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胡晓鱼

149、 只待来日方长好不好？

　　2014年1月22日 星期三 晴天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使了很大的力气拍了他的屁股问：“你为什么去找田文凯？”
　　他惊慌失措的撒开我，揉着自己的屁股：“我哪有，我又不认识他。”
　　“你还抵赖，那好，今天我们就倒倒旧账，那还是田文凯那天告诉我的。”
　　于是，我把那天约见田文凯我们最后告别时的画面告诉王佳然：
　　田文凯那天在天桥上倚着栏杆说：“你那位，比我更适合你。”
　　说完田文凯就满脸真诚的看我。
　　我满脸问号，疑惑的等待着这个人继续说。
　　田文凯说：“说你记性不好，你还真是，其实我俩认识，只是你不知道。”
　　我大为震惊，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田文凯缓缓的叙述一些事情：在你结婚前我回来后，我要了你的电话，打给你，是他接的，他说出来聊聊吧，我知道你。
　　于是我俩见了面，很友好的，只是我有些害怕，毕竟觊觎别人老婆的事情不是那么光明磊落。
　　但都那个时候了，他总不至于打我一顿泄愤吧？
　　他先开口：我见过你，前两年，在献血屋门口，你一直盯着她看我就觉得奇怪，后来也会时不时的在她周围看见你，开始我以为你是坏人，打击报复的恶霸，便问了安小晴，安小晴很大方的把运儿的过去和你和盘托出。
　　所以，我早就想见你一面。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看他讲你的态度，应该很爱你，便问：“你是真的喜欢她是吗？”
　　他说：“你觉得我为什么娶她？”
　　“如果你不是真的爱她就放过她，如果真是，那就好好的对她，毕竟还有人放不下。”
　　我有些挑衅的意味，毕竟被一个大男人看穿内心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情，或者说这些年他竟然一直霸占着你让我很是恼火。
　　“用不着，今天见你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必然会给她最好的爱。”
　　他很坚定很认真的说，说完便离开了。
　　这是那时候，我们见得唯一一次面。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我很少回家，大都在那个城市打拼，每次回来，我妈都要给我相亲，我并不愿意留在咱们这个小城市。
　　只是有一天，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声音很低沉：“是我，王佳然。”
　　他声音沙哑,“你结婚了吗？”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你们两个了吧？但还是又见了。
　　而且这一次见，我毫不客气的向他挥了拳头。
　　他没反抗，只是垂头丧气的问：“你还爱她吗？如果爱，就把她带走吧。”
　　他像祈求一样的说：“你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是我太自信了，硬生生的让她成了这般样子，你如果爱她就带她脱离现在糟糕的生活。除非，你已经不爱她了，那我会想别的办法，一定要把她变好。”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明明受够了原生家庭的吵闹，现在又把她拉到另外一个暗无天日的生活中。”
　　我忍不住抬起胳膊，又想把我的愤怒施加到拳头上。
　　但想想他是你孩子的父亲，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她忘不了你，所以，你把她带走吧，去成为她想成为的样子。”
　　“我会带她走，从此，与你无关，与你家无关。孩子呢？她想要我可以一起带走。”
　　“不，孩子留给我，我会好好抚养长大。她在我女儿上已经受了太多的罪。”
　　他掩面痛哭。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的痛彻心扉。
　　他说：“帮我照顾好她，如果你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我还是会把她抢回来的。”
　　所以那天，你失魂落魄的出来，他就给我打了电话，怕你出什么事情，并且一直在后边跟着你看着你，直到你回家。
　　只是，你最后做出的选择还是选了他，他比我幸运的多。
　　我阐述完那天最后见田文凯的场面回过神。
　　王佳然已经低着头开始叹气。
　　我说：“你们互相，都以为我最后选择了对方是不是？所以你才会那几个月对我态度很不好？我这是最近才恍然大悟这些的，后知后觉的以为你真的是厌烦了我。”
　　王佳然点头，他说：“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从来不去问一问，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认为，是，我承认，当时真的很伤心，好多年的还还是抵不过青梅竹马的喜欢，所以我坚决不踏进你们房子里一步，都在门口接孩子，直到你看到莹莹那种醋意大发的神色我才明白，你爱的是我。”
　　“哇，王佳然，你是觉得你媳妇不满意，想把我送人，你好再娶个年轻的？”我凶巴巴的站在床上，叉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他。
　　“我天，媳妇，你这样子太像我丈母娘的思维了。”他仰着头一脸惊恐。
　　“凭什么你要把我卖了？你这叫拐卖妇女知道吗？是犯法的。”我特意把拐卖加重了语气。
　　他一把抱我下来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以为......”
