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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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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骨灰,袁梦君还打算到县里去找刘与一家算算账。不过他不想让沈谓参与这事,毕竟沈谓和他们无冤无仇,要找麻烦都不知道从哪下手,而他现在是冤有头债有主地为自己讨公道,阎王爷也不能说什么。
但沈谓听了他的计划后还是要和他一起去县城。
原本他们隔壁镇上就是高铁站的,比去县里近,袁梦君想让他在高铁站附近的酒店等自己就好了,但沈谓坚持要去,他只好同意了。
到县里的时候下了雨,沈谓带着他住了酒店,说先休息一下再带他去刘家。
袁梦君还是不想让他因此惹上麻烦,就给他略施鬼术,让他睡了个饱。
傍晚时分,雨停了,袁梦君便循着记忆找到了刘家,看到班主任正在上楼,他也松了口气,幸好他们还没搬走。
刘老头开着门,总觉得今天不太对劲,具体什么不对劲也说不上来,他进了屋,老婆正在看电视。
刘老头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浓茶喝,就问:“你给儿子说了相亲的事没有?”
他老婆一阵叹气,“我提了,但他哪里听,他现在是翅膀硬了,山高皇帝远的,知道我们管不到他,还和那男的混一起呢。”
当年儿子那件事在学校闹的沸沸扬扬,影响了学习,可高三了又不能转学,硬着头皮在那儿上,最后只考了个省外的普通二本。
他们以为儿子因为那事再也不敢跟男的胡来了,谁能想到儿子去外地上了大学后,闹得更过分了,谈了不少的男朋友,最近是在和一个搔首弄姿的男网红谈,男网红还经常发他到网络里,视频里两人卿卿我我,一点不害臊的样子,把他们夫妻俩气得不轻。
夫妻俩威胁着断他生活费,哪想到那小子毫不在乎,说要是断了就去做鸭,反正他长得好看身材好,很多网红小0都喜欢他。
这下好了,夫妻俩还真不敢断了他的生活费,怕他出去做那丢人现眼的事。
可今年他大学毕业了,夫妻俩就想着不能再放任他这么胡闹下去了,就计划着给他相亲,以他们家的社会地位和财力,小县城里还是有不少好姑娘要嫁的。他们就不相信,男人要是有了女人还会喜欢那硬邦邦的男人。
可他们怎么说,刘与也不肯回县城来,还说他现在和他男朋友一起搞投资,过不了多久就能挣大钱了。
夫妻俩齐齐叹气,心里想着要是当年让他和那个小孩来往就好了,至少那个小孩成绩好、好拿捏,不至于让刘与学坏了去。瞧瞧他现在谈的那个小网红,什么玩意啊。
越想越气,刘老头感觉头脑一阵发晕,他抚着自己胸口,急促道:“快,把我降压药拿来。”
他老婆连忙去卧室给他拿药,可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等她再回来,刘老头已经嘴歪眼斜地歪躺在沙发上了。他老婆吓得尖叫起来,急忙过去喊人,把降压药塞他嘴里,颤抖着拿出手机打救急电话。
电话打完,刘老头却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没等救护车到来,呼吸就停了,他老婆一下子不能接受,哀嚎几声就晕了过去。
墙角的袁梦君静静地看着,甩了甩手上的鲜血。
曾经害得他在学校社会性死亡,让他失去读书机会的凶手之一,现在在他手上没了命,他心里畅快极了,没有任何杀人的愧疚。这都是刘家一家自找的,他没有错。
他活着没有能力对付他们,成了恶鬼倒是能处置了,虽然还是让他们苟活了五年,但到底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至于刘与,现在还不知道呆在哪个地方,以后肯定也是好好算账的。
他办好事飘回酒店,把沈谓叫醒。
沈谓感觉自己睡得脑袋都昏了,他一看手机,竟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他连忙叫袁梦君的名字,袁梦君坐在床边应他。
沈谓松了口气,没耽误办事就好。
“我们现在过去吗?”
