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淡酒 晚来风急》Florist福

24、不差

　　上次的事情让众人行事愈加的小心，为了让白清芸的眼睛赶快好起来，师寒月他们暂时放弃了调查。
　　潜藏在俞国的眼线在此期间也继续向齐国通报情况。

　　“白清芸，别坐在外头，太晒了。”
　　坐在院子里白清芸看着一棵树发呆，背对着房子，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脸色苍白的很，时而垂目，在外人看来如同患病在身的柔弱姑娘。
　　白清芸这些月都不停的喝药调理，也不再出门，算是不离盛府半步，药物很苦涩，师寒月也因为此事购进了大量的蜜饯，如今白清芸视线恢复了些许，可以看见事物和人的轮廓，但白茫茫的感觉依然未褪去。
　　白清芸抬首看着天空，刺眼的光线让她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师寒月见白清芸没有回应自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从房间走出，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吗？”师寒月温声问道。
　　白清芸随声回过头，对着师寒月，不知不觉中，嘴里轻飘飘的埋怨自己，“我还是太弱了……。”
　　此话引起了师寒月和师然交手的那天，她没有想到白清芸会记着她和师然交手的事，她抬手放在了白清芸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
　　“你不差，至少你也让他收了重伤不是吗？在这个世道，习武的女子为数不多，真正能和男子交手，且还可以和他对峙良久的能有多少？”
　　“而不是其中之一，我且说过了，不要否定自己，好吗？”
　　白清芸沉默了。
　　突然自己的手被师寒月拉起，她也缓缓的站起，任由对方拉着，师寒月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牵回了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吱声。
　　“喝点水。”师寒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将她的一只手拿起放在桌上，轻轻的引着她的手直到白清芸的手摸到茶杯。
　　“没有人会怪你，不要多想。”
　　白清芸斯条慢理的喝着水，师寒月看着她的模样很心疼，也开始懊悔多年前自己对待她的态度。
　　“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和温柔，会好起来的。”
　　师寒月坐在她的身旁，手撑着桌子托着腮看着病怏怏的白清芸。
　　白清芸愣了一下。
　　“是真的。”
　　“我虽然苟活至今，但未体验过眼盲，因药物和外界而导致身心绞痛，差点被处死时大刀夹在脖子上，被乱棍殴时腹部绞痛，你在无意间说起你的种种时，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这种感受是我不敢想象的。”
　　“我会想，若是我自己经历这些，还不一定承受得住，我不知你为何经常埋怨自己看低自己，总之……你该看看自己的长处。”
　　白清芸在师寒月的一席话中更加的沉默，师寒月看白清芸呆坐着，也不再说话，但她的目光从未从白清芸的身上移开分毫。
　　过了一会，白清芸没有再听见师寒月说话，就开始回味她的话，然后突然嗤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师寒月不解的问道。
　　白清芸摆了摆手，等自己恢复平静后缓缓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我爹娘之外的人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
　　师寒月觉得有些尴尬，半天只憋出了一个“嗯。”
　　白清芸那头扭向师寒月，在微弱的轮廓中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师寒月的手上，“谢谢。”
　　她的语气极轻。
　　师寒月也愣了，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些什么。
　　突然这气氛被轻轻的叩门声打破，暮云秋走进了，拿来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白清芸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手边，她忍不住把手伸向前摸了一些，手把在纸包上拍了拍。
　　“这个是我和盛则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药，清芸沐浴时你将这些撒写进浴桶中就好。”暮云秋站在师寒月身旁，认真的交代着，脸上还透露出一丝喜悦，“半月不到，清芸大概就会好起来。”
　　师寒月自是觉得快些好起来是最好的，她把桌上的药收好。
　　“有件事差点忘了说，盛则他去了边界。”
　　师寒月一脸疑惑，“他去那做甚？”
　　暮云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暮家就在边界，盛则未说他去边界作甚，但我大抵可以猜到。”
　　师寒月听罢，才忽然想起盛则和暮景迟的事。
　　“算了，任他去吧。”
　　在二人的谈话之间，白清芸慢慢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去。
　　这个季节的天气时而多雨，时而刮风，对于现在还有病在身的白清芸十分的不友好，白清芸却毫不在意，若是下雨了她便坐在台阶上听雨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若是刮风她便享受风拂过她的每一瞬间。
　　风从她的侧面拂过，吹起了白清芸的缕缕发丝，她嘴里哼着一段歌谣。
　　师寒月和暮云秋的交谈被她的歌谣打断，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白清芸。
　　白清芸依旧如此郁郁寡欢，心里所想让人捉摸不透。
　　暮云秋和师寒月又同时回过头，对上了视线，暮云秋挪开视线，轻手轻脚的从白清芸身边经过后离开，白清芸可以感受得到，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师寒月于心不忍，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走，这次可不是向以往一样将她带到院子里的阴凉处。
　　师寒月松开手，白清芸站在原地不动，她走到正阁拿了一把伞便加快脚步回到白清芸的身边牵起手带她离开了盛府，师寒月的性子急，对于慢悠悠极为厌恶，白清芸的存在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磨平了她的缺处。
　　白清芸渐渐的觉得自己的身边变得嘈杂，各种声音混入自己的耳中，不同的轮廓在她的眼里出现，她才反应过来直接在街上，她停下脚步看向师寒月，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
　　师寒月摸了摸她的肩膀，“盛老爷和盛夫人都不在，暮云秋也出去了，我也想出来走走，要是我也出去了，你不就一个人在府中了？憋坏了可就不好了，耳边听不见特别的活泼我不习惯。”
　　师寒月随便想了一个理由忽悠白清芸。
　　白清芸却信以为真，嘴唇抿起，眼眶里很热，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流落，师寒月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连忙拿出帕子擦拭着白清芸的眼泪。
　　“你......别哭啊。”
　　白清芸哽咽着，抬手抓住了那个拿着帕子的手，“我......我没事。”

