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胡晓鱼

144、舆论

　　2013年12月20日 星期五 晴天
　　这么大的阵仗别说王冰的妈没有见过，连王冰也没有能力阻止。
　　眼看着患者家属们的情绪和声音越来越高，院领导不得不叫来了保安，并把王冰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怎么私事还闹到医院来了？你先停诊几天。”
　　王冰急切的想解释什么，但就眼前的情况，恐怕已经不允许。
　　难道她的职业生涯就此就要终结了吗？
　　停诊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无疑是宣告她的医德有问题，医术不精通，也就意味着即使复诊，她也很难再有进修的空间。
　　随后院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是至亲的人生病，我保证，这件事我们院方一定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说法，现在最重要的是该看病的看病......”
　　“等一下.....”从楼上下来一个白衣小伙子，二十几岁的模样，戴一副金色边框眼镜，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嘴角一弯笑。
　　王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可莽撞行事。
　　“放心吧。”李文旭冲王冰点点头，又转过身冲院长点点头，便不慌不忙的把手插进白大褂里对闹哄哄的人群说，“哎呀，要不是我这有一些证据，你们怕是要冤枉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打开来展示给大家：“这是你们口里的王冰庸医这几年给母亲和弟弟转账的记录单，如果我没瞎，这上面写的应该是多少钱？”
　　他假装忘记又看一眼：“哦，二十几万昂，是挺多的，对于一个从医四年的医生来说，核算下来不吃不喝，一个月将近五六千的工资才可以，我先声明我们医院工资可没这么高。”
　　院长对这个愣头青小子的言行举止气的已经想拖走。
　　“对，这就是证据，曝光她。”
　　“对对对，曝光这个无良庸医。”
　　人群里再次响起泄愤的声音。
　　“别急，别急，这还有一张单子，这张单子是什么呢？”李文旭又假装忘记的看一眼，“哦，借款单和还款单。也就是说，这二十几万大部分是借来的，有银行的有个人的，当然这不足以证明什么，据说还有一些事情。”
　　他又拿出一些材料说：“这是王冰大夫从上学时候得过的奖学金和兼职得来的工资表，都在这上面，我就想问这位自称王冰母亲的阿姨，怎么没有你和你的家人给王冰打款的记录呢？一次都没有。那这样说的话，是不是王冰同学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自己打工交学费呢？”
　　王冰母亲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她从地上坐起来理直气壮的说：“大学是没给她，那也是我养大的闺女，没有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她能长大？”
　　“呀，还真忘了，说起高中，初中，乃至小学，好像她寒暑假都拿去打工交书本费和学杂费了，你们并没有管过吧，当初为了她弟弟上学，好像还要王冰辍学去上班供弟弟读书来着。”
　　“她当然得供弟弟读书，要不然两个孩子我们哪里供的来。她是姐姐，这是她应该做的。”王冰的母亲气冲冲的说。
　　人群里发出一声唏嘘的声音，现在的人群里已经没有那么喧闹，从前向着王冰妈的几个人扭过头去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门道儿。
　　“据我所知，您和叔叔，为了能拿到王冰的钱给好吃懒做的弟弟贴补，甚至逼着她嫁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只为了收取几万块的彩礼给弟弟用，而且到现在，王冰都在替弟弟的孩子交幼儿园的费用，甚至全家的开销都要她来全权负责，一个母亲理直气壮趴在女儿的肩头吸血，还吸的贪婪，不惜用败坏医生的名誉来要钱。”
　　“那是她应该，她一个女孩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养她那么大不应该反过来回馈父母的养育之恩吗？那儿子就是用来给我们家继承香火的，他乐意不上班，你一个外人什么凭什么在这儿说三道四的，我们家的事轮不着你来管。”
　　王冰的母亲依然颐指气使的哇哇一通说，只是现在的人群里，当初叫嚷的最欢实的人也都闭着嘴，有些还看明白一样偷偷的溜走了。
　　“哦，那请问这位母亲，王冰大夫生病需要开刀做手术的时候，你们不仅不出钱，甚至在进入手术室的时候，都没到场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她是你女儿，应该坚强的独自面对是吗？”
　　李文旭一步一步的，把王冰母亲丑恶的面貌撕扯开。
　　“她一个长个瘤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没有自己的事情哇，行行行，你们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大家都来看，医生欺负老太太了。”
　　她重新坐到地上，挥舞着手臂想再次引起人们的同情，只是现在的人们，该散的都散了，也再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
　　多数人，是自知理亏的，因为叫嚷的最欢，所以躲起来的也最快。
　　这就是一些人的人性，在一些并不完全了解的事情上随意指点迷津一样，拿了旁观者的态度肆意叫嚣，而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又事不关己的悄悄躲起来，认为自己只是这众多谈资中一个最不起眼的人。
　　不值当的给谁道歉。
　　有时候我们都是，不知不觉成为了一件事情的主谋或者帮凶竟不自知。
　　见没有人再向着她一个老婆子，为她打抱不平，她便站起来拍着裤子上的土说：“王冰，前边几个月的生活费我不要了，今天你必须给我这个月的。拖了多少天了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你是她男朋友是吧，你也得给我，要不然别想娶我女儿。”
　　王冰刚要说什么，李文旭就拉上她头也不回的走掉，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王冰母亲的大喊大叫，但没有任何人理会。
　　王冰一边走一边也把手插在白大褂里，侧脸看看眼前的男孩儿，笑一下，说声：“谢谢。”
　　“谢什么，我是你男朋友，理应英雄救美。”
　　“你是怎么找来的这些单据？”王冰问。
　　“很困难吗？貌似你一直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还上了密码锁锁起来，神神秘秘的，我当然要知道啊。”
　　他随意的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密码的？你简直是看穿我。”
　　“我是谁啊，心理医生好不好？那几个数字能难道我？笑话。”
　　他自豪的伸伸懒腰又小声嘀咕一句，“看穿你，那不是小意思。”
　　“你说什么呢？”
　　“没没没，唱歌，喜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