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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 ...

  •   姜氏探着小心道:“元放还回不?”

      “写了信呢,怕是要回,府里遭了贼,他再不回来岂不是连老娘也不要了。”

      “好姊姊,您先听我说,别跟着着急上火。我听楼子说元放养了个人在军中,如今已有六个月身孕,他此番回来定是要她回来认祖归宗。你可知此事?”

      “嗯。他早些信中有说,只是不曾说有孕。若真是如此,我与元放的母子情分也算是到头了。”

      苏氏咬牙切齿。

      姜氏一旁顺着道:“总归都是元氏的骨肉。阿贞,你说男女之情从何而起?难不成元放真真喜欢不上娇娇?”

      苏氏啐了一口,点着姜氏的脑袋道:“收起你那些心思,我告诉你,我儿断不会离了元氏,少不得我的庇佑。你们贺府有什么好的,三年啊,可曾想过三年后我儿如何打算,和离之后再和离!我儿岂有活路!”

      “好姊姊,别着急!我知你疼惜娇娇,可你想,若外头那个有情又有子嗣的,您能护得她如今,将来咱们百年之后呢,她又如何自处。自然,我不是替那猢狲美言,自然也该跟他约法三章,他的名头和将来,如何护不住沈娇娇呢。好姊姊,您若是真疼惜那丫头,理应为她想想。”

      “你莫要胡言,我可没应你半分。你叫那谁趁早断了心思!绝不可能!”

      “好姊姊,妹妹知道了,明年清明,还望姊姊给妹妹坟头添把黄土。”

      姜氏暗自垂泪,惶恐不似作假。

      苏氏只得安抚道,总归有王法的,圣君也不会依着他强夺旁人妻女。

      苏氏倒也没忘记今日登门缘由,将沈念那番话说了一嘴,毕竟那日贺兰之当真在府中某处猫着不出声呢。

      “竟有此事?”

      “若是真的,岂不是解了你心结?”

      “好姊姊,大恩不言谢啊!只怕是那猢狲记差了,忘记沈家还有位二姑娘!菩萨保佑,天爷呀,若真是沈家那位二姑娘,姑奶奶我也认了。阿姊只管回话,叫娇娇儿领人上门就是,这事若是成了,回头定给娇娇儿一寸好方子,叫您宝贝儿一举得男!”

      两人又合计一通,苏氏才回了元府,让那丫头回了梅香,只管明日领人登门。

      话说这沈娇娇米糊糊入了梦乡,婢子掩着门自顾自在院中清除杂草,虽有响动也不打紧,帷幔遮挡里头听不真切。她昏沉沉蜷缩在褥子里,暗沉沉地察觉身侧有人躺下,再睁眼纱帐中只有自己。心想怕是那日惊吓未定,唤了梅香讨了盏安神汤喝完再次沉沉睡去。

      梅香再次掩着门,张罗外头小声些。

      焚香轻袅,碧幔遮目,四下除却鸟雀的啼鸣声,只余女子清浅呼吸声。

      自纱幔后隐约走出一男人,和衣上榻侧身躺在沈娇娇身旁。她自睡梦中浑然不觉,只寻着热源蜷缩着身子暗暗贴向来人。

      来人心中悲痛,面上难掩凄楚之色,数次伸手想似睡梦中般将她揽入胸口,最终只是侧首痴痴望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此时的贺兰之恨不得将人揉碎藏于胸间,奈何却什么也做不得。

      他在等。

      不过算算应该快了。

      一炷香很快燃尽。

      贺兰之从怀中取出玉镯,与早先那枚玉佩同色同材质,小心翼翼地套在沈娇娇腕上,本该熟睡的她却在此时蓦然睁开眼睛,似才看清般哑声质问:“是你?你到底是何人?”

      “贺兰之。”

      沈娇摇摇头道:“你不是,那日沈念说贺兰之与她后厢私会,你分|身乏术。你到底是何人?”

      “你为何信她不信我?”

      “你是僧人?我可曾见过你?”

      “见过。只是我见过你数万次。”

      “我不信。既然见过万次,我定会记得你。”

      饮下安神茶的沈娇娇此时恍若置身梦中,因此才毫不胆怯与其对答如流。

      本该离去的贺兰之见她如此,忽然欺身上前,噙住微微张开的檀口,轻拢慢捻细细吸吮,她口中仍有安神药的苦涩和着半面甘甜叫人欲罢不能。

      良久之后,贺兰之才稍稍将她松开,见她双目瞪圆脸上红霞飞起,恍惚又慌张地望着他唇角的红晕。

      “我是在梦中吗?”

      “嗯。”

      贺兰之应了一声,她竟自闭目口中暗诵佛号。

      贺兰之苦笑,原来她竟然真以为是身在梦中。他缓缓松开手将昏沉不明的人儿放在榻上再从一旁闪身离开。

      玉镯在她腕上缠绕,翠色如竹随着脉动微微闪烁。

      等那头回信传来,梅香才探身入屋内,见自家姑娘睡得迷糊,便倚着软塌守着。沈娇木木然醒来,见梅香头捣蒜般打瞌睡,忍不住问一句道:“方才你一直守在这里?”