　　师寒月牵着她在街上走，也不敢给她买什么吃的，生怕旧事重演，她环顾着四周，看见了一个饰品店，她想都没想就带着白清芸走了进去。
　　“要买些什么吗？”一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询问。
　　师寒月凑近看了看摆在白色丝绸布上的发簪耳坠和手环，她见过的华丽饰品不比这些差，她拿起了一个挂白玉的花状发簪看了看，觉得很适合白清芸，就拿给了老板娘。
　　“小姐可真有眼光，这玉簪可是今天刚取来的。”
　　“玉簪？”白清芸说道，“我不需要这些，算了吧。”
　　师寒月温和的笑了，“嗯，那让我看会儿，我也没怎么买过这些东西。”
　　她随手又拿起一个高冰种手镯拿给了老板娘，然后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老板娘识相的噤了声，师寒月看了看耳坠，一眼便相中了一对中间镶嵌着绿色翡翠珠子，下端挂着一个小月牙白平安扣的耳坠，老板娘接过耳坠，把这三样东西包了起来递给师寒月。
　　师寒月看见价格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出门带的银子不够付，老板娘看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未退，但笑得有些瘆人。
　　白清芸不想待在这家店，她想走动走动也就松开了师寒月的手，师寒月转头看着白清芸，她走时伸出手摸着前方，生怕自己撞到什么，老板娘见白清芸这副模样很是震惊。
　　“这......”
　　师寒月叹了口气，“老板，我带的银两不够，可容我明日带来吗？若你觉得不放心，可去盛府找我。”
　　老板娘一听是盛府，立马笑道，“哎哟，盛府上的人呀，没事没事，小姐你拿到，什么时候给都无碍。”
　　师寒月很意外，心想盛家的声望居然高到此程度，她连忙道谢就离开去牵白清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