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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藏锋2 ...

  •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人,身着黑色铠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苏晏和房门口。

      诸位女武侍皆是一愣。

      往日,都是将军府上的刘管家来接人,这次怎的换了个人?

      况且,这人也不像是林肃府上的下人,应是军中之人。

      凉雁的大脑飞速运转,猛地想起自己曾见过林肃凯旋时,这人就跟在林肃身边,应当是他的副将——郭昭。

      她赶紧上前一步,嫣然一笑,行了个礼,“郭将军,妾身唤作凉雁,是此次武侍省的榜首。”

      郭昭快速瞥了她一眼,敷衍一点头,视线在屋里环视一圈,然后定格在苏晏和身上。

      他笑着上前一步,冲苏晏和一招手:“晏和姑娘,许久不见了。”

      苏晏和欠身行礼,“见过郭将军。”

      “都这么熟了,跟我客气做什么,走吧,林将军等着你呢,等不及了。”说最后几个字时,郭昭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咬字甚是暧昧。

      苏晏和的脸微微一红,低头收刀入鞘,将横刀物归原位。

      凉雁见郭昭这就要带着苏晏和离开,却不理睬自己,连忙拦住他:“郭将军,妾身是此次比试的榜首,是……是要一同去将军府的。”

      郭昭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为难:“是吗?可林将军只要我带晏和姑娘去,没有提到旁人。”

      凉雁尴尬无比,只觉两颊火辣辣的,但她仍然坚持道:“前几年,林将军都是点了榜首去将军府的。”她不想错过任何可能与林肃接触的机会。

      “是吗?”郭昭看向苏晏和。

      苏晏和颔首。

      郭昭“哦”了一声,又道:“那之后让林将军府上的管家来接你吧。”

      凉雁一听,眼里竟立刻浮上盈盈泪光,委屈道:“可妾身都收拾好了,今日便可去。”

      “要一起吗?”郭昭不大跟女人打交道,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去问苏晏和。

      凉雁万万没料到,自己能不能去将军府,竟然要看苏晏和点不点头。

      她心里恨极,此刻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垂着头,等苏晏和开口。

      “无妨,就同去吧。”苏晏和想也没想,随口答道。

      自从知道林肃要迎娶永明公主,她已然有些心灰意冷了。不管谁想往林肃身上凑,都随意吧。

      反正,林肃最终只会属于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明公主。

      三人上了马车。

      马车飞快疾驰而过。

      苏晏和掀开马车帘子,发觉并非是去将军府的路。

      但她没多问。

      素来都是林肃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做。

      她一个奴籍,哪有什么资格置喙。

      马车驶离京城,又往京郊外奔驰了二十里地,这才停在了林肃驻扎军营的地方。

      郭昭带着两人往林肃的主帐走去。

      将将走近,就听见主帐内有人谈话,应是林肃在与人议事。

      郭昭一挥手,示意苏晏和与凉雁也停下,在帐外等候。

      帐内一人嗓音尖细,细细碎碎说了许多话;穿过厚厚的帐幕出来,便如同石沉深水一般模糊掉了。

      帐中沉寂许久,终于传来林肃清晰有力的声音:“曹公公,我虎贲营的将士,乃大周的将士,不是太子或六皇子的;今日之事,我就当一个字都没听见。”

      一阵沉默后,对面的人音量陡然提高,透出帐来:“林将军,老奴今日失言,但望您三思,若您愿意,您身上的毒……”

      “曹公公多虑,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毒。”林肃的声音冷冽,有明显的逐客之意。

      半晌,只听得一阵蹒跚的脚步声,一只枯瘦的手掀起了军帐的帘子,走出来一位须发花白的内侍。

      “曹公公。”郭昭颔首,打了个招呼。

      曹内侍颤颤巍巍地一抬头,也冲着郭昭问了好。

      他的目光扫过苏晏和,脚步一顿,带着一丝狐疑,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离去。

      “晏和姑娘,有请。”郭昭掀开军帐的帘子,冲苏晏和眨了眨眼,并顺势拦下了想要跟着进去的凉雁。

      苏晏和欠身,走进大帐。

      眼前的光线突然由明转暗,苏晏和立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时没适应过来。

      她有些恍惚地望向硬榻上的人。

      他未着铠甲,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玄色单衣,称得他腰身挺拔、线条流畅。

      一双狭长双目慵懒地看向她,眼神幽深犀利、锋锐至极,如同一汪深夜里的寒潭。鼻翼右侧,有一颗淡淡的小黑痣,给他平添了一丝撩人于无形的烟火气。

      战场之下的他,周身杀伐之气尽敛,更像是一个矜贵清冷的公子。

      只慌乱的一眼,苏晏如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将头垂下,心间升起复杂的情愫。

      半年不见,她原本甚是思念,但这几日又发觉,自己的思念是多么荒唐。

      她没有什么立场来思念他,也不应该有。

      “过来。”林肃将身子往后一仰,懒散地靠在硬榻后背上,开口唤她。

      苏晏和顺从地走过去,四肢僵硬地端立在硬榻旁。

      “坐。”林肃弯起食指,叩了叩榻。

      苏晏和坐下,身子向外,朝着军帐的门帘。

      “转过来,”林肃皱了皱眉,“许久不见,怎的这般生疏我?”

