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胡晓鱼

105、 而我只想，这一次一定要赢了我爸

　　2009年10月13日 星期二 晴天
　　“你这小闺女家家的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你和那个小子就不合适，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要不是有钢钢我顾不上你，看我不把你天天栓在家里断了你们的来往。”我爸站在客厅里气急败坏的骂我。
　　“我乐意嫁谁就嫁谁，又不是选你喜欢的，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我自己做主。”我扬着脖子也给我爸喊。
　　“你，你你，你这翅膀是越来越硬了，怎么死犟死犟的，也不知道这是随谁，他们家条件你也看到了，上次来咱们家我问他爸妈干什么的？有个工作也行啊，有个小买卖也行，我要求不高吧？怎么着？那个小子意思你没听见？你是聋子？父母都在家歇着，就靠村里分点钱过日子，一听就是那家子人家眼高手低，我不是没有朋友在城中村，一打听一个准，都是混天晃日子的人家，过去了你怎么过日子？”我爸依旧瞪圆了眼睛叉着胳膊一副质问我的怒气。
　　我也丝毫不示弱的给我爸顶嘴：“他家是他家，他是他，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给我个屋睡觉就行，我嫁的又不是公公婆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家条件好不好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也看不起人？”
　　我爸一个箭步冲上来：“你是越来越不听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说说，是知道对方人家好不好当父母的才愿意把闺女嫁过去，现在我知道那家子人家不适合你，你还一根筋的往里钻，以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从小你就说我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适不适合？适不适合也都是我说了算，什么都听你的现在怎么样？”
　　我带着倔强的话脱口而出，我爸先是愣了一下，似乎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我妈从里屋出来，看看我，走到我爸身边拉他坐在沙发上：“你给她犟什么？你父女俩都犟的没边没沿，等将来自己没钱花的时候就知道找一个家里条件好的有多重要了。”
　　我爸叹了一口气，脾气有所缓和的说：“你们现在还小不懂，真是怪我把你惯的不知柴米油盐贵，没经受过挨饿的滋味什么都不懂，有钱和没钱它同样是过日子，但过日子也分好过和不好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天天为了钱发愁的日子你过过就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
　　我给我爸理论：“不是那么回事也就那么回事，贫贱夫妻更有利于团结，其利断金，我不怕吃苦，我有的是劲儿打拼我们的小日子，天天为了钱发愁就不会有其他的烦心事儿，只有一个金钱不足为惧，有钱又怎么样？有钱更愁，天天家里不得安宁，计较的更多，我喜欢只为解决温饱的日子。”
　　我爸腾的站起身，指着我骂：“谁告诉你没钱就只有挣钱那一个问题解决，那问题更多你知道吗？你嫁有钱的我们还能少担心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你嫁没钱的温饱都没了，拿什么过一辈子？说不行就不行，给我分了，以后不许再联系。”
　　我也站起身对峙：“现在谁家缺一口吃的，不是吃不上饿的年代，这年代谁家都有吃有喝。我说了我自己做主，我就自己做主，有钱又怎样，现在没钱了，那些上杆着找你们的人不也跟你们不来往了吗？有钱没钱一点用都没有，你们拦不住，我偷了户口本也得去登记结婚。有那时间好好管管你儿子，还惯着他一个当爹的责任都没有，你以为给他带着孩子不用他操心是为他好啊？是在害他。”
　　“你，你顶嘴是吧？我不打折你的腿。”
　　我爸脱下拖鞋瞪着我过来，被我妈拦腰截了下来：“哎呀，你们都犟脾气，都这样了你非让人家分了干什么，吃亏享福的都是她自己命里淘生来的，你管她呢？”
　　“我不管她行吗？这哭的日子在后头，结婚一辈子的大事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就晚了。”
　　“你就是想把我困在家里看孩子，帮你们分担，好让我哥出去吃喝玩乐。”
　　我的怒气也到达了顶点，人在生气至极的时候，总是会说出很多气话。
　　“你再说一句？家里成不下你了？”我爸拖着我妈一步步迈向我，生气的要扬起久违的拳头。
　　我是害怕的，我没有从小时候我爸的拳头阴影里走出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许一辈子。
　　虽然这个拳头从来没有一次是对我。
　　但现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的拳头终于朝向我这个女儿。
　　“我就算吃不上饭也绝对不后悔。吹亏享福是我自己的事儿，我也绝对不向你伸手要一分钱。”
　　我卯足了劲儿跟我爸势必争出个胜负，说完这句话我就跑出了家门。
　　离家出走？
　　呵呵，二十三岁的我，叛逆期似乎来得有点晚之又晚。
　　只是不来这么一回，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我爸的掌控下，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自己做主，更不敢踏出勇敢的第一步。
　　这是我为自己争取的第一次人权问题，这个问题犀利且重大。
　　而我只想，这一次一定要赢了我爸，赢了我这越来越糟糕的日子，逃赢了我的人生。
　　我也第一次，倔强的不再用我憋气数数的方式来疏解紧张和脆弱的心理素质，我要逃离我这越来越混乱的思想。
　　是的，也许失败的太多，我只想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