　　我推开他假装生气：“你还要做我的主，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不能自作主张做我的主意，像我妈一样，把我的打算的明明白白的，你不是我，听见了吗？”
　　“我希望你像你哥一样不着调，这样才能开开心心的。”
　　“你说什么？你不准说我哥坏话。”
　　我撒开他的手趾高气扬的指着他，像一个泼皮。
　　“你果然随了我丈母娘，不让人说你哥不好，能退货吗？”
　　“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我骄傲的扬着脑袋，更像一个无赖。
　　他拉了我的手说：“真好，谢谢老婆那次抵挡了诱惑回到我身边。”
　　我斜他一眼：“你这是在拿你媳妇当诱饵，还要诱饵自己不被蛊惑，你真是大方啊。”
　　“我的东西，大方点应该的。”他浅浅的说。
　　我诧异的问：“这句话怎么就听着那么耳熟呢？像我的口气啊，我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他噗嗤一笑说：“你果然忘性很大，脑子不太灵活。”
　　“笑话，我从出生到现在说过的话至少几亿句了，哪能都记住，你又诓我。”我撅着嘴巴，生气给他看。
　　他抱我入怀道：“不重要不重要，但是老婆，你知道吗？那天你们在天桥上，看到那小子抱你，气的我想用拳头把天桥凿断。幸好你，最后选择了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还是捶了他的背一下说道：“你打的好算盘，你就摸准了我肯定不跟他走，又知道我心里装着那个人，那个人对我念念不忘，所以你就安排了这场，既让我从此无牵无挂，也让他心里不再有遗憾。还能缓解我现在的情绪。一举三得啊，老王同志。”
　　他翘起带胡茬的小嘴唇：“哼，老婆竟然看我透透的，连我几斤几两都门清。”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又朝着他身上打过去……
　　他握紧了我的手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恭喜你释放了它，所以，从此不再住进你心里去，这是好事。我跟你一块把它赶进小黑屋让它以后再也不来我们家作怪好不好？”
　　我摆摆手说：“我现在不是小孩子，我是一个成熟女性，并且以后一直是，我还要养孩子呢，而且现在，我是时候脱手去干我自己的一番大事业了，哎呀，你别笑你别笑。我也是有工作精神的，我上班的时候，把孩子每天送到你爸妈那里去吧，他们其实是想孩子的。别看以前不太喜欢看孩子，现在大了他们也好带了。”
　　王佳然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这话特别对。在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过要出去单过，后来有了一一，看你每天带孩子累的，想着说我爸妈在，能帮上忙。但是，却本末倒置的导致了你精神的疲乏。”
　　他想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我们也搬出来了，我能看出来我爸妈是愿意让我送过去的。关于另外一点。”他
　　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在我手里，“这是前一段时间你给我转的，我知道这是你爸给你的嫁妆，我不能动，我有我的办法，如果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会和你说，会寻求你的帮助，我保证。只是，我现在给不了你们很好的物质生活，我也想把我们那些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谈的恋爱补上，虽然心境肯定不一样，但是恋爱该有的，我都会给你。我会好好努力，直到有能力让你重新放心的嫁给我，只是不知道过几年我能不能有所成就吧。就当我是一个潜力股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说我相信你，但是，总觉得冠冕堂皇的官方。我只想说，王佳然，希望你能努力成为你希望的样子。我也努力成为自己希望的样子。”
　　“小丫头，这就是我想给你说的话，我喜欢你上学时候的活力美好。虽然生活带给了我们一些不可避免的苦恼，但我希望你眼里除了我，一一，家庭。还能有你自己的喜乐和坚持的一些东西。”
　　他把我耳边的散发放入耳后看着我，“都说男人的承诺是一针强心剂，打了就指着它活命，但是一旦药效解除，痛不欲生。我给你求婚时说，此生定护你周全。对不起，我之前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却忘了看一眼身后主角的你。”
　　他像一根失去树干的枝衩害怕再丢掉叶子一样彷徨无助的抱紧我说：“我收回那句承诺的空话，只待来日方长好不好？”我闪着泪光望着这个和我一样从懵懂的孩子被突然告知你要担起生活的担子，一夜之间就要从男孩的身份转为男人的他。生儿育女，本是自然的规律，却因人们的妄念给这个法则加持了太多的东西。我仿徨无助，我殚精竭虑也都源于我自己给自己加了太多精神上的负担。
　　我说：“王佳然，你是个好人。”
　　他说：“胡亚运，你也是个好人。”
　　我俩相视而笑，他说：“我搂你的肩膀不算越界吧？就当舍友的福利给我一个？”
　　于是他拍拍床沿示意我过来坐，我笑话他一下，抬起屁股就坐了过去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搂着我的肩，我倚着他的脖，他说我希望我们好好经营我们的生活，你努力走出来，有一个目标就去走，不要犹豫。我努力走进来，给你和孩子更好的，不强求志气，也不关乎尊严。它是我实现我价值的方向。”
　　我问，我们会好起来吗？
　　他答，未来可期......