“不用。”袁梦君有点心虚,他怕先生听他杀了人后就讨厌他了。
听他声音不对劲,沈谓就猜到他可能已经做完回来了。
“你弄好了?”
“嗯。”
沈谓叹了口气,说:“坐我身上来。”
袁梦君听话地坐到他腿上,听到他问:“现在开心点了吗?”
袁梦君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先生没有生气吗?还问他开心不开心,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什么?你报了仇,我该为你开心,为你痛快。”
袁梦君很意外沈谓的这番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和迎春姐去“抓弄”人,沈谓就生气了,但现在听到他杀了人,却说是为他高兴。
沈谓拍了拍腿上那凉凉的触感,说:“他们害了你,让你失去上学的机会,你找他们报复,不是应该的吗?”
袁梦君愣了愣,随即笑出来,对啊,先生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要是随便抓弄人,先生会生气,会警告他,但知道错怪自己后也会好好道歉,他不应该胡乱猜测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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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秋城,沈谓就马不停蹄地去买了个风水好、环境好的墓地,又找了大师挑了好日子,把袁梦君的骨灰重新安葬。
看着单调的墓碑,沈谓微微叹了口气,他没有梦君的照片,甚至他的样子都不太清楚,他们只在梦里模糊见过几回,像隔着一层雾似的,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那犹豫可怜的气质,看着就让人疼惜。
不过遗照没有就没有吧,他和小鬼相识以来,小鬼身上关于“鬼”的气质很少,而“人性”更多,这常常让他不由自主地认为和他来往的是个普通人。
袁梦君围着自己漂亮的新坟转来转去,虽然城里的坟不像老家那样是个大土包,但这平平的大石板也漂亮得很。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那光滑的大理石,又转去看自己的墓碑,那里写着“袁梦君之墓”,不由得笑起来,他再也不是连墓碑都没有的流浪小鬼了。
他高兴地攀上沈谓的肩膀,“谢谢先生,我很喜欢这里。”
小鬼满意,沈谓自然是高兴的。
因为迁坟一事,沈谓请了快半个月的假,工作早已堆积如山。他不得不每天早出晚归,到家常常是晚上十点以后了,回到家再洗漱收拾一下,顶多有一个小时和袁梦君相处。
袁梦君知道沈谓工作忙,就乖乖的也不多去打扰他。他就在沈谓家里呆着,偶尔去看看蒋迎春,不过他现在多了一个常去的地方——他的新墓地,他甚至在那儿认识了两个鬼朋友。
那两个鬼朋友是同班同学,放学路上被酒驾的撞上没了命,因为肇事者有权有势,他们出事一年多了,判决还没下来,而那肇事方还在不断威胁他们的家人出示谅解书,又下了层层压力,把他们的家人折磨得日渐绝望,所以就算投胎名单下来了,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能放着家人不管,迟迟没去投胎。
“那你呢?要去投胎了吗?”其中一个小鬼问他。
这也是目前最困扰袁梦君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投胎,先生让他别走,可他难道要永远做鬼吗?人鬼殊途,他怕这是他们将来最大的阻碍,可若去投胎,必定要喝孟婆汤,到了来世,他不再是袁梦君了,也记不住先生了,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变了质的。
这个问题,袁梦君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只能逃避,故意不去想那些现实问题。
沈谓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刘锦文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又找上门来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冒昧来访,是想问一下袁先生是否休息好了?有没有精力教教我爱人化形的事。”
一旁的裴可一脸无奈,他爱人自从得知鬼可以化形后就每天致力于寻找会这鬼术的人和鬼,比他着急不少。
沈谓被他一问才记起这事,一时也有点尴尬,“这几天忙着私事没和刘总联系,既然现在都在,就直接问他吧。”他碰了碰趴在他肩头的袁梦君,问道:“梦君,刘总说的化形鬼术你知道吗?”
