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31、领奖

　　当晚，宜中人的朋友圈被文艺晚会的各种视频刷了屏，但最受关注的人却是陈熠。
　　七班人发的陈熠唱歌的小视频被广泛转载。
　　一夜之间，陈熠在宜城的高中生圈小小地火了一把。

　　第二天，汪海没有强制先集合再整体前往运动场，所以大家是先到教室签到，而后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今天负责签到工作的是林思茵和她的学习委员同桌。

　　“思茵，你昨晚怎么没有回教室？背包都没取。”
　　两人是在一楼相遇的，同桌随口一问。

　　“家里有事。”林思茵含糊带过。
　　她看了班里同学发的视频和照片，心情颇为复杂。
　　其实，更多的是遗憾，因为一念之差，她错过了陈熠的第一次公众表演。

　　同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张硬卡纸，说：“这是给你的手绘门票，可以留作纪念。”
　　“这——”
　　林思茵一眼便认出了林溪云的字迹，话卡在喉头。

　　“这张门票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太有意义了。”同桌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眉飞凤舞，“我看了别人的，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
　　“嗯，很有意义。”林思茵摩挲着毛糙的卡纸。

　　走到座位，林思茵见到印了字的荧光棒。
　　“这是胡莱留给你的，我们的都没有字。”同桌挥了两下自己的荧光棒，“有字的点亮了更好看，你昨晚有看到陈广白的照片吗？”

　　怎么能看不到？朋友圈铺天盖地的照片。
　　同桌艳羡的目光只让林思茵觉得嘴里苦涩更甚。

　　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渐渐地，签到的人逐渐增多，她们才止住了话头。

　　七班早上的比赛不少，其中最受瞩目的莫过于男子四百米接力和女子三千米长跑。
　　参加这两项比赛的人员自然受到了李乔的重点关注。
　　清晨的运动场是沉寂安静的，唯有七班的营地塞满了她絮絮叨叨的声音。

　　“我先陪大刘去参加女子100米。”
　　“陈熠，胡莱别乱跑，你们是第三场。学神要好好热身，你可是要跑三千米的。”
　　广播声召集今天第一场的参赛选手聚集，李乔才停下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两句。

　　胡莱忍不住回了句：“行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再说了，陈熠是体育生，肯定比你更专业。”
　　“胡莱，你少说两句，留力比赛。”李乔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熠白了胡莱一眼，说：“你惹她做什么？”
　　“我乐意。”胡莱站起，伸了个懒腰，“我去旁边看看跳远，你，随便吧。”
　　话毕，他瞟了一眼林溪云，继而向陈熠投去揶揄的眼神。

　　今天天气不像昨天那般晴朗，早晨雾气很重。
　　林溪云今天没穿校服，上身是灰白色的速干衣，下身是假两件黑色紧身裤，头发扎成了拳击辫。

　　细碎的阳光破云而出，洒在她白皙的手背之上，光斑因她翻书的动作在书页间跳动，
　　陈熠没有上前打扰，单手撑着脸看她，连周遭的嘈杂声都觉得悦耳。

　　女子一百米决赛的号令枪声响起，整个运动场沸腾起来。
　　很快，广播便公布了冠亚季军名单及她们的成绩。
　　没两分钟，李乔匆忙跑来，拉着参加男子接力的人再去演练一遍交接棒过程。

　　结果不出所料，在陈熠的带领下，七班在男子接力比赛中再创佳绩，勇夺第一。
　　同时，跳高和跳远赛场也传来喜讯。

　　女子三千米比赛在即，所有比赛结束，几乎全班人都聚集在了营地。
　　大家知道三千米的威力，正围着林溪云二人七嘴八舌地讲着加油的话。
　　林思茵笑着与他们插科打诨。

　　过了一会，广播通知参赛选手集合，众人拥簇着两人走向起跑点。
　　侯云章和谢严早就在起点等候。

　　见她们走近，谢严朝林溪云腼腆一笑，却语气肯定：“学姐，加油，你肯定能得第一。”
　　林溪云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
　　侯云章什么也没说，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瞬。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枪声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半程跑完，林溪云仍然处于队伍中游，而林思茵在开跑时便一直处于领跑位置。

　　渐渐地，队伍中有人开始掉队。
　　而林溪云仍保持着最初的步伐，超越一个又一个人。
　　在最后一百米，她追上排位第一的林思茵。

　　“思茵，还有最后一百米！”
　　“思茵，加油！”
　　林思茵的闺蜜团开始激动，边在跑道外陪跑，边用手围着喇叭状大喊。

　　“溪云学姐，加油！”
　　谢严的声音在一众女声中脱颖而出，惹得陈熠侧目。

　　最后五十米，林溪云突然提速。
　　在众人不同的反应下，她超越林思茵，以领先几米的优势率先冲线。

　　“学神真有劲。”胡莱呆呆地望着冲线后步伐变得缓慢的林溪云。
　　李乔拍大腿感叹：“什么是学神！什么是学神！什么是学神！全方位碾压我等凡人。”
　　陈广白没有发言，睁大了眼，莫名地觉得大腿肌肉在发软。