      苏晏和忙道:“妾不敢。”旋即侧身,正对着林肃,但仍旧低着头。

      “褪衣。”

      林肃口中吐出两个字,毫无感情。

      苏晏和一惊,双手不由自主地捏住衣袖,迟疑不动。

      要在军帐里吗?

      “别瞎想,是正事。”林肃语气平淡,嘴角不明显地扯了一扯。

      苏晏和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林肃的眼神平静如枯水,没有一丝情/欲。

      苏晏和很不解,但她也不敢开口问,只好把外面的衣衫褪尽,只剩一件月白色的抱腹。

      “继续。”林肃下令道。

      虽说她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坦诚相见过,但那都是在灯烛灭尽的深夜,哪有在青天白日下一/丝/不/挂的?

      想来便觉深深的羞耻。

      但林肃为将多年,每每开口时,总有一身如山威压,苏晏和不敢不照做。

      她强自镇定,告知自己只是为了配合林肃那不知是什么的公务,反手去解抱腹的后背系带。

      虽然低着头,她仍能感觉到林肃的视线在紧紧跟随她的动作。

      脸越来越红,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慌乱,系带解不开了。

      苏晏和落下余光,看见林肃的衣袖在朝她移来,然后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

      林肃的手接触到苏晏和背后肌肤的那一瞬间,她感觉一丝暖流自背后流经心尖,涌动往下,全身微微发颤。

      帐内将灼热的阳光隔绝在外,明明是凉爽怡人的,她却觉燥热无比。

      她咬住嘴唇,任由林肃将她的抱腹一把扯下。

      顷刻间,春光尽泄,一览无余。

      林肃神色冷峻,随手拿起身边的刀鞘,往前一送,将左边的胸往上托,眼皮下垂,仔细凝视下半部分。

      苏晏和云里雾里,感受着刀鞘的凉意和粗糙的纹理,不敢动弹,任由林肃目光嚣张肆意。

      林肃默了片刻,问道:“你这里有一颗红痣,你可知?”

      苏晏和又羞又茫然,摇头道:“妾不曾注意,将军言下何意?”

      林肃收了目光,拿回刀鞘,眼睛微阖,沉声道:“无事,穿衣吧。”

      他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明明身体上肌肤相亲了,却总觉得离他的心很远。

      苏晏和有些委屈,却不敢言。

      她转过身子,侧对着林肃,穿上抱腹,反手去系带。

      但方才她身体紧绷,精神紧张,心神内乱,消耗了许多力气,这会儿手上泄力,尝试了几次都没系上。

      林肃睁开眼,从沉思中抽回神来,看见苏晏和一身莹润如玉,手如削葱,专心致志地给抱腹系带。

      却总是系不上,抱腹不断滑落,美好无瑕的线条若隐若现。

      那颗红痣如同一点小火星,明明灭灭,终于一把点燃了原本微弱的火苗。

      “若是不想穿,”林肃直起身,一把将认真穿衣的苏晏和拉入怀中,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强硬,“那就别穿了。”

      苏晏和跌进林肃宽阔的怀里,嗅到他身上冷冽肃杀的气息。

      她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林肃与公主的婚约,心一凉,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林肃。

      手贴上肌肉紧实的胸膛,用力向外推。

      林肃感觉到苏晏和的抗拒,身子一顿,手上动作放缓,落下轻柔耳语:“怎么了?”

      他平日里冷漠强硬,唯在人事上对她极尽柔情,从未让她不适过。

      对她来说,也是令人沉醉的温柔乡。

      手上的力道不由卸去,任之由之。

      军帐外,天空湛蓝如洗,有两座玉峰的山头仍旧覆着往年的积雪;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下,吻着山头落雪。

