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少女的立海日常》晓木离枝

15、倒霉的第十五天

　　有个老人家骑着脚踏车，不知道为什么骑到了马路中间，速度慢又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会被风吹倒。

　　后面来了一台刚转弯出来的汽车，开得很快，看见脚踏车时已经来不及煞车，于是情急之下只好煞车和方向盘并用，一边按喇叭试图提醒老人家。

　　老人家似乎没有听见喇叭声，自顾自地往前骑，一派慢悠悠又怡然自得的样子。

　　汽车却是为了闪避他而偏离了直线，在尖锐的煞车声中失去了对方向的控制，一路冲上人行道。

　　井泽绫乃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失控的汽车正朝着她迎面而来。

　　“小心！”
　　“快跑！”
　　喊她逃命的声音在背后此起彼落，但双脚却像是被黏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井泽绫乃看见了人生的跑马灯。

　　高桥樱失声尖叫。

　　“快过来！”
　　手腕被宽大的手掌抓住，强而有劲的力道将井泽绫乃往旁边拉。
　　井泽绫乃跌入了一个厚实温暖的胸膛。

　　急煞的声音越发刺耳，布料在意外之中被撕裂的声响也因此被掩盖。

　　汽车最终顺利停下，就在井泽绫乃原本站的位置不过十多公分的距离。

　　这场意外无人受伤，只毁损了车身和路面。

　　车主下车之后连连道歉，井泽绫乃等人看到了事发的完整经过，又没人受伤，便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路旁的店家或许有人帮忙报警，几分钟之内，警察就到场了。

　　这场惊险的车祸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警察的问话也很快速，简单地厘清事件经过并确认没人受伤后，就让井泽绫乃等路人先行离开，只留下车主处理后续事宜。

　　几人转身要走，却发现井泽绫乃和真田弦一郎还停留在原地，他们停下脚步回头。

　　井泽绫乃恍恍惚惚地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后，才发现自己还被真田弦一郎箍在怀里。

　　她愣愣地抬头，看见了真田弦一郎干净硬朗的下巴。

　　刚才是真田弦一郎救了她啊。

　　“谢谢。”井泽绫乃小声地说，轻轻拉了下环在腰上的衣袖，“可以放开我了。”

　　井泽绫乃感觉到真田弦一郎的手臂肌肉都绷紧了，然后才听见一声尴尬的轻咳，环着她的手臂也缓缓松开。

　　被放开之后，井泽绫乃才发现自己还有点脚软，一失去了真田弦一郎的手臂支撑，立刻往下滑到几乎跌坐在地。

　　真田弦一郎眼疾手快地又伸手扶了她一次。

　　井泽绫乃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危险的意外她不是没遇到过，但真的觉得自己会死掉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井泽绫乃察觉众人正在等她，便勉力勾起了礼貌的笑容，“我没事了，对不起让大家等我，可以走啦！”

　　“绫乃，你的衣服！”高桥樱惊惶失措地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井泽绫乃的上半身。

　　井泽绫乃低头看了看，没发现不对劲。

　　一旁的网球部成员们听见高桥樱的话，也跟着把视线投到井泽绫乃身上，这一看，他们全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全体转身。

　　井泽绫乃看到网球部成员们全部转身背对她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但她自己视线范围内是没事的。

　　那就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了。

　　井泽绫乃伸手往背后一摸，直接摸到了自己背上的皮肤。

　　井泽绫乃脸色难看。

　　她知道为什么网球部的人不敢继续看了。

　　她背后的衣服裂开了一个大缝。

　　“这……要怎么办啊？”高桥樱眨了眨眼，开始翻找刚才在混乱之中掉在地上的购物袋，“我比绫乃矮，刚买的衣服你穿不下。你刚才就该听我的话买一件衣服的。”

　　井泽绫乃也呆了，她没办法保持这个样子一路从东京回到神奈川，太丢脸了。
　　“硬塞也许可以？要是被我穿坏了我再买一件还你。”

　　“也行……”高桥樱正准备从购物袋里拿衣服出来，突然又停手，“啊……好像用不到我了。”

　　井泽绫乃的肩膀突然变得沉重。

　　回头一看，真田弦一郎把他穿在身上的运动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井泽绫乃身上。

　　“是我的错，先穿我的外套。”真田弦一郎俊黑的脸颊闪过一抹红色。

　　井泽绫乃避开他的视线，沉默地把外套穿好，拉上拉链。

　　确定没有不妥以后，她才摇头说：“你没错，你是为了救我呀。”

　　真田弦一郎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井泽绫乃耳朵一热，默默低下头装作在折对她来说过长的袖子，不敢抬头看真田弦一郎脸上的表情。

