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日志》孤烛异乡人

39、第 39 章

　　神父站在人群的身后，悄无声息开口问：“谁是我的人？”

　　被围起来的村民顿时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跳起来，转身就跑，喊叫道：“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人有好心眼！”

　　众人看向神父，都呆呆的，好像没有预料到神父可以逃出生天，皱着眉头，绕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神父说：“不出意外，你们提及的神父就是我，毕竟，这里连附近都只有我是神父。”

　　众人都更呆了。

　　村长最先反应过来，震惊又不愿意相信事实，恼道：“不可能！”

　　他站起身来，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溜烟似的跑到神父面前，打量神父，恼道：“肯定是假的。”

　　神父问：“如果我是假的，能有什么好处？”

　　村长说不出来。

　　他支支吾吾：“反正你肯定不能是真的，你要是真的，你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

　　神父说：“我之前一直都很心平气和。”

　　村长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你身上应该有我们捆起来的绳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过来？再说了，你要是逃了，我们也不知道，何必再过来找我们？肯定是你想从我们身上骗取好处，我们都是身无分文的，你要过来，必定是要我们的命，我不会给你的。”

　　他瞪大眼睛，义正严辞：“你别想骗我！”

　　神父笑了笑：“你说得很是，你们没有钱，只有命，我离开危险的地方，本来应该回到鬼神庙，或者，杀了你们，但是看你们这里十分吵闹，我就过来看一眼，只是因为绕路实在麻烦，我又不清楚路线，恐怕不小心走错，并不是为了杀人。谁知道你们就那么胆小怕事。

　　这也能怪我？心虚的人又不是我。既然做了亏心事，要么别愧疚，要么把事情做绝，可惜你们什么都做不到，怎么怪得了我？按照法律和规定，我本来也不能杀人。你们自己死了，横竖别想赖在我的头上。我是不认的。”

　　村长嗤笑一声：“谁知道你！”

　　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神父确实是真的，打量神父的手腕脚腕问：“你既然逃出来了，知道那边的危险是什么吗？”

　　神父含笑道：“老鼠。”

　　村长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神父转身说：“人你们已经放走了，事情我已经说明了，我要回去了。”

　　村长连忙喊道：“不！你不能现在回去，你应该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这山里有一条大蛇，吃了人了，要是不解决，我们住在这里，肯定有危险，不管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们，总之，但凡注意人身安全，就得处理那条蛇！你要是就这么走了，蛇怎么办？”

　　神父问：“你们还想让我去给你们当饲料？”

　　村长笑了笑：“怎么能是饲料呢？那不是、诱饵、舍己为人、大公无私……是么？”

　　神父对他的恭维话不感兴趣，冷笑道：“既然你求到这里，我就随你去。你们的人要是死了，只能怪那条蛇，不能怪我，否则，别想再指责我翻脸无情。”

　　村长连连点头：“知道了。”

　　他看起来蛮敷衍的。

　　神父也不介意，横竖他去，不是为了村长。

　　村长也知道这个，招呼周围的村民，嘀嘀咕咕说了两句，众人看向神父，点了点头，就走在前面带路。

　　村民心里觉得很不安全，悄悄走路问：“我们真的能带他去吗？他不会反手把我们弄死吗？要是我遇上了反复被人要求去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给要我去死的人帮忙的。”

　　另一个村民嗤笑：“这就是你不是神父的原因了！”

　　第三个村民点了点头：“神父之所以是神父是有道理的，你不能，我不能，那就只能他上了，他站在神父的位置上，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必须这么做，我们只管拿好处，何必计较那么多？反正都是自己吃亏，难道还能让神父去死吗？他要是死了，我们也该死了。”

　　第四个村民点头：“之前已经死了那许多，我们少了这些人，再少下去，差不多完了。”