袁梦君点点头,用在场人和鬼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化形鬼术是迎春姐教我的,但我到现在也只会点皮毛。要想幻化出人形,需要常年受香火,不过我看裴先生也不是缺香火的人。这样吧,不如您明天和我去梅山见一下迎春姐,她会帮你的。”
“真的?!”裴可和刘锦文都瞬间双眼放光。这八年,他们虽然能对话,刘锦文能感知到裴可的存在,却不能见面,由于人鬼殊途,梦里的爱人都是模糊不清的。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当然,明天一早我就带您去。”
裴可和刘锦文得了好消息后,兴冲冲地回家了。
沈谓自然是羡慕的,忍不住问:“梦君,那你能化形吗?”
“能是能,不过我这些年受的香火不稳定,魂魄不太稳固,化不出来。”
“那我多给你烧点纸钱?”
袁梦君无奈又宠溺地笑,“一时间烧的纸钱是没用的,要长期稳固的香火,如果我受的香火一直像最近受的这么稳定,那么年底应该就能化出人形来。”
自从了解这化形条件后,沈谓每天如一日三餐般规律地烧三次香和纸钱,还时不时补点“下午茶”,袁梦君感觉自己魂魄越来越强大了,开心得不行。
而裴可自从从蒋迎春那儿学来化形术后,每天除了陪着刘锦文,就是和袁梦君一起去梅山或墓园玩。
两个小鬼自从见了蒋迎春后敬佩羡慕得不行,比袁梦君还狗腿,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捣蛋捉弄坏人。蒋迎春也不是干收小弟不帮人做事的鬼,中秋前就帮俩小鬼给那罪魁祸首的肇事者安排了个车祸,落得半身不遂、终生屎尿不能自理的下场。
两个小鬼大仇得报,怨气消散了不少,于中秋那天在梦里见了父母最后一面就去投胎了。
对于投胎这件事,袁梦君一直很纠结,他觉得目前也挺好的,先生也没有嫌弃他鬼的身份。可他自己在意,他想和先生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起。
“投胎吗?”裴可慢条斯理地说:“这事我倒是没想过,过去八年我不能化形的时候,我们也一直好好的,如今化了形,更不可能了。我和锦文约好了,我等他慢慢变老,再一起去投胎。”
对啊!还有化形术呢!袁梦君终于是看到了点光亮,等到年底他可以化形了,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今年中秋国庆挨着,就一起放了假。沈谓计划着回父母家和父母一起过个中秋,吃个饭。
但中秋这天,他来到父母家了才发现他们人不在,打电话过去问才知道他们三天前就到西北玩去了。
沈谓一顿无语,只好回家了。
回家时,袁梦君正吸食着他供奉的月饼,乐得要开花了。
闻到沈谓的气息越来越近,袁梦君立马跑过去迎接,钻出门外就趴到他背上,兴奋问道:“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和叔叔阿姨吃饭吗?”
“他们早自己出去玩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白跑一趟。”
不能和父母吃饭,但该有的问候是不能少的。快吃午饭时,沈谓给他们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俩老宝就要和朋友们玩去了,沈谓只好挂了电话。
这个特殊的节日,沈谓给袁梦君烧的香和纸钱都更多,还专门买了供果和供品,又特地给蒋迎春烧了一堆纸钱。蒋迎春出现时没有上次激烈,屋外仅是天色暗了一丁点,跟太阳被大云朵遮了一样,完全没有上次来时那般狂风大作,还没等袁梦君出去打招呼,她就无影无踪了。
今晚的月亮是无比圆满的,月下的沈谓和袁梦君相拥着看了会儿月亮,就回房休息。
沈谓感受着袁梦君趴在自己身上的凉感,伸手努力想要触碰到他,却都摸了个空,他不由得更期盼小鬼化形的那天。
不过今夜梦里的小鬼好像比平时清晰了不少,沈谓能看到他的五官,那两片水润粉嫩看得他浑身燥热,也不再多想,将小鬼带到自己怀里,用力地夺取他口中的一切。
袁梦君被他近乎野蛮的吻弄得差点呼不过气,但他的心也随着沈谓的吻渐渐膨胀起来,一双素白的手攀上沈谓的肩膀,笨拙地回应着。
一吻之后,沈谓用力抱着只有在梦里才能真真切切触碰到的“人”,气息不稳地低喃:“梦君,你好漂亮。”
袁梦君烧红的耳朵蹭着他的胸膛企图以此降温,没想到他的胸膛比自己的耳朵更热,他抿着唇浅笑,脸埋得更深了。
“怎么感觉你今天更清晰了?是化形更进一步了吗?”
