害自己，直到一起倒在医院也不认输。因为这样，我和她吃同一种抗抑郁的药，互相折磨……本来她给我选的专业是艺考美院，高中她早早就让我放弃，第一次我没有考上，因为文化课我故意只考了一百多分，第二次她让多享受了一年的高中生活。我特别喜欢学校，因为不用回家，虽然我学习一般，但我真的很喜欢呆在学校，除了喜欢学校，更重要的事能遇到你。你太优秀了，每次年纪排名第一个总的你的名字，你的作文经常会贴在公告栏让大家学习，我读了很多。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努力、有梦想的姑娘，你说你渴望更大的世界，你想走出去，你想当一名记者走遍山河大川，走遍世界各地，揭露实践丑恶，弘扬正义。看到这里，我仿佛不小心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是的，这也成了我的梦想，我渴望自由自在，走出去。可是真实的世界总是残酷的，马上就要毕业，马上就要踏入社会施展拳脚的时候，现实又把我拉回来，让我重新堕入深潭，透不过气来。……顾瑶说她的孩子是我的！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江瑟，很抱歉，我要告诉你这些。可能你觉得我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没有担当，没有勇气，还很虚伪。但我总该为自己辩解一番，我自己很清楚那一晚我没有和她发生关系，可她又言之凿凿，我自己也陷入了怀疑。我害怕你知道，害怕你瞧不起我。但又觉得，如果是真的，至少我应该承认我犯下的过错。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溺水的人，刚露出个头透了一口气，又被人一把拉了下去！我无法想象我怎么面对一个天真的孩子，我完全没有准备去当一个父亲，我自己浑身是伤，满目疮痍，如何能养一个孩子！有父母的前车之鉴，我又怎么能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承担家庭的责任！我做不到，我无法面对她们，也没有办法面对你！也许只有我消失，就像我小时候就在思考的这个问题那样，我就不该来这个世界……”
　　江瑟腾地一下站起来，却忘了还在泡脚，盆里的水哗啦啦泼了一地！
　　江瑟！！！
　　坐在她斜对面的黄晓薇的白鞋被她弄脏，愤怒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江瑟有些懵，也不管脚如何湿，湿着眼眶随便搭了两只鞋，一边打骆忆青的电话，一边往外跑去！
　　洛忆青要自杀？！！
　　江瑟想到这里还是有些懵。
　　洛忆青平时看起来阳光帅气，开朗，友爱同学，亲切温柔。怎么会和自残、自杀这种字眼联系在一起？
　　洛忆青会去哪里呢？
　　江瑟脑海第一个冒出的竟然是江边。
　　江瑟来不及想这些，一边拨通洛忆青的电话，一边往校门口跑。
　　嘟嘟……嘟嘟……
　　就在江瑟快要放弃的时候，那边的电话通了。
　　“江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好累啊？”江瑟假装没看到信，继续说，“今天面试了一天，脚都快要废了，肚子好饿啊，你在哪？要不请我吃烧鹅饭吧！”
　　“你……没回宿舍吗？那个我，我不在学校，在……我在……江边采风呢”
　　“高跟鞋把后跟都磨出血了，真的走不了，正在公司门口等公交车呢，要不我们去江边夜市吧，那里东西好吃，你在哪呢？哎呀，正好车来了，我上车啦”
　　江瑟坐上去江边的公交，继续跟他聊天，“我跟你讲，今天那个HW，就是那个大公司，他的面试好变态啊，上来就问你你有男朋友吗？计划结婚吗？愿不愿意去非洲啊？还有就是那个什么压力面试，你知道吗？那个面试官竟然让几个完全都不熟的人，当场点评在场的人水最优秀，谁更差，简直气死。那个什么广告创意的问题，我都插不上话，就因为我没怎么说话，他们就当着我的面说我是最差的。然后我还要当场说说我的获奖感言。他是嫌我不够尴尬吗！气死！”
　　公交车上报着一站站的站名，骆忆青听见心里却觉得莫名安心。
　　“可能他们是觉得你太优秀，怕你和他们竞争，想把你弄走吧？”
　　“有可能…”江瑟一边说一边焦急地看着站牌，她突然看见大桥一侧有个身影特别像骆忆青！
　　“我到站了，看见你了！”
　　江瑟赶紧起身，车一停，便冲了下去！
　　“骆忆青！骆忆青！！骆忆青！！”
　　她一边哭着嘶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撒开腿向他跑去！！
　　刚刚看到的人果然是他！
　　“江瑟？”
　　江瑟冲过去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越箍越紧！
　　“我不准你死！你不是说希望我得偿所愿吗？我的愿望就是你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难道我第一个愿望你都不能满足吗？”
　　“看来你什么都看到了…”
　　骆忆青忍不住也抱紧她，“你来了，我便不想死了。我不能让你看到这一幕”
　　两人抱在一起忍不住泪如泉涌，仿佛有千万种委屈积压在心头，从来不哭的江瑟，找到这个机会和骆忆青一起痛痛快痛快哭了一场，大概泪水都流干了，两人才渐渐平复。
　　“这个世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算你解决不了，只要我们一起就一定可以解决的！”
　　她放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涵的电话。
　　顾涵接的很快
　　“您好”
　　“有事情找你商量，你在家吗？我们现在过来！”
　　“不用，我来接你们”
　　江瑟还没反应过来，一辆汽车停在他们旁边。
　　真的是顾涵。
　　“这里不让停车！”他示意他们俩赶快上车。
　　江瑟拉着骆忆青从后面坐上去。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没时间想这家伙为什么会恰好在这里了。
　　“顾瑶说她的孩子是骆忆青的”江瑟直奔主题，“麻烦你说服她和骆忆青做一下亲子鉴定”
　　“你是希望结果是还是不是呢？”顾涵问她。
　　“不用我希望，事实就是事实，不以他们意愿为转移。我相信骆忆青，结果一定不是。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也和你妹妹说说，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纠缠骆忆青了！”
　　“你呢？如果你是孩子爸爸，你会承担责任吗？”顾涵问骆忆青。
　　“不要问这种假设性问题！！”江瑟几乎用吼的！
　　“江瑟，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也在假设？！再说我是在问他！！既然顾瑶能这么说，这也是合理的推测不是吗？”
　　看来是坚决维护自己妹妹了！
　　江瑟气急，“你没资格和他说话！他一个阳光开朗，前途无量即将踏入社会的大好青年，凭什么要被你们兄妹拉进泥潭里？！顾涵，你管好你妹妹！”
　　她这个样子极像护犊子的母鸡。
　　车猛地停下！
　　要不是洛忆青用手帮她挡了一下，江瑟的头肯定要撞上了。
　　“下车!”顾涵喊道。
　　江瑟拉着洛忆青走了下去。
　　“明天上午九点，我一会儿给你发亲子鉴定的地址，洛忆青记得带身份证”
　　洛忆青点点头，二人正要走，从车窗伸出一直胳膊，递出来一双鞋，严格来说并不是一双，是两只，一只运动鞋，一只拖鞋。出门的时候太匆忙随便穿的。
　　江瑟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没有穿鞋，这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她接过鞋，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似乎要说谢谢，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