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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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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李管家身后,虞欢慢吞吞地回到了那个令他窒息的房间。
不可思议,这真的是裴其索内心的想法吗?他怎么会这么说?
明明他那么爱他……
身姿周正端坐,宛若无情神佛。
裴其索主动看向虞欢,却被青年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视线。
此时此刻,青年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病恹恹的,一双眼通红,好像流过泪。
裴其索静静看了一会,突然唤道:“夫人。”
没有抬头。
虞欢只是半垂着脑袋看向桌面空空的碗筷,闷嗓应了一声。
裴其索眉心微蹙:“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青年敛着眸子,没有吭声。
愣了很久才缓缓摇头。
他是真的很难过。
裴其索也是江城人,很喜欢吃辣,桌上摆满了满当当的辣菜,扫一眼过去都是红艳艳的。
从都到尾,吃得食之无味,虞欢被食物辣的腹腔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只能早早地放下了筷子。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裴其索一边和段喆谈笑风生,一边分神观察着虞欢的状态。
甚至于裴其索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丝隐秘的紧张和担忧。
虽然煎熬,仍旧面不改色地吃完了这顿饭。
空旷的广场里,话别了段喆,裴其索回过头在人群里寻找虞欢的身影。
青年垂着头瑟缩着,看起来状态不好,裴其索给李管家使了一个眼色,李管家立马意会,和司机一起去开车接他的老板。
天晚了,无星无月,黑得能把人吞噬。
男人神色清冷,步履优雅。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虞欢走过来,青年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靠上一辆路边随意停放的跑车。
胸腹隔着布料紧紧相贴,背靠生硬冰凉的车身,虞欢处境危机,他被压迫得向后弯腰,鼻息间都是男人带着酒香的梅花味。
裴其索喝酒了。
他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不常见的旖旎和暧昧,嗓音喑哑又拖得绵长,离得近了,格外勾人。
“小猫咪怎么了,不高兴?”
此时此刻,虞欢悚然发现,这个男人只是站在这里,他就已然腿脚发软,腰腹发酸。曾经翻云覆雨的画面一幕一幕印入脑海之中,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加记得裴其索的温度。
可是,也正是这个男人,要逼他主动离婚。
心里酥麻又苦涩,泪水充斥眼眸,索性夜太黑,看不见。
手掌抵在裴其索胸口,他想把他推开。
裴其索抬手,一把扣住了他不听话的手腕,将人摁紧压住,动弹不得。
“嗯?”裴其索微微低下头,嗅了嗅虞欢的领口,自他认识青年以来,青年身上就带了一种很自然的薄荷香,心烦意乱的时候闻一闻,许多烦扰都能抛之脑后。
清冽但不刺鼻,很温和的香味。
“躲什么?”
一双大手落到了虞欢的颈边,解他的领口,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虞欢错愕道:“你做什么?我们在外面。”
“外面……也可以。”男人的眼里暗沉一片,霸道的口吻不容反驳。
光线昏暗,地处空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路人经过。
虞欢悚然,裴其索在商界树大招风,这要是被谁拍到放到网上,他的名声就完蛋了。
抬手,捏向青年小巧的下颌。
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水。
男人搓着指腹,费力地想了想,虞欢这是——
“你哭什么?怕我?”
话语落下,与虞欢记忆重叠。
漆黑的夜忽然变成明媚白昼,九年之前,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下,银杏铺满草坪,美丽又梦幻。
身穿校服的少年坐在银杏树下轻声呜咽。
他哭的很小声,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甚至于抬起头,眼睛都红通通的,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少年长了一双很诱人的眼,落下一滴泪都是风情万种。
抬起头,夕阳西下,热烈灼烧的火烧云铺满了天际,照在眼前人身上,像一层圣光。
少年裴其索的声音和现在相比还略显稚嫩,他语调温柔,他的笑里像有光。
他说:“没有坏人了,我帮你把坏人都赶跑了。”
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少年虞欢更想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兴许是见少年虞欢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明白,少年裴其索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
两人视线齐平。
他笑眯眯地说:“你哭什么?怕我?”
