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周逾春

8、08

　　早上一二节是英语，老师发了试卷，让大家做个小测验，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孟颐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面。

　　宋野清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孟颐和不知道宋野清是不是生她的气，她想去找他，但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周宜见她一直发呆，问她：“颐和，你发什么呆呢？”

　　“我就是在想接下来的英语测试。”

　　“不是吧，颐和，你英语那么好，还担心小小的测试啊！”

　　“孟颐和。”陆肖显然也觉得孟颐和在凡尔赛：“你是不是在凡尔赛，哪次英语测试你不是第一啊，比赵希成绩都好。”

　　孟颐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宜忽然凑近她问：“颐和，你有没有发现，你同桌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

　　孟颐和点头：“可能他请假了吧！”

　　会考在即，早上的课都被理化生几门老师占领，晨读课也被安排背诵理化生。

　　周宜背的嗓子冒烟，一下课就拉着孟颐和去小卖部。

　　周宜爱喝饮料，每次都会给孟颐和买一瓶可乐，孟颐和喝的次数很少，周宜看她没喝，问：“颐和，你不喜欢喝可乐吗？”

　　孟颐和解释：“可乐喝多了不好，容易变脑残。”

　　周宜一阵沉默，默默的放下了怀里的可乐，拿了两瓶AD钙奶，给了她一瓶，“喝这个总行了吧。”

　　晚自习放学后，孟颐和站在公交车站台处等车，漫天飞舞的雪花，让她忍不住搓了搓手。

　　“清哥，那不是小美人儿吗？”

　　宋野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旁边跟着李稻和胡杨。

　　听到李稻的话，宋野清往公交站台望了一眼。

　　胡杨也看了一眼，“李稻，人家有名字，别整天叫什么小美人儿，显得你轻浮。”说完看向宋野清：“你说是吧，清哥。”

　　宋野清沉着眸子看向李稻：“在听你叫一次小美人儿，我就掐死你。”

　　李稻被他吓得哇哇叫，躲在胡杨身后：“老胡，清哥是不是不爱我了，他好狠的心。”

　　胡杨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孟颐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哥应该是对那个孟同学有意思。”说完还挑眉看向宋野清：“你说是吧，清哥。”

　　宋野清踹他屁股：“滚。”

　　胡杨躲闪着朝孟颐和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叫：“清哥，我错了，别踹了。”

　　孟颐和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只看到耀眼的三个男生朝她走来。

　　她的眼神落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身上，已经一个多星期没看到宋野清了，再次看到他还有些恍惚。

　　孟颐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搭话，胡杨倒是先开口了。

　　“孟同学，回家呀！”

　　孟颐和点点头：“嗯。”

　　说话的功夫，公交车来了，孟颐和先上了车，宋野清跟在她身后，孟颐和刚刷了卡，还没走进车厢，宋野清在后面叫住了她。

　　“孟颐和……”

　　孟颐和回头看他，“怎么了。”

　　宋野清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没带卡，能先替我刷卡吗？”

　　孟颐和将卡递给他，宋野清刷了卡，身后的李稻和胡杨对视一眼，“清哥，我们还没上车呢？”

　　宋野清冷眼看了李稻和胡杨两眼：“自己借卡去。”

　　孟颐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宋野清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没说话。

　　孟颐和总是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她知道这是宋野清身上的。

　　孟颐和犹豫了很久，低低的对他说：“宋野清，对不起。”

　　宋野清没听清她说什么，“你说什么。”

　　孟颐和咬了咬牙，再次说道：“宋野清，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问那句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野清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可是我……”

　　宋野清打断她的话：“孟颐和，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白天睡觉吗？因为我晚上通宵打游戏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孟颐和松了一口气。

　　“你这一星期去哪了，怎么没来上课。”

　　宋野清眼尾上挑，轻笑道：“孟颐和，你这是关心我。”

　　孟颐和脸红了又红，小声道：“才没有。”

　　孟颐和回到家，孟琳正在看电视，看了一眼孟颐和，掀了掀眼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孟颐和没搭理她，朝自己房间走去，孟琳对她的无视气的咬了咬牙。

　　“孟颐和，问你话呢？”

　　孟颐和冷眼看她一眼：“管你什么事。”