      冰凉的积雪逐渐融化,淌成了一汪春水,肆意流下山去。

      凉雁无处可去,只能百无聊赖地站着。

      过了许久,还不见苏晏和出来,她终于按捺不住,趁无人注意,偷偷溜到大帐侧边,轻轻掀起用作透气的布帘一角,伸长脖子往里看。

      只一眼,她就赶紧撒手,规规矩矩地回到大帐外站好。

      帐内两道重叠的人影挥之不去,让她脸红心跳,无限遐想。

      夜幕降临,苏晏和全身酸软,缩在硬榻角落里,缓慢穿衣。

      军帐里,烛光晃动,将苏晏和清瘦但挺拔的身影投在帐布上。

      林肃见苏晏和情绪不高,俯身从硬榻地下拽出一个硕大的包裹,扔到苏晏和脚边。

      苏晏和打开一看,是各种珠宝首饰,珍珠玛瑙,耳坠钗子,琳琅满目。

      她平日很少佩戴饰物,只是偶尔兴致来时,才装点一番。

      “在边塞小城随便挑的,说是异域的东西,当下京城贵女间最时兴的。”林肃漫不经心道。

      “多谢将军惦记。”苏晏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包裹重新封好,放在一边。

      以往,不管林肃买的东西是什么,她都欣然收下,因为相比起礼物,背后的心意是更加重要的;可如今,她心事重重,外露的情绪也跟着变了。

      林肃不擅哄人,也懒得哄,见送了礼后苏晏和仍旧兴致不高,便不管了,随手拿起一册兵书,翻阅起来。

      “林将军……”

      不一会儿,帘外响起一个怯怯的女声。

      林肃惊讶地抬眉。

      军营中为何还有别的女人?

      “妾是武侍省今年的榜首,名唤凉雁……”

      林肃低下头,继续翻阅手中的兵书,随口道:“去整理兵器。”

      帘外安静了下来,然后是一阵失落离去的脚步声。

      苏晏和静坐片刻,同林肃说想出去透风,便离开了军帐。

      军帐外,由于林肃治军严明,即便是打了胜仗等候封赏,士兵们也不纵情放纵,整个军营静悄悄的。

      凉风拂过,苏晏和深深吸入一口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烦躁的情绪稍稍缓解。

      走过几个军帐,她突然听到一阵打斗之声,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声音,而后又消失了。

      她心一紧,凭着瞬时的记忆,循声找去,找到一个军帐。

      苏晏和轻撩起布帘一角,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官正将凉雁死死压在身下,一手摁住她的嘴,一手粗暴地扯着她的衣衫。

      “秦校尉。”

      苏晏和径自走进去,把秦厚吓了一跳。

      秦厚并未起身,仍旧钳着凉雁的手,问道:“原来是苏姑娘,可是将军寻我有事?”

      苏晏和摇头否认,“这位是从武侍省来的,林将军令她擦洗兵器,还望秦校尉莫要害她误了事。”

      秦厚嘿嘿一笑,“我当是什么要紧事呢,擦洗兵器罢了,林将军不会管那么细致。不过,还是多谢苏姑娘提示。”

      言下之意,是说苏晏和可以走了。

      她站着不动,又道:“秦校尉,她是武侍。”

      秦厚这才明白过来,苏晏和是什么意思。

      他松开凉雁,站起身,“苏姑娘,我自然知道她是武侍;但武侍终究也是奴籍,到了军营,不就是军妓吗?”

      秦厚表情坦荡,言辞真实,一下子把苏晏和噎住了。

      “林将军若是想让人侍武,随便找个麾下的人,都比你们强,他是看在林夫人的面子上,这才年年点名要你们武侍省的女榜首,并非是真的需要武侍。”

      “前些年的那几个,叫什么暮春、雪棠的,后来都被有军功之人看上,去做了妾室,脱了奴籍。”

      “我这次立了战功,让这位小娘子陪陪我,何错之有?”

      秦厚看在林肃的面子上,很认真地给苏晏和解释了一通。

      却是字字都捶打在苏晏和心上。

      “虎贲营向来军规严苛,若是秦校尉青眼凉雁,理应先告知林将军,毕竟,她是林将军唤来的。”苏晏和压住心里的不快,温温和和道。

      秦厚挠了挠头,“可是除了苏姑娘您,林将军眼下对旁的女人也不感兴趣,他当是不会在意吧。”

      若是以往,苏晏和听了这话,定是又羞又喜,可眼下,她却听明白了这话底子的意思。

      她是林肃一人的军妓,往后若是能脱离奴籍,地位抬升,也只不过成为林肃的妾而已。

      原来,这些人表面对她尊敬有加,私下里都是这般看待她的。

      但秦厚是没有恶意的,他只是陈述了事实。

      苏晏和表面含笑,“秦校尉,是林将军让我来寻她的。”

      秦厚一听,连忙行礼致歉:“既是如此,是秦某唐突了。”

      苏晏和带着凉雁出了军帐。

      凉雁面色苍白,咬牙道:“就是有这许多贪图捷径的腌臜之人,才败坏了武侍省的名声!”

      她愤愤看向苏晏和,俨然是把她也当作了那卑贱的人。

      苏晏和无心理睬她,满心怅惘地离开了。

      秦厚那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砸一遍又一遍地砸在苏晏和心上。

      “不就是军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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