　　众人渐渐沉默。

　　走到了大蛇的栖息地，这里的土壤十分湿润，稀糊糊的，有种令人恶心的臭味。

　　村长捂着自己的鼻子，挥了挥手，让村民走开，对神父说：“这里就是了，蛇在那边，你看见了没有？”

　　他说着往前一指，一条巨大的蛇盘踞在半路上。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神父只看了一眼就说：“可以走了。”

　　村长疑惑：“就这么走了？你之前说过的话都是假的？”

　　因为他觉得太荒谬，所以反应比之前慢了不少。

　　神父笑了笑：“它已经死了。”

　　村长震惊地走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了一下蛇的身体，没有得到反应，更加震惊地去看神父，看见神父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脸色都吓白了，收回自己的手，哆哆嗦嗦走到人群之中，其他村民问：“怎么样？是不是假的？活着还是死了？”

　　村长说：“死了。”

　　村民先是高兴，随后也哆嗦起来：“这、我们才来，蛇是什么东西杀了的？该不会还在这里吧？我们应该做什么？小心翼翼离开然后头也不回跑？”

　　众人面面相觑。

　　神父说：“我杀的，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说着，转过身就走了。

　　众人连忙跟上，村长问：“真是你杀的？我们都没有看见。”

　　神父说：“你们没有看见跟我没有关系，反正它死了，我也杀了。”

　　他问：“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村长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神父收回目光，回到了鬼神庙。

　　村长小心翼翼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

　　神父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学生说：“能到哪里去呢？”

　　村长的脸色都有点发绿，心想，你不离开村子，难道还想在这里长久居住下去？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神父站在鬼神庙回答：“要回去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村长皱着眉头追问：“怎么现在就不是时候了？要离开村子是很简单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离开，正好，你们离开之后，我的村民也可以回家去了，大家都是要回家去的，不是吗？怎么样？”

　　神父说：“离开村子又不代表必定能回家去，只是站在村口也可以说是离开了村子，要之后都不回来，也不是走出去就算结束，你希望我早点回家去，我也希望，我想，离开这里，就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去，那才是近道。”

　　村长沉默了，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不说也可以，记得随便放点什么东西提醒我，再不然，让人转告。”

　　神父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看情况。”

　　村长：“哦。”

　　他蔫蔫转过身去，让众人离开了。

　　鬼神庙或许住得进去那么多人，但是他不乐意进去，他身边的人也相信他的话，他们就都不进去，大晚上还得自己走回住处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了。

　　总之，今天晚上总算是稍微安全了。

　　神父站在房间门口，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女学生对神父笑道：“神父！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实在是花费太多时间来思考了。”

　　她似乎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涨红了脸，不太好意思，低声说：“我不是故意让神父在外面等我这么久的，我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太急，都没有梳理清楚，所以，我想，一时半会开门或许是很快，但对神父和我都不负责，我需要想好再说话。

　　希望神父没有怪罪我的意思。”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神父，笑了笑，小声说：“神父应该没有生气吧？我想，神父的脾气是很好的。”

　　神父不置可否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看着她问：“你想了这么长时间，想好了什么？”

　　女学生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我想清楚了，之前都是我的错，想要陷害神父，想要神父去死，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也都做了，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犯错，但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想的，后来做事的时候，我都是故意的，但是我事后有反悔，希望事情没有发生最好。

　　这些不是开脱，是实话，我想，神父知道也不会杀我，我应该说清楚，神父就当我是在忏悔室坦白，反正现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站在边上，黑漆漆的，和忏悔室也差不多了。

　　神父救了我很多次，我愿意给神父一笔钱作为补偿，但是我的钱不多，可能不太够补偿费用，神父要是需要帮忙的人，可以随时找我，我愿意花时间做杂务给神父还我的债。希望神父不要嫌弃我，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用处。我也很羞愧，但是这不解决问题。

　　我已经知道错了。”

　　女学生的目光顿了顿，看向门口，张了张口，震惊而疑惑，喃喃道：“神父，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