　　第二天，早读课的时候，孟颐和正在背英语单词，宋野清趴在桌子上睡觉。

　　整整一上午的课，宋野清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中午的时候，周宜一下课就拉着孟颐和去吃中午饭。

　　“颐和，我们去吃学校外面的麻辣烫吧。”周宜拉着她的手，“我知道有家麻辣烫很好吃。”

　　“学校不让去外面吃饭，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周宜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我观察过，学校后门那个有个地方有个洞，可以从那里钻出去。”

　　孟颐和没干过这种事，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颐和，求你啦。”

　　周宜一撒娇，孟颐和心软了下来：“好吧，就这一次。”

　　二中后面有一条小吃街，周宜娴熟的带她去一家麻辣烫店。

　　两人选了一点爱吃的菜，周宜问她：“你能吃辣吗？”

　　“可以。”

　　周宜对老板说道：“老板，两份麻辣烫，少放辣。”

　　麻辣烫店里人不多，老板很快就将麻辣烫端了上来，孟颐和闻了闻味道。

　　刚准备动筷子，桌子就被人敲了一下，孟颐和抬头，李稻正站在她面前，笑得格外热情：“小……呃，孟同学。”

　　孟颐和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宋野清，只有李稻和胡杨两人。

　　李稻说：“你们怎么在这，我记得你们二中好像不允许学生到外面吃饭吧。”

　　三中和二中不同，三中学校比较开放，中午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在学校食堂吃午餐，或者去校外的小吃街。

　　李稻和胡杨在三中已经呆了两年，小吃街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吃过了一遍。

　　“我们……”孟颐和正在措辞时，周宜白他一眼：“管你什么事，别问那么多。”

　　李稻看向周宜，“哦！原来你们是偷跑出来的。”

　　周宜咬牙切齿的看向李稻：“你最好别乱说话，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怕把周宜惹炸毛，李稻住了嘴，“你们最好小心点，这几天外面都不太平，听说有小混混出没，专门对你们这些女高中生下手。”

　　孟颐和朝他点头：“谢谢。”

　　吃完饭，孟颐和又和周宜从后门进去，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

　　孟颐和和周宜刚到班里，陆肖转过头来问：“孟颐和，你和周宜你俩去干什么了，怎么一身的麻辣烫味。”

　　“嘘，你小点声。”周宜敲他的头，“那么大声找死啊。”

　　陆肖压低声音：“你们真的翻墙去学校外面吃饭了。”

　　周宜点点头：“别告诉别人。”

　　“景哥，今晚打台球吗？”秦致与邹景并肩走出教学楼。

　　邹景脸上的眉眼都带着不耐烦，“不去。”

　　秦致追问：“景哥，你怎么了。”

　　邹景没说话，眼神忽然撇向校门口，那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邹景快走几步追上了那道身影，跟在身后的秦致一脸懵逼：“……”

　　“孟颐和。”

　　肩膀被人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孟颐和回头就看到邹景在她身后正挑眉看她。

　　孟颐和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神情淡漠：“邹同学，有事吗？”

　　邹景并不在意她的疏离，“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要哥哥送你。”

　　孟颐和嘴角抽了抽，抿了抿唇：“邹同学，少看些言情小说，太油腻。”

　　邹景：“……”

　　刚刚赶过来的秦致：“……”他听到什么。

　　孟颐和不想与邹景多浪费时间，走到公交站时，刚好来了一辆公交车，她利落的刷卡上车。

　　第二天中午午休时，蔡星约孟颐和去楼上天台，孟颐和没去，蔡星身边的跟班把她强行带了过去。

　　孟颐和靠着墙，冷冷的看着蔡星。

　　“蔡星，你想干什么。”

　　蔡星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孟颐和，你不要脸。”

　　孟颐和被打的有些懵，质问她：“我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邹景吗？昨天有人看到你俩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喜欢邹景。”

　　孟颐和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捏了捏手心：“我不喜欢邹景，昨天是个意外。”

　　蔡星显然不信，“你这人说话没有可信度。”

　　孟颐和知道蔡星是个什么人，也不在说话了，多说无益。

　　“爱信不信。”

　　“孟颐和，你这是什么态度。”

　　蔡星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陈颖指着她鼻子说道：“孟颐和，我看你就是个狐狸精，勾引宋野清，还勾引邹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孟颐和捏紧拳头，“我没有。”