那像一束耀眼夺目的光,裴其索就是光里的神。
年少的悸动无休无止。
*
夜幕里。
汽车鸣笛。
虞欢陡然回神,挣扎着从裴其索怀里脱身,上了司机开来的车。
留下裴其索一个人在原地,皱着眉思忖,再理了理衣服,上了车。
车辆启动,一路无话。
虞欢只是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出神,裴其索则目视前方,用余光观察着身旁的青年。
他哭了?为什么?
*
直到下车,裴其索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走在裴宅的小路上,衣冠楚楚,从容不迫。
望着身旁的虞欢,他忽然道:“夫人,头发太长了。”
下意识的,虞欢抬手拢了拢耳际的半长发。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没有得到答复,裴其索权当虞欢默认了,继续目视前方,再没有说话。
虞欢叹了口气。
这个发型是虞悦建议他留的,她说,上综艺也很吃脸,他的脸型留半长发会更吸睛。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他很庆幸当初留了头发。
树影婆娑,冬夜寒凉。
虞欢轻声道:“长发,不好看么?”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对上裴其索,他的满腔怒火就会被他下意识地压制,无从发泄。
而虞悦说,不止是怒火,虞欢的满身傲气在遇上裴其索之后,便已经被磨的消耗殆尽,她很希望能重新看到曾经的虞欢,所以她才建议他参加《蒙面歌王》。
她说,摇滚音乐能帮他找回自己,成为自己。
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他认为自己才疏学浅,而现在的社会就是胜者为王,他不配。
可虞悦执意要帮他报名。
老实说来,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有很多不同。
至少他相信自己留长发一定会更好看。
“长发,不好看么?”
男人嗓音冷淡,不假思索:“太招摇。”
是么。
虞欢垂着眼,突然很想笑。
裴其索又说:“和我一起去洗澡。”
洗澡啊。
虞欢小声说:“我不想洗。”
“过来。”
一只手揽住青年的肩膀,青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浑身上下都颤了颤。
夜极黑,霜露重,终于走到温暖的房屋里,他的手被裴其索紧紧包裹,梅花冷香扑鼻而来。不得不承认,他很依赖裴其索身上的温度。
“小猫咪手很凉。”
被裴其索带着走。
“我想要你,可以给我吗?”
*
夜幕里,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裴其索呼吸绵长,听起来已经睡熟了。
这也太荒谬了。
明知不对,可虞欢还是再一次沉溺在了欲望的海里,沉溺在了他对于裴其索刻骨铭心的爱里。
无论是在生活里,还是在性1事中,裴其索永远让他自己处于主导地位。
虞欢曾经以为,这也没什么,在一段关系里,总要有一个人领导,另一个人臣服。
可是,他好疼啊。
裴其索其实会注意度的,从不会伤到他。
可是,那些鞭痕,那些擦伤,那些经脉被扯着的酸痛……
还有,他现在撕裂了一般疼痛的心脏。
把手摸上心口,那里很热,还在跳动。
他不应该这么活着啊。
身边男人长相清俊,唇色淡薄。
这个长相自高中起从没变过,无数次都能令他心动。
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少年拿着手机出了屋子。
手机荧幕映照在脸上,他划开了一条未读信息。
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
但是,信息第一行,这个陌生号码就自爆了姓名。
“虞欢,我是原云初,我知道裴哥娶了你,但我不会放手。”
“我和裴哥从小就认识,他对我很好,我有信心让他爱上我。”
“再者说来,他对你也不好,他根本不喜欢你,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你是不是贱啊?”
你是不是贱啊。
原云初的信息像刀刃一样搅进虞欢心里。
是的,裴其索对他不好,根本不喜欢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倒贴。
是他贱。
天很冷,虞欢觉得自己的视线也一片漆黑,目之所及,没有光明。
他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