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赌》独幕

1、全文完结

　　一、
　　“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去和那个女人离婚！”
　　林译远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脑袋里总是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连送餐的空姐叫了他几遍都没回过神。
　　肖迹这句话，让刚从美国回来的他马上又买了机票回去，去和那个来上海前还用温柔似水的话语承诺过“一定会买那对限量版的戒指回去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妻子离婚。只因为他没想过会再遇见肖迹；只因为肖迹说这句话时，那决绝的眼神，让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天长地久。
　　林译远想，就当做赌吧，赌一辈子。
　　他转过头和空姐要了一杯咖啡，紧紧地握住杯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呵，为了这个赌，他可是要去和在一起快十年的妻子离婚呢。
　　他叹了口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面孔，三年没有见过面了，当年稚嫩的面孔已经成熟了不少，也变得不可捉摸了。
　　他还是怀念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现在的肖迹，连他也不敢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他了。
　　三年前的他，正是意气风发，商场得志，家庭幸福，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如果，没有遇见肖迹。
　　林译远这时算了算，才发现当初肖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也不过一年而已。
　　而离开他，却有三年了，如果不是再遇见，也许很久以后自己就会忘记他的，真是天意弄人啊。
　　二、
　　天意弄人。
　　林译远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这不是天意，是肖迹算好的，他知道他会回来，他算好自己与他的再次相见，还算好……如何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肖迹忘不了林译远。三年了，他无数次想否定这个命题，却发现越是想忘记，那个人的身影就会在自己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只因为他可笑的处男情结，他的初恋，他的初吻，他心甘情愿所为他痛的。
　　毕竟别的他什么也没有，当年是，现在也是，他只有这个身体，只有这能让林译远痴迷。
　　他在赌，用身体做赌注，赌一辈子。
　　他不知道，其实，林译远喜欢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要的也不只是他的身体。
　　魂牵梦绕了三年，却最终逃不过因为心意不通的错过。
　　三、
　　林译远下了飞机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发抖，手心里渗出了汗。但他知道，没有退路。
　　他早已下了决定，即使万劫不复。
　　这次回来，林译远别的什么也没带，只拿了那对戒指。
　　妻子开门对他露出大大笑容，林译远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很刺痛，真是讽刺啊。
　　在一起十年的妻子，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十年也无法抵过一年呢？
　　见他呆站在门口，也没有带行李，苏雪有点奇怪地叫了他一声：“译远？怎么了？”
　　林译远把戒指从口袋里掏出来，却把两只戒指都递给了苏雪，勉强地笑了笑，声音却坚定不容抗拒：“我们离婚吧。”没有余地。
　　苏雪愣住：“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句话，对不起。”
　　林译远头也不回地离去，不顾那无辜女子回过神之后的哭喊，他现在心里只容得下肖迹，他马上要见到他。
　　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时间，林译远马上坐飞机回国。
　　如果说在去的美国路上自己还犹豫过，但现在一切已成事实，别的什么也不想，他只想立刻见到肖迹，狠狠地抱住他。然后，天长地久。
　　四、
　　肖迹抱着腿窝在沙发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几天了，不吃不喝，从林译远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开始。
　　是的，他害怕，害怕林译远不会回来找他了。
　　他等着与林译远的再次相见已经等了三年了，他用尽了力气去等，去期盼。
　　肖迹近乎自残地把指甲陷入肉里面，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他不来，自己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外面突然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在黑暗冰冷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突兀。
　　肖迹不住地发抖，有点不确定，连抬起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听到了林译远真真切切的声音：“小迹？”
　　肖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到林译远怀里，一声不发。
　　林译远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却发现肖迹哭了。
　　他叹了口气，打开灯。
　　“傻瓜，我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肖迹猛地抬起头，把自己的唇送上去，胡乱吻着，毫无技巧可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林译远。
　　林译远低下头回吻住他。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周围安静到只剩下嘴唇摩擦的声音。
　　那一瞬间，林译远似乎闻到了肖迹唇间有重生的味道。
　　五、
　　一场游戏一场梦。
　　肖迹这个梦做了三天，幸福得让他至死都不敢回味的三天。
　　三年的等待换来了三天，一点也不肯多给。
　　那三天，林译远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一刻，他们一直窝在一起，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快乐。
　　林译远会早早地起来，做好早饭，再用温柔的吻叫醒他。
　　林译远会在吃饭的时候微笑着陪他聊天，他们聊时事聊八卦，只是一句也不提他们之前的任何事。
　　林译远会和他一起看电视，他们坐在沙发上，肖迹躺在他怀里，仿佛地老天荒。
　　林译远会在晚上温柔地抱住他，疼爱他，说着他信以为真的甜言蜜语。
　　然而这一切，之前的一切，什么都不是。
　　他们的天长地久只是个笑话。
　　“对不起，我不能放下我父母，我做不到不孝。”
　　……
　　“其实你不一定爱我，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爱。”
　　这是林译远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肖迹拿刀捅自己的时候，一直念着这句话，然后大笑，笑到喘不过气，笑到连呼吸都失去。
　　六、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肖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三年又是三年。
　　在一起一年，离开三年，在一起三天，离开……却是永远。
　　林译远没想到又会遇见肖迹，虽然已是阴阳两隔。
　　他来给葬在祖国的父亲扫墓时，无意间看到了肖迹的墓。
　　墓址不是他选的，当初他没想到那个孩子会走的那么决绝，跟说要和他一辈子时一样的决绝。得知肖迹的消息时他已经回美国了，只好让助理负责后事。
　　转眼又是三年，这三年，他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
　　肖迹的墓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为他扫墓，他是孤儿。
　　林译远把鲜花放在墓上时，终于忍不住哭了。
　　---End---

作者有话说

　　汗，第一次发文……不知道会不会雷到大家……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