　　“弦一郎，我们带井泽同学一起去冰帝吧。”幸村精市带着笑意开口打断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迹部和他女朋友应该有办法给井泽同学借一件衣服。”

　　“你们今天是和冰帝打练习赛吗？”
　　井泽绫乃还没反应过来，高桥樱就先开口问道。

　　“是的，我们去看学弟们比赛。”幸村精市回答。

　　井泽绫乃抬头看了一眼真田弦一郎，他没有说话，面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如果真田同学不介意的话，外套直接借我穿回家，我洗完还你。”井泽绫乃抿唇，“这个样子在外面待太久不好，借衣服也太麻烦你们了。”

　　“一起走吧。”真田弦一郎弯腰捡起了井泽绫乃落在地上的包包和袋子。

　　井泽绫乃被真田弦一郎看着，弱弱地同意，“好吧。”

　　幸村精市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早就拿出了手机，听到这个他并不意外的结论时，笑着眨了眨眼，对着通话的另一端说：“就是这样，麻烦你了迹部。”

　　幸村精市挂断电话，和善地说：“走吧。”

　　一行人走在路上，高桥樱不知道在想什么，刻意无视了井泽绫乃求助的小眼神，转而混入网球部的成员里，和他们聊天说地。
　　高桥樱和他们聊起比赛，又聊起学校里各种八卦。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知道的八卦不少，高桥樱又聪明地避开了所有和网球部有关的八卦不聊，再加上柳莲二时不时地用淡淡的语气出声帮他们补充事实真相，让八卦的剧情更加具体完整。
　　一群人聊得不亦乐乎。

　　井泽绫乃和真田弦一郎被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真田弦一郎手上提着的全是井泽绫乃的东西，井泽绫乃一开始试图从他手中要回来自己拿着，但被真田弦一郎严词拒绝了。

　　井泽绫乃穿着对她来说过分宽松的外套，安静地走在真田弦一郎旁边。

　　真田弦一郎比起井泽绫乃高大不少，外套的袖子比起井泽绫乃的手还要更长，衣摆也长到了她的屁股下方，如果用穿搭的用词来形容，这或许就是男友外套风格。

　　井泽绫乃在心里猛摇头，她肯定是被井泽良子和高桥樱给影响了，脑袋里想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清醒一点，但周身都是真田弦一郎的气味，莫名地让人有种安心感。

　　井泽绫乃书读得多，知道何谓吊桥效应，于是便将自己此刻的心跳都归于此。这不过是那种一瞬即逝的错觉，等到情境消退，回归平常后，发生的一切才能作数。

　　想着想着，井泽绫乃的脚步慢了下来。

　　真田弦一郎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也放慢了脚步。

　　“你不舒服，还是还没缓过来？”他问。

　　“没事。”井泽绫乃摇头，加快了脚步尽量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真田弦一郎蹙眉，也提速跟上。

　　“天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吗，真是难以想像。柳同学你太厉害了。”

　　走近之后，就能听见他们聊天的声音了，高桥樱的声音特别清晰。

　　“这只是搜集情报的基本练习而已。”柳莲二平静地说。

　　“太厉害啦！那你知不知道高一有一个……”

　　井泽绫乃的注意力渐渐被他们的闲谈吸引，聊到有趣之处也会跟着发笑，再后来她也加入了话题。

　　真田弦一郎见状就不再坚持走在井泽绫乃身旁，转而走在了她的背后。

　　他换了一只手拎着井泽绫乃的东西。

　　“对了，你们两个原本要去哪里？”柳生比吕士突然想到，便问了一句。

　　“要去吃午饭呀。”高桥樱回答地飞快，答完了她才突然蔫了，摸了摸肚子说，“刚才肾上腺素爆发都忘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井泽绫乃也终于想起来，她和高桥樱都还没吃午饭呢。

　　真田弦一郎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先去吃饭。”

　　真田弦一郎开口后，幸村精市跟着笑眯眯地点头，其他人也就默认同意了先吃饭再前往冰帝的计划。

　　“要吃什么？”丸井文太说，“要不要跟迹部说一下，我们去冰帝的食堂吃？他们的食堂很多好吃的耶。”

　　“今天周六。”柳莲二淡声否决了丸井文太的提议。

　　丸井文太遗憾地喔了声，眼珠子转了转，说：“青学的河村家里开寿司店对吧，我记得就在这附近，不如去那里吧。”

　　“是在说河村吗？我原本就打算带绫乃去那边吃的。”高桥樱听见，来了兴趣，“我在网上看到有人推荐的。”

　　“那就去河村家的寿司店吧。”幸村精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