　　蔡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呵，孟颐和，你以为你很清高吗？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装给谁看呢？你以为就你这样的邹景和宋野清能看得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星星，我觉得她脑子不清醒，不如我们让她清醒清醒。”

　　蔡星看她：“怎么做。”

　　陈颖从旁边端来一盆水，在蔡星示意的眼神下，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孟颐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她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周宜看她浑身湿透，连忙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颐和，谁欺负你了，怎么浑身都湿了。”

　　孟颐和摇摇头，浑身难受的厉害，不想让周宜担心，轻声安慰她：“我没事。”

　　周宜带的有备用衣服，拉着她去厕所换上，回教室的路上见她脚步虚浮，皱了皱眉：“颐和，要不你去校医务室看看吧。”

　　孟颐和不愿意去，“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去上课吧。”

　　整个下午的课她都没精神，趴在桌子上软绵绵的，不知道是谁开了窗户，冷风吹了进来，头疼欲裂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起来。

　　孟颐和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病房里没有一个人，白色的天花板上的灯晃得刺眼，孟颐和浑身疼的一点都不想动，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孟颐和赶紧闭上了眼，孟振兴看着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孟颐和叹了口气。

　　“倩倩，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陪她，你先回家吧！”

　　李倩有些不满：“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看她现在还没醒，估计也没事，我们先回家，等明天一早再来。”

　　孟振兴脸色有些难堪：“倩倩，颐和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医生说很有可能是细菌感染，颐和毕竟是我女儿，我不留下来照顾她，我心里也不安。”

　　李倩最后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孟振兴也没办法，孟颐和病的这么严重，如果没有人照顾，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孟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次醒来时，周宜趴在她病床前，眼圈红红的，看到孟颐和醒来时，有些惊喜：“颐和，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可能是睡的多了，孟颐和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声音哑的厉害：“宜宜，我怎么了。”

　　陆肖去外面接水，此时刚好推门进来，听到她声音，泪水差点绷不住：“孟颐和，你还没死啊！”

　　周宜瞪了一眼陆肖，“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周宜怕她情绪有太大的波动，安抚道：“颐和，你发烧了，医生说有可能细菌感染，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孟颐和掀了掀眼皮，冲周宜眨了眨眼，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周宜不知道那天中午孟颐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午她一直追问孟颐和，但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孟振兴到病房时，看到周宜和陆肖也在，笑着说道：“你们是颐和的同学吧。”

　　周宜长的乖巧人也比较会说话，她笑的一脸和煦：“叔叔，我们是颐和的好朋友，听说颐和生病了，特意来看看她。”

　　孟振兴点点头：“麻烦你们跑来一趟，今天还有课吧，别耽误上课了，快回去上课吧。”

　　周宜笑了笑，“好的，叔叔，我们这就回去上课，叔叔再见。”

　　说完拉着陆肖离开。

　　看着病房们被关上，孟颐和动了动手指，目光与孟振兴对上，她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颐和，你先安心养病，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假了，你不用担心。”

　　孟颐和点点头，孟振兴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孟颐和暂时不太想吃东西，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孟振兴，病房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落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颐和咬了咬发白的唇：“爸爸，对不起。”

　　孟振兴照顾生病的她，一定会耽误工作的，李倩现在没工作，现在一家子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可想而知，孟振兴的压力有多大。

　　孟振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颐和，你是我的女儿，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以前答应过你妈妈，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孟颐和眼角悄悄的落下一滴泪，以前，她总以为孟振兴娶了李倩就再也不会对她好了，可这一次孟振兴还是很关心她的。

　　孟振兴怕她有太大的压力，轻声道：“颐和，爸爸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生活在苦，爸爸都会给你最好的。”顿了顿他又说：“还有啊，以后别再去兼职了，那些小地方都不安全，你是一个女孩子，去的太多了，难免不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对你有坏心思，缺钱了问爸爸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孟颐和闭了闭眼，试图让眼泪重回眼眶里，“爸爸，你为什么要娶李阿姨。”

　　这是孟颐和一直想问的问题，在她妈妈去世一年就娶了李倩。

　　孟振兴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不适合知道。”

　　那天晚上，孟颐和睡的很踏实，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一家三口在一起，爸爸妈妈很恩爱，她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