      “奴婢进来有些时候,起先在外间收拾院子呢。”

      沈娇娇摇摇头,只觉得头昏脑涨,沉思道:“方才可有人进来?”

      “除了奴婢不曾有人进来。”

      “哦,那便是做梦了吧。婆母可曾回话?”

      “回夫人,老夫人说了,明日你只管领二姑娘去贺府,其余自有贺夫人与老夫人主持着。”

      “那便好。渴得紧可有些凉茶润润喉咙?”

      “有的呢。老夫人惦记您吃喝,让小厨房那边的庞顶跟了过来,如今小灶上炖着莲藕汤,奴婢给你盛一碗来。”

      “嗯嗯,去吧。”

      沈娇娇虽睡得酸胀,心情却是大好,整个人神清气爽独坐镜前抬起手挽将松散发髻挽在耳后。

      腕上碧翠如湖水般的玉镯子撞入她的视线,沈娇娇再次愣住。她不喜欢佩戴首饰入眠,即便午睡小憩也会不厌其烦摘下。她笃定睡前腕上并无玉镯,她的妆屉里更不会有寿山玉的饰品,即便是有她也不敢堂而皇之戴在身上。

      她四下打量一番,方才愉悦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明明包裹严实的房间,好似有双眼睛时时刻刻地打量着她。

      沈娇有些怕了,将腕上镯子褪下用绢帕仔细包好,塞进首饰匣子底层。

      梅香端着藕汤跟前伺候,沈娇却再没有胃口。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许是睡久了,你随我出去走走。”

      “是,夫人。”

      “唤几个人跟着,就沿着院子转悠转悠。”

      梅香虽然好奇,也不多问指使几个元府小厮跟着,沿着小院转了数圈才罢休。小院与沈念的宅子紧挨着,往后是如夫人幺女沈顾住的雅阁,四处并无茂林更无藏身的野阁或是旧宅。

      再说,沈家不似元府,本就是人丁兴旺家宅繁衍,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只苍蝇飞进后宅,也会叫人论出公母和雄雌。

      断不会有人能在沈府来去自如。

      除了那只玉镯子,沈娇当真以为自己是大梦一场。

      沈娇转身走入沈念住的院子,应下明日随她同去贺府,不过此事需瞒着父亲,等有了定夺再行讨论。

      沈念欢天喜地要爬起来试穿衣裳研究妆容,沈娇在她房中转悠两圈才离开。

      沈云鹤听闻她只回府住一晚,有些诧异让甄氏前来询问缘由,沈娇娇正在妆屉前描眉,柔声笑着回说只是换了榻子睡不踏实。

      甄氏屏退众人,只留贴身婢子在房中,她上前拉住沈娇的手,仔细摩挲着柔声道:“娇娇,你与元放成亲也有三年,元放也是人躲在军中不肯回,你啊,跟前每个孩子傍身将来如何是好。”

      “二娘所谓何事?”

      沈娇眨巴眼睛打量甄氏,目光清澈透亮。

      甄氏沉吟片刻似下定决心道:“刚才婆子给沈念那丫头好过脉,揣肚子的快两个月了!”

      “这……”

      贺兰之回宁江城不过月余,这……

      甄氏见她不言忙开口道:“沈念说了,孩子父亲身份尊贵,绝不是我们沈府能攀附的。她是想请你代为养下这孩子,亲生也好,收养也好,总之绝对不能留在沈府!”

      她越说越激动,杏眼微瞪生出几分凶相毕露。

      “二娘说笑,元放不在府中已有大半年,我如何有孕又如何有子,岂不是要我那元氏脸面作保。”

      “你这孩子,你怕什么。你那凶神恶煞似得婆母在着,谁敢背后议论你半分!”

      “二娘,我婆母那是护犊子,这是好事,您该学着些再是。兹事体大,我是如何做不得主,二娘若是着急明日随我回府问过婆母意思,只要婆母肯,我定欣然应允。”

      沈娇娇眨巴着眼睛,赢弱娇媚的嗓子句句不让,一时间甄氏也分不出她是真傻还是装蠢,这是要是能过苏氏那个熊婆子的面,只怕她能跳将起来摘了沈府的门楣。

      甄氏吃了个软钉子,并不打算放过,又说起沈顾,是她聪慧原想着来年进佛堂参悟,等三年期满再送入京城。说是当年沈顾出生时,有路过的行脚僧参悟其将来是宫中火贵命。小则是诞下龙子的妃嫔,大则是将来大梁后宫的掌权者。

      甄氏说得津津有味,沈娇却听饿了,又让小厨房准备些点心送来,边吃边听故事。她见那厨子不是沈府的,知道是元府怕她委屈送过来伺候的。

      “你呀,真真是菩萨命。苏氏那般歹毒之人,竟对你掏心掏肺。我看她对自己个儿那小子也未必尽心。”

      甄氏发了好一通牢骚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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