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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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榕怎么也没想到，从天而降的人会是童桑。
他只想着不要让人看到他的屁股他的腿，却没想到自己“梅开二度”，又给了童桑一口。
这下子，童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童桑撒开手，祝榕立刻匍匐在地，一半因为他只靠自己是动不了的，一半因为他实在没脸看童桑了。
要说这童桑可真是冤枉啊。
他可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他只是路过祝榕门口时，听到一声惨叫，没多想就冲了进来。
童桑站直了，手心贴在刚刚被祝榕咬过的地方。
刚刚因为慌张没看清的，这下都看见了。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地贴着地板。再往上，是藏青色的平角裤。睡衣衣角被掀了上去，露出一小截腰。
地板上的祝榕恨不得缩成蜗牛，找条地缝钻进去。可这卧室的装潢有格调有品质，木质地板片片贴地极工整，根本没有一点空隙给祝榕。
满心懊悔的祝榕更不知道，这会儿了，童桑已经把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完了。
“起来吧。”童桑的声音从祝榕头顶传来，冷冷地，听不出喜怒。
祝榕从自己的胳膊间扭过头，左眼闭右眼睁，瞄了童桑一眼。
童桑察觉到他的目光，没理会，直接弯下腰，双臂环过他的前胸，把他提溜了起来。
接着，祝榕被安置在床边，童桑退回到门口，冲一楼喊了声“林伯”。
童桑转过身，一手按在门框上，微微皱着眉头，挑选着要说出口的话。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说完，童桑扭头走了。
祝榕坐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直到林伯来了才缓过神。
*
念着自己咬了童桑一口又一口，祝榕觉得得跟童桑道个歉。
他知道，童桑并不屑于听这声“对不起”。但祝榕想着，两次都是童桑好心帮他，这没道理让人家白白当自己的磨牙棒。
可童桑根本没给祝榕这个机会，那天之后，他就没回家住过。
祝榕蔫巴巴地问林伯童桑去哪儿了，林伯笑着说：“榕少爷，二少的事，我哪里能知道啊。”
祝榕更不敢去问童道清，怕爷爷一激动又把童桑喊回来，他俩人又得生龃龉。
靠在窗边，祝榕望着外面的风景。
天渐渐热了，不过这宅子里恒温恒湿，里面的人，并不能感受到夏天的酷热难耐。
朗读英语课文的声音渐渐小了，祝榕双手按在课本上，吸了口气。
童桑坐在会议桌一端，双手交握垫在下巴上。虽然他没说话，但周围坐着的头头脑脑，也知道这位年轻的老板生气了。
这是他们第三次过下半年的工作计划了。前两次童桑是十分不满意，没听完就离场了。
这次，可能到了五分，因为他孬好还坚持听着。
童道清做钢铁起家，后来重心转向了房地产。路走通了之后，不论再涉足什么领域，对童道清都不是难事。
童桑上大学时，从童道清手上要了个还没看到起色的小科技公司，说是练练手。
谁想到童桑盘活了这个公司，带着几个工程师技术攻关，做出了三款顶尖产品。
赚到第一桶金之后，童道清坚持要让童桑回童家的公司工作。
童桑接过了科技、酒店、文娱板块的产业。这些并不是他所学的领域，但他觉得这样反而有挑战，有趣。
童家长孙童平是做学问的，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童平的弟弟童戎则拿下了童家大部分赚大钱的产业，童桑手里的，童戎看不上。
“你们太依赖经验了。”童桑放下一只手，在桌面上点了点，“去年和前年不一样，今年当然和去年也不一样。”
“形成路径依赖之后，我们的思维会僵化。出现问题，分析不出原因，也就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童桑低了低头继续说：“我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为难你们。我必须要说实话，我比上次满意一些，但这份东西，依然不算达标。”
他话音一落，左手边的几个人就想辩驳，右手边的人压了压手，朝童桑说：“童总，营销部按照您的要求，连续熬了三个大夜，重新规划了一遍。您看看？”
童桑抬了抬手，让他们开始汇报。
平板上蹦出一条提示，童桑扫了眼，没移开目光。
邮件管家提醒他，有个叫祝榕的人，给他发了封邮件。
童桑没犹豫，点开了这封邮件。
标题大喇喇地写着：童桑先生，对不起！
这是一封道歉信加感谢信。
祝榕深刻检讨了自己总要童桑帮忙，且每次帮忙后他还会咬童桑一口的错误行径。
童桑轻轻挑了下眉毛，营销部的头儿看他这反应，以为有谱，给台上正在汇报的人比了个手势。
邮件里，祝榕没写什么花里胡哨的内容，也没用时下年轻人喜欢用的表情符号，倒是真做到了像手写信那样态度诚恳、感情真挚。
这样的邮件，童桑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童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他又把内容看了一遍，稍稍动了脑子，想理解一下祝榕有没有什么言外之意。
在台前汇报人愈加高亢的汇报声中，童桑得出了结论。祝榕没别的意思，就是道歉和感谢他。
会议桌边的人，互相对视着，因为他们在童桑脸上，看到了微笑。
研发部的汇报人十分不解，他觉得营销部的东西，没比自己的强哪儿去啊，童桑怎么会这么高兴？
难道，童桑是看上了正在汇报的这位女同事？
童桑移开目光，抬起头时，已然换了一副表情。他指了指屏幕说：“往前倒三张，思路还是有问题。现在的营销模式，已经不是你们刚工作那会儿，只回答产品是什么有什么就可以了。”
“现在是消费者为中心，就是说产品能带来什么。回答好这个问题，我们才能继续谈怎么提高用户体验感。”