　　“学姐就是厉害。”谢严有荣与焉。
　　侯云章表情淡定，转身离开。
　　而陈熠早就跑到了林溪云身边。

　　“还好吗？呼吸能调整过来吗？”陈熠满脸关心。
　　林溪云数着拍子呼吸，点头回应。

　　其他人凑了过来，一脸惊奇地望着林溪云。
　　这会儿，大家似乎忘了她平常冷淡的样子，叽叽喳喳地发表着意见。

　　“学神，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这么好。”
　　“对啊，对啊，你最后五十米怎么还有劲冲刺的？太厉害了。”
　　“你和班长都好厉害，跑赢了二十二班的体育生。”

　　谢严混入七班人群，满眼崇拜地盯着林溪云。
　　陈熠见了，捏了捏手指。

　　已经到了饭点，这种场面没有持续太久，大家很快就散开了。
　　颁奖时，操场已经没几个人。
　　唯有谢严一个高一学生守到了颁奖结束，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回望林溪云。

　　下午，七班只有几场比赛，但班里人都给力，各线开花，取得很不错的成绩。
　　而陈熠又以打破纪录的成绩摘得五千米长跑桂冠，成为众人的焦点。

　　晚自习后，陈熠与林溪云走在回家的路上。
　　轻风拂过脸庞，他发出舒服的喟叹，而后语气骄傲地告诉林溪云七班的校运会成绩。
　　“我们是积分榜第一，领先第二名十分，冠军旗肯定是我们的。”

　　宜城中学的运动会规则颇为特别。
　　所有班级根据各项赛事成绩积分，金牌积三分，银牌两分，铜牌一分，分高者可以得到流动冠军旗帜。
　　冠军旗帜传统从老宜中举办第一届运动会时就有，换了十几面，每年的冠军班级都会被绣在上面，冠军旗能挂到下一届运动会。

　　“恭喜。”林溪云语气平淡，表现得像局外人。
　　下一秒，她眼前出现两道阴影，然后觉得脖子一沉。
　　陈熠把今日得到的两个奖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给我做什么？”林溪云问。
　　陈熠语气轻松：“破纪录的，都想送给你。”

　　“于情于理，我是不是也该回赠你一枚奖牌？”林溪云眉毛微抬。
　　陈熠满怀期待的目光炙热得不容忽视。
　　“什么情，什么理？”陈熠偏过头偷笑，没几秒，又忍不住偷瞄她，“如果你想给，我也不推辞。”

　　闻言，林溪云停住取奖牌的动作。
　　一秒、两秒、三秒——
　　陈熠先沉不住气了，直接挡住她的去路。

　　“做什么？”林溪云明知故问。
　　陈熠摊开双手，眼睛亮晶晶的，直白地说：“请学神把奖牌送给我，我很想要。”

　　林溪云嘴角微翘，把刻了她名字的奖牌递到他面前。
　　她以一秒的优势打破了校运会女子三千米长跑记录，奖牌背面也刻上了花纹和名字成绩。

　　陈熠却没接，低下头，作出领奖的姿势，说：“本人非常擅长得寸进尺，学神给我颁奖吧。”
　　“挺有自知之明。”林溪云嘴上损他，但还是为他戴奖牌，脸上的笑意也更盛。

　　路灯自上而下，照在两人身上。
　　林溪云先是拨了拨陈熠鬓角的碎发，碰到他的耳朵，一触即离。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发热耳廓，没有起到丝毫的降温作用，反而将浅红染成了深红色。
　　陈熠定睛望着路面的碎石子，用眼神把它们划分成一堆又一堆。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他将石子分了无数次。

　　“以一换三，我赚了。”林溪云退后两步，胸前交叠的奖牌碰撞发出响声。
　　陈熠半举起奖牌端详，指腹划过笔画，细细地感受着字体刻痕。
　　良久，他抬头看林溪云，笑了：“那岂不是说明学神投资有道？”

　　林溪云也笑。
　　灯光微暗，她的辫子欲散不散，光打在蓬松的碎发上。
　　照得她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对视许久，陈熠攥着奖牌的力度加重，歪着头问林溪云：“刚才，像不像在交换定情信物？”
　　“你觉得？”林溪云将问题抛回给他，迈步前行。
　　陈熠答非所问：“我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