埋在他胸膛的头点了点,“如今受的香火又多又稳定,估计年底就能化形了。”
一人一鬼都无比期待化形那天的到来。
不过在他化形前,发生了一件事,当年迫害蒋迎春的那个老头被人实名举报发到网上后被查了,紧接着这些年来他潜规则女明星、逼迫卖/淫、偷税漏税、收受贿赂等事曝光,估计是彻底完了。
树倒猢狲散,这道理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这些年被他养着替他行事的大鬼小鬼们,因为他的倒台也都跑了去了,以蒋迎春为首的被他迫害过的鬼,就联合起来,把他以及他的帮凶们通通“捉弄”,最后是死的死,残的残。
蒋迎春大仇得报,高兴的很,不过还是拒绝了阎王让她去投胎的要求,她还要等着那群比鬼还坏的混蛋被法律审判,等他们行了死刑到了鬼界,好好陪他们玩玩。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更冷,初雪早早下了,还把绿化带的树都压断了。
闹钟响的时候,沈谓是一百个不情愿地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摁掉。
昨晚明明开了空调的,但一晚上他都觉得没怎么暖和过。他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小鬼体凉的特质,改不了。
还没等他意识归位,怀里好像有个东西在动,沈谓一下子清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颤抖着手掀开被子,瞬间愣住了。
被子里有个脸蛋清秀但苍白的少年,穿着他半个月前给袁梦君烧的鹅黄色睡衣。少年还没清醒,被子被掀开后瑟缩了一下,伸着手要抓被子,被抓到,就本能地往沈谓的怀里缩,凌乱的脑袋蹭着沈谓的颈窝,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摸上沈谓的耳朵,又安心地睡了。
沈谓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许久了才反应过来,猛地将人抱住,发现少年的身体除了凉点竟然和活人没有区别,是实体的!
他高兴得没忍住,一条腿紧紧绞着小鬼,抱着小鬼在床上滚了两圈,接着又没忍住亲上小鬼苍白的唇。
袁梦君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想着他没进先生的梦里啊,怎么又被亲了?渐渐地,他感受到自己被先生抱在怀里,先生那个热情高涨的地方还蹭着他,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先生的脸。
沈谓见他终于醒了,吻得更加凶狠,双手迫不及待地在他身上到处惹火,看他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更觉得他可爱撩人。
“梦君,你化形成功了!”沈谓边亲着他的眼睛边说。
“啊?”袁梦君看看周围,又看着近在眼前的沈谓,终于清醒过来了,随后比沈谓还要用力似的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先生终于看得到他了。
昨晚沈谓睡了之后他就尝试着化形术的最后一步,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人一鬼都欣喜若狂,抱着对方的力气只增不减,即便被抱得疼了也不舍得撒手。
“先生,我,我终于化形了!”袁梦君激动得几乎要流泪。
沈谓一手抱着他,一手摸着他凉凉的小脸,双眼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好像要看到万年以后。许久,柔声道:“我们梦君真厉害。”
袁梦君笑着,迫不及待就开始畅想以后:“先生,我化形成功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出门了,我们可以牵手,还可以一起吃饭。先生,那这个周末我们出去玩吧?去逛街看电影还是去农家乐?”
“去泡温泉怎么样?”小鬼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泡温泉有没有用。
袁梦君舒服地眯上眼,“好!我都听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