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戴薇

1、苏生喜欢猫

　　苏生很喜欢猫，身子毛毛，脑袋小小，眼睛大大，喵咪一声痒到人心里去，别提多爱。可是母亲不允，说是父亲属性为鼠，不合。苏生天性淡然，虽心中不以为然，也不愿与母亲大人争辩，只不过坚持每日从学校回来，拿些猫粮给小区里流浪小猫。混熟了，小猫不怕生，还能小脸蹭苏生大手以示亲昵。苏生心中欢喜，渐渐已成习惯。

　　苏生是B市大学的研究生，进实验室已经两年，早已经是实验室里的骨干导师的爱将。学校里风花雪月事颇多，苏生却与绯闻绝缘。不是没有收到过情书，却全都一笑而过，从未拆开来。按照实验室美女韩美美的说法：伤碎了一地玲珑玻璃心。苏生笑，不与她争辩。

　　韩美美是苏生同门，都是王老头在两年前招的研究生。只不过苏生是系里直招，在大四时已经进入实验室。美美则是外校考进的研究生，被王老头在面试时一眼相中。系里众多老师当年在听闻王老师招了师哥美女各一枚且实力不弱后，都笑称为王老头老来得宝。而王老师则摇摇头摆摆手，还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缓缓道来：“苏生这小子太静了，我是他找个伴儿。”传说中流言都会以光速散开去，好事者玩笑者见到苏生都会问：“嘿，你那玩儿伴到了没？咋样？”苏生听了也不答，只是笑笑，仍低头摆弄他的实验。

　　开学后，美美进驻实验室。一干人等找了N多借口在苏生所在的实验室里进进出出，看两人咋个“做伴儿”。韩大美女不愧为入学考试第一名，众目睽睽下仔细认真研究做着实验，而苏生呢，也对这一票看客置之不理。二人各自工作，一清二白地堪比小葱豆腐。久而久之，众人退去，实验室也日渐清静下来。而唯一的后话也不过是美美在知晓“玩伴儿”这一说法后，不能去找王老头儿，只得狠宰一次苏生以泄私愤。笑闹归笑闹，二人在实验室的默契也是众人皆知的，只不过其余人等再也没有绮丽想法罢了。
　　“玩伴儿，应该确切更正为，伙伴。”韩美美这样更正。

　　苏生的生活日益平静下来，每日不过是家学校实验室三点一线。至于绯闻，随它去，至于那个人，苏生只是还没有遇见罢了。至于什么样的人，并不知晓，他只是随遇而安：总有一天，见到了就知道了。

　　苏生的同学多半是走入婚姻围城，或者已经准备进入围城。同学聚会，大家凑在一起的简要要务就是询问苏生的近况，不料得到的答案总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还是老样子”。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没有当初的热情与好奇，聚会时的话题围绕着车子房子票子展开来深入去。而在学校“闭门塞听”的苏生，则沦为“保姆”，和一干小朋友们打的火热。这些在家里被约束的孩子们，对这样一个老是淡淡微笑看起来比父母和蔼的多叔叔，很是喜欢。

　　于是，每次同学聚会回去，苏妈妈总是对苏生衣服唠叨多时，因为每次总是出门去干净整齐回来时却被小孩们揉皱的不堪入目。苏生笑笑，也不与她争辩，自己默默洗净，随她去。苏爸爸早去，苏妈妈一人拉扯他长大，苏生很是体谅母亲。这时，前来打牌的街坊四邻总是说苏妈妈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苏妈妈不以为然，叹口气，说：“唉，好儿子不如来个好孙子呐。”

　　苏生知道如何从浩如烟海的数据里择出规律来发表论文却不知道茫茫人海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个她，他可以将N多数据模拟成一个或直线或曲线或二维或三维的繁杂数据却不知道哪一天是他与她相见的纪念日。不过，似乎苏生并不在乎这些。他常常一个人走在这个有着深厚历史沉淀的B城，去书店买喜欢的书、去咖啡馆休息自己、去花店挑选送母亲侍侯的花草、去学校做看似艰深却也乐在其中的论文、去电影院观赏或好笑或有趣或感动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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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生喜欢一个人去看电影，午夜场，在那么热闹拥挤的场所清清淡淡地看一场电影，别有一番滋味。朱自清老先生说：热闹是他们的。苏生自动忽略下一句，因为太过凄凉。他只是觉得在这纷扰繁杂的尘世里，有这么一种众人独乱我独静的状态，挺好。他还没有想过一定要有一个女伴来进入他的世界，她懂固然好，不懂又如何强求？

　　美美与苏生相处愈久，越发了解他，总结道：苏生呢，看似轻松恬淡闲散，实际上却比谁都认真，来不得半点将就。

　　对此，苏生只是笑笑，不做任何置评。美美也见怪不怪，也没指望他能批驳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