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胡晓鱼

92、梦想和现实的碰撞里

　　2007年4月16日 星期一 晴天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相貌平庸，资质平平。
　　还没有过硬的才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聊梦想这件事简直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有时候，我又幻想万一这件事，想就那么横冲直撞的为它拼一回，也不负这么多年的执念。
　　但每每这时，我爸的话就在脑子里回旋：你那是梦想吗？你那是梦，不是想，你那叫痴心妄想，好好的上个好大学，普通人就要干普通事儿，脑袋里竟想异想天开的事情。
　　是的，我很正经，正经的上小学，初中，再到高中，最后和大学决裂，做了一个平常人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现实一直在强调我普通，我却有一颗不想以后柴米油盐的心。
　　在梦想和现实的碰撞里，我时好时坏，内心焦灼，却无药可医。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听收音机，上面有招聘栏。
　　今年宿舍就要收回去，自考生的待遇和这所学校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于毕业证都不会扣这所学校的章。
　　它是一个一本院校，我们只租用了教室上课而已。
　　现在，我们住的地下室也要用作他用了。
　　而我这一年，已经成了安小晴。
　　自主考试我从来没有报过名，上课除了看着黑板发呆，再看看外面的鸟儿觅食，我已经无所事事。
　　自考生的老师除了上课，并不会点名，也不会管理学生作业和考试。
　　就像没有人管一样。
　　就像现在，如果我找不到工作，应该会退出这座城市吧？
　　那我的梦想呢，还是要和它殊途同归。
　　看着宿舍相处一年的舍友都在搬搬抬抬的要么回家要么出去租房。我开始犹豫。
　　回小城不甘心，停在这又不知何去何从。
　　可能心有所想，现实就会给你指出一条路。
　　宿舍小七读报纸上的招聘启事：招聘演员，怎么还会有这个呢？
　　我却听了个清楚，忙问了地址。
　　小七不解的问：“要这个干什么？”
　　我穿上外套，拿着报纸奔出宿舍，小七还在身后问：“老大你干嘛去，不收拾东西了？”
　　“中午回来。”我丢出这句话就激动的跑去坐公交车。
　　地方不远，但我的内心不能平静，我从心里想了很多很多注意事项，甚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事在家跳过的舞蹈，还有熟悉的歌曲。
　　是的，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何尝不愿意去靠近一下。
　　如果，也许，万一，这是一个精美的词汇。
　　我满心欢喜，激动紧张，但又有些害怕，毕竟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还有另外一种万一。
　　一排破旧的小房，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让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有些踌躇的脚步，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向前找到那个让我向往的地方。
　　我没有社会阅历，有可能也不太会判断是非对错，不会彰善瘅恶，只想头脑发热，勇往直前。
　　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这是一个骗局，我一定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就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笃定主意的我，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这间屋里充满了烟雾缭绕的气体，让我看不清楚前面的是人是鬼。
　　再往里走近一些，才看清了那里的全貌，四四方方仅有的十平方屋内，只摆放了一张老板桌，角落的花盆里弹满了烟灰，让人想象不到里面的绿植是如何坚强生长的。
　　挨着花盆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紧身裙的女人，长长的双腿架着黑色的丝袜，如果裙子在往上一点，叫它泳衣也不为过。
　　她正翘着长腿看文件，看见我进来便站起身，伸展着腰肢来到我面前。
　　在我面前合上本子，我偷瞄了一眼，封皮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两个大字：剧本。
　　我还纳闷，我是不是好了？
　　只有两个字我还是可以看清一点的。
　　但是，就算是剧本难道非要写的这么直白吗？
　　“你好，来面试演员是吧？”
　　她五官倒是标致，只是浓妆艳抹的根本没人在意。
　　我怯懦的点头，被她浓黑的眼线着实吓了一跳，她放在我手里一张号牌，指引我来到后边的小屋。
　　这间屋子更小了，只有一台摄像机。
　　却站立着两个和我大致同龄的女孩，摄像机镜头前，一个女孩正在面试，她正在表演一段舞蹈。
　　我猜，她一定没有学过舞蹈，因为笨拙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胡乱飞舞的鸭子，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跳了个什么，只管妖娆。
　　我忽然间明白了这百分之八十是场骗局了，专骗和我一样想出名想疯了的女孩。
　　但摄像机的存在还是让我侥幸的认为还有几分可信，也许真正的片场选角地都这样。
　　我偷偷的溜出屋子，回到外边的大屋，老板桌上的男人却叼着烟笑呵呵的问：“面试完了是吗？给你说一下这边的要求，有群演有主演，你选哪个？”
　　我纳闷，这群演还是主演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见我我答话，中年男子站起身对我指着他身后的照片说：“你看，我和张导李导我们都很熟的，现在他们拜托我选一些人才，我看你就是啦，长相属于上镜的，能主演的。”
　　“选角要拍电影还是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我紧张兮兮的问。
　　“电影。”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招呼刚进来的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还蓬头垢面像刚睡醒的样子，脸部五官显现的十分猥琐。
　　他坐在黑丝女身旁，手插裤兜的看着我。老板桌的男人便说：“我们筹拍的电影有两部，《抹不去的情仇》和《玫瑰花的爱》，主角是交300块钱的试镜费，群演只交30块钱就行了，当然，群演有没有镜头就不好说了，男主角是这位。”
　　我刻意的没有表现出恶心之感，心里只想，真正的导演和演员会这样闲吗？
　　或者是这副模样吗？
　　我幸好选的专业是电子商务，有一个学科叫photoshop，我可能学艺不精，不太会劈图片，但也知道他身后的照片都可以合成。
　　心里只想，果然百分百是场骗局，专门骗涉世未深女生的腰包。
　　但我怕我不能退出去，这如何是好呢？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便从兜里掏出30块钱放到桌上说：“啊，今天带的钱不够，我得考虑考虑，现在先当群演吧。”
　　“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选出这么优秀的来不容易。”
　　老板桌的男人转过椅子背，开始装作忙碌的样子。
　　我承认我很失望，也很沮丧。
　　我又要和我的梦想再次告一段落了。
　　我以为的只可能是我以为的，跟梦想有关的机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得到。
　　出了这个门的时候，我走到人群里，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的时候。
　　王佳然从前面不远的地方跑来，站在我面前，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手里的手机举起来问我：“那会电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要是回不来，什么叫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好找？你是要哪样？”
　　我默默地看着他，他叉着腰喘着气在我面前，脸上有询问的神色，疑惑的表情，或者还有些许担心的眉梢。
　　我忽然就笑了，说：“能再次看见你真好。”
　　“啊？”他蹙了眉头更加困惑。
　　但看我没心没肺的对着他笑，便深呼一口气，放心的把叉腰的手放下去，无奈的从嘴角撇出一抹强装的笑。
　　说实话，这表情有点像我哥。
　　要是我哥这样过来，会不由分说的在我脑袋上捶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