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姐姐》萌萌喵喵控

58、十里洋场

　　那是解放前还处在抗战期间的申城，当时宋保罗的祖父宋宝生还是个懵懂的少年，正值大好青春年华的他身子骨却显得十分单薄，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他的母亲因为缺医少药在他幼年时就已因病撒手人寰，而食不果腹的他最终跟着老父躲进了十里洋场风月之地附近的某破宅里过起了勉强糊口的日子。
　　“...听说了么，东洋鬼子现在连西洋人都抓...我们舞厅的生意岂不是更差了...”阴天的巷子里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舞女向另一个绿衣舞女抱怨着。“...可不是嘛，听说戏院那里看正经戏的观众也少了好多...”绿衣舞女道，她抽了口烟，谨慎地朝巷子外看了几眼然后就神秘兮兮地凑近粉衣女郎的耳畔小声道：“欸，你看隔壁戏院的宋宝生，这小子又去那丫头那里买蛋饼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地下党啊...鬼子现在抓人可厉害了...”“诶呦...你看他那个娘里娘气的样子，地下党会要他这种人吗？不过...也说不定...反正他这种男旦要真是地下党可就糟了，要是被鬼子抓住，肯定扛不过严刑拷打...”粉衣女郎说完又扇了扇扇子继续道：“...听说他和那个蛋饼妹都是几年前鬼子轰炸火车站的时候逃到我们这儿的...看他俩那模样，都不像是当地下党的料呢...”“不是也好，省得把鬼子引到我们这儿来...要是那样，这日子可真过不下去了...”绿衣舞女说完又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就回屋去了。
　　另一头的宋宝生此时也买完了蛋饼顺着小巷的道路回到了自己的破屋，一进门他的老父亲就教训他道：“...你小子别赚了一点小钱就乱花，我不是叫你蛋饼里不用再加香肠了么，你看你又加...”“阿爸，加香肠又不贵，我买得起，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剧院的临时工了...”宝生捋了捋自己的齐耳短发得意的接着道：“而且剧院的钱老板说我很有潜力，说是下周开始晚上的戏也想让我去客串呢...”“有个屁的潜力！你小子什么剧都不会唱，就只会咿咿呀呀模仿你梁师兄，我告诉你，人家梁荣才是当家花旦，你就当好客串配角就行，别真把自己给绕进去...还是好好的从我这儿把裁缝手艺学精了，以后去哪儿都能混口饭吃...”
　　话说这宝生他爹说的还真没错，宝生的确是什么戏曲都不懂，几年前他和老父去到戏院谋生的时候纯粹是仰仗着老父的裁缝手艺才被戏院收留的，宝生一直也都是父亲的助手，顺便还帮衬着在戏院里打打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宝生从刚来时的孩童模样渐渐蜕变成了一个俊朗清秀的少年，同时他在戏曲方面超强的反串模仿能力也一并吸引了戏院老板的注意，于是从一年前开始钱老板便决定让宝生试着给当家花旦梁荣打下手，甚至不久之后就让他登台给梁师兄当配角，常常是梁师兄演青衣，宝生演花旦，梁师兄演小姐，宝生演婢女，就这样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台下的观众倒也没人看出什么端倪，就好像宝生本来就是个正宗的戏剧演员一般。
　　按理说宝生能得到更多的赚钱机会他老父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何他老父却对儿子能获得更多的演出机会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呢，原来他老父毕竟是有些阅历的长者，这戏院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之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模仿就模仿呗，观众老爷们都没说什么，而且打赏还那么多...阿爸你真是死脑筋...”宝生一边整理着戏服一边用埋怨的眼神瞥了他爸一眼，这时他老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对他吼道：“你懂个屁！什么观众老爷的打赏，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还真以为他们都是来欣赏你和你师兄的唱功的，呸！你看那几个老东西的表情，他们特么就是把你们两个当成堂子里的相公，懂么？就是把你们都当成断袖之癖的对象，呀呀个呸的，还特么欣赏你们唱戏，欣赏个屁！有这么留着口水欣赏的么，我告诉你小子，最好少掺和唱戏的事，就让你那梁师兄多得些赏钱得了...我们老实人家招惹不起那些个兔儿爷！”
　　当下听到这些的宝生有些懵圈，可他回想片刻便知道老父的话虽然夸张但也并非杞人忧天，毕竟来他们这种烟花巷边不知名小戏院看戏的大都是些什么观众他宋宝生心里也是有些底数的，可眼下时局动荡，能多赚一分便是一分，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愿没实现呢，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他收手不演他又怎么会甘心呢，于是他对老父道：“...知道了，阿爸，我就只参加台上的演出，台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从来都不掺和的，再说了，那些人也都是冲着师兄去的，我一个半吊子配角那些个少爷老爷还注意不到我呢...”宝生这番回应算是给老父吃下了定心丸，父子俩都以为只要低调做事，就能在这乱世中混口饭吃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却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这风头都不是你想出就能出想避就能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