　　相信吗？
　　这，糟糕的感觉，这心动的感觉，好久了吧？
　　“啊，有点热，我去喝点水。”我站起身，拽起被子的一角，想打破此时的氛围。
　　他却后背弯下来，嘴巴贴在我的脖子轻轻说：“屋里这么热，怎么总是拿被子。不拿了好不好？”
　　他用他温暖的嘴巴在我的脖子上蠕动。
　　我被支配的无法动弹，竟有很大的原因是不想挪开。
　　......
　　“妈妈。”一一在前面不远的小床上坐起身子揉着眼睛哭。
　　“哎，妈在妈在。”我和王佳然都惊慌失措的推开对方，涨红了一张尴尬的脸。
　　“哎，宝贝，妈妈在。”我去小床上抱孩子。
　　王佳然不好意思的用手搓着脖子说：“那个，我去给你们熬点粥，一天了没怎么吃东西。”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似乎想缓解尴尬，但说出的话总是词不达意，我明明是想感谢一下今天他的照顾。
　　一一听完我的话却不乐意了，用手推开我去找王佳然哭闹：“不要，我不要爸爸走，不要爸爸走。”
　　王佳然便欣喜的伸出双手去拥抱孩子。
　　这个爸爸现在是当的称职了吗？
　　为何能如此招孩子喜欢？
　　我说：“王一一你给我老实点儿，三岁看老知道吗？你现在还有点人样吗？将来怎么......”
　　“妈妈是唠叨虫。”一一肆无忌惮的伏在王佳然的肩膀上对我说。
　　“你有本事给我从你爸身上下来。生了场病长点儿能耐啊王一一。”我指了指地命令她。
　　“呜哇。爸爸，爸爸。”她搂紧王佳然的肩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开始梨花带雨。
　　王佳然竟是宠着的：“好了宝贝儿，以后爸爸监督妈妈，你也要乖，不能随便和妈妈吵架，她会变身成怪兽的。”
　　“怎么的？什么意思？娃娃青春期还是娃娃叛逆期？”我叉着胳膊问。
　　我的脑袋又大了，这是什么境况？
　　明明是我每天24小时不离不弃的跟孩子在一起，怎么还成了他俩亲？
　　啊，我的嫉妒心啊。不，我吃醋的心啊。
　　“好好好，你们俩亲，我去做饭行了吧？”
　　我嘴上说着，但心里却有一些高兴的意味。
　　王佳然叫住我说：“你歇着吧，我带孩子去做饭。”
　　他冲一一说：“宝贝，咱们一起去做饭，你在小椅子上坐着帮我好不好？”
　　一一像发现新奇的玩法一样拍着手使劲儿点头。
　　“哎，王一一，怎么我说什么话的时候从来不听？”我故作生气的叉起胳膊。
　　“妈妈我给你做好吃的。”王佳然拉着一一的手走向厨房时，一一回头一字一句用小奶声给我说。
　　什么呀，她这么小不点怎么会说出这样大人的话。
　　但是我笑了，又开始自责，她是不经常看到爸爸才会这样吧？
　　她又有什么错呢？我们又都有什么错呢？
　　婚姻的失败，都会希望对方过的最好惨不忍睹，这样才能突出当时自己决定的正确性和离开了对方过的风生水起，万物复苏的劲头儿。这是一种不对的心理活动吧？
　　是不是也是自私的行为呢？有可能确实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