“散会吧，继续讨论继续改。”童桑点了点桌面，站起身。
*
回到办公室，助理瞧着童桑的神色，以为他又会因为开会不愉快不吃饭。
谁想到，童桑轻快地说：“帮我订饭，烧鹅饭吧，我喜欢的那家。”
童桑打开电脑，左手摸着下巴，还没打开工作文件，鼠标却又点在了邮件上。
再看一遍，童桑也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
在童桑看来，祝榕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即使交集不多，在祝榕到了童家这一年里，得罪童桑的次数也不再少。
以前的祝榕并不在意，他把这一切归结于童桑这个人有病，看谁都不顺眼。
所以现在的祝榕会主动向童桑道歉，还用了写信这种方式，实在是出乎童桑的意料。
也因此，童桑觉得挺有意思。
祝榕到底卖的什么乖，又为什么要向童桑示好？
这些，童桑一时猜不到答案。正是因为猜不透，他才觉得有趣。
发完邮件的祝榕，又喝了一肚子猪蹄汤，躺回床上休息了。
他睡不着，手撑在脑后轻轻敲着枕头。
祝榕不指望童桑能回邮件，只希望下次见到他时，能少收获几个白眼。
接下来一周多，童桑没在家里露面。
祝榕为了童道清的寿宴焦头烂额，渐渐忘了邮件的事。
哪儿也不能去，祝榕每天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学习写作业，祝榕把时间都用在了观察童道清身上。
这个老人，对家里人很和气。
管家林伯在童家待了多年，把家里打点得很好，没太多需要童道清操心的地方。
金碧辉煌的装潢，显示着童家的财富和地位。这一切，足够让他人羡慕。
可身处其中的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
比如童道清，总是有些闷闷不乐。
可以在家里活动之后，祝榕经常去找童道清聊天。老人很开心，有人说话解闷，总比一个人发呆强。
童道清发现这祝榕，摔骨折之后，比以前乖巧许多。说话客气又好听，笑眯眯地托腮坐在一旁，让童道清怎么看怎么欢喜。
一晃眼，童道清想起了童桑十七八岁的时候。
童桑来童家时，童道清工作繁忙，没能亲自照料他。童桑倒是独立，从小到大，他说要当第一，从来没失手过。
童道清自然为童桑骄傲，但童桑只是做自己的事，与童道清愈发不亲近。
十七八岁的童桑，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三个孙子都表达过看不惯童桑这样的态度，但童道清从来没说过童桑的不是，只说让大家多关心他。
想到这里，童道清转过头，一脸慈爱地望着祝榕。他抬起手，挠了下祝榕的下巴。
祝榕笑了起来，轻轻喊了声“爷爷”。
童道清也跟着笑，继续跟祝榕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
祝榕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
他想着原书里的童桑，在生日宴上直接道破了童家脆弱的表象，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童道清治家不利，维持着表面太平，却不知道这个家，说散就散。
听童桑这么说，童道清的三个孙子说童桑对老人实在是太不尊重，却也没有解释更多的，比如他们心中的算盘。
祝榕挠了挠脸蛋，觉得原书里的他，那会儿应该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蛋糕，一边在无所谓地吃瓜吧。
现在机会重新摆在了祝榕面前，他绝不忍心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去伤害童道清。
不管童桑和童道清之间如何，在祝榕眼里，童道清对他来说，就是位慈爱的爷爷。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一声。
祝榕拿起来一看，是封邮件。他揉揉眼睛，再次确认，发件人确实是童桑。
童桑回复了他发过去的道歉加感谢信，问他：关于生日宴，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十拿九稳了？
祝榕眉头一紧，而后眼前一亮，猛然想起，童桑确实说过，有问题给他发邮件问这句话。
既然童桑都这么说了，祝榕也不跟他客气。
下了床，祝榕单腿跳着坐在了书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写邮件。
穿书前的祝榕，家里没电脑，在学校上电脑课的时候能摸摸电脑。所以他打字速度不快，一封邮件写写改改，花了快一个小时。
等他起身的时候，觉得腿有些麻，不禁有些担心自己骨折的右腿。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又转身去看了一遍刚刚发出的邮件。
祝榕提了许多问题，还写了他的思考和想法，他不知道童桑会怎么回复他。
一个下午，除了小哥童星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外，手机再没响过。
晚上祝榕陪童道清吃饭，刚吃完，童桑进来了。
祝榕猛地转身看童桑，瞧见他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识地，祝榕张了张嘴。
童桑回过神，朝童道清点了点头。
“祝榕，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童桑沉声说。
祝榕还没回话，童道清的声音先起来：“都晚上了，别出去了吧。”
“我只有今晚有时间。”这句话，童桑是望着祝榕说的。
祝榕脑袋里灵光一闪，觉得童桑要带他做的事和生日宴有关系。他忙不迭地说：“我去，我去，桑叔叔，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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