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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景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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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过去,受重伤的三人在盛则的努力和照料下都得到了恢复。
“清芸中的毒为涣散。”
盛则走到师寒月的身边,给她的手臂换新纱布,腹部的伤也是在师寒月的允许下才亲自给她重新处理。
“涣散?未听说过有此毒。”
盛则顿了顿,随后放轻语气,“暮景迟研制的,但涣散的秘方早便被他烧毁,也不知师然是如何拿到的……”
暮景迟已经在他的生活中,很少被提起,或者又说从未被提起。
师寒月的反应有些迟钝,“好多年未见过了,他在何处?真想见见。”
盛则不语,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悲伤,他给师寒月处理好伤口之后站起,双眸没有直视着眼前人,他默默的将头扭向了暮云秋。
良久,他平静道,“死了……十二年前,十六岁那年。”
师寒月顿时瞳孔紧缩,一脸惊异的看向盛则,那年的自己才十四岁。
“怎么会……是因为叛军谋反吗?”
盛则微微咬唇,大量的回忆在这一刻涌现,让他的内心十分的痛苦。
“是我的错,若是我阻止他便好了,若是我先抢先一步将他退下悬崖,或许……他就不会死了,对不起……。”
师寒月也感到难受,她用手顺着盛则的后背示意安慰。
片刻后。
师寒月说道,“此地是呆不久的了,待到仲商时便再次南下,谢谢你。”
“我也一同前往。”
师寒月觉得他是在胡闹,“不可。”
“那我说……景迟最后的遗愿之一是让我能代替他去守护云秋呢?”盛则那坚定的眼神看着师寒月的双眼,让师寒月不知该如何去回避。
“局外人何必入乱局。”师寒月摇头叹息着,手附在了他的肩膀。
盛则走到了一边,摆脱了师寒月的手,平淡的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你们……哎,怎么都一个模样。”师寒月无奈道,“在此期间还得派宋玉和福冥带四人南下来照顾孩子们。”
八月月夜微凉。
马车上,白清芸坐在师寒月的身边,困意袭来,她的脑袋也跟着马车的晃动而摆动。
师寒月时不时瞟她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一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手从后环住她人。
“明明本该是我在前抵挡,却变成了景迟,我年少无知,不知他推我下悬崖是活下去唯一的机会。”盛则在车上,手捏着衣袖,声音很小。
暮云秋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难以置信的看着盛则。
“我哥在哪?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暮云秋小心翼翼的问着。
当年暮云秋被送到林城,他没有和暮景迟说,他只记得当时爹爹牵着自己的手离开,他回头看着暮景迟,暮景迟表情冷得可怕,直接转身离开。
暮云秋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冰冷的眼神,哥哥只有在生气时这样。
“景迟他……变成了一方独特的美景。”盛则勉强不直接说出“死了”二字,“他说,他很想你……”
暮云秋懂其中的含义,一时间语塞。
兄长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师寒月这次继续南下,傅漓斥巨资在俞国城中心安建了新房,只是还未这么快完成罢了
“盛府就在俞国中部,先在我家落脚吧。”
“会不会太麻烦?”师寒月询问。
盛则摆手笑道,“盛府还是可以容纳下你们三人的,放心便罢。”
“冷……”枕着师寒月肩膀的白清芸突然微微发抖。
盛则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瓶药剂递给师寒月。
师寒月打开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在手心,然后给白清芸吃了下去,她自然的从一旁的袋子里又拿出一个小蜜糖,还未等白清芸说苦,就塞人嘴里了。
白清芸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茫茫,只有微微的人影——若隐若现。
她微微伸手抓了抓前方的空处,师寒月瞬间皱了眉头,盛则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唉……”白清芸叹道,“又看不见了。”
师寒月握住白清芸的手,将她的手放好,面露难色,“又?”
白清芸不以为易,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四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盛则凑前给她看了看,紧着的弦也松了下来,“毒在减退,清芸你……”
白清芸得意一笑,“同他交手前我喝了师傅给的药剂,我嗅到了他身上有药的味道,不出我所料是涣散,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涣散也到了他的体内,他自己或许就没注意到自己也中了毒。”
盛则无声叹息。
迟哥……原来涣散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师寒月单挑一边的眉毛,抬手敲了白清芸的头一下,“以后不得如此鲁莽,险些丢了命你知道吗?”
白清芸抓住了师寒月的手,拽到自己怀里,嚷嚷道,“你欺负我!暮云秋呢?”
暮云秋在一旁不太想说话,只是浅淡的一句“我在这里。”
师寒月也不甘示弱,开始与她争辩,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白清芸抱的牢牢地,完全不像是中了毒的人。
她用力一拽,白清芸向她身上倒,头直接埋在师寒月的腿上,顺带压在了师寒月的腹部上,师寒月忍痛不言。
她把白清芸拉起,把她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用着生气的口吻说道,“安分些睡觉,到盛府还有一段路。”
“我刚醒。”白清芸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师寒月痛的说不出话,伤口裂开,正向外渗着血,她用手抚摸着白清芸的头。
她看向盛则,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有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们方才的样子都被盛则看在眼里,他不自觉的去回忆起自己与暮景迟的过去。
景迟,你看……她们像不像我们的曾经?
盛则给师寒月重新上了药换了纱布。
夜色温柔,在温柔的夜色下盼望着与人重逢。
却一场空。
卯时。
“看,初日。”白清芸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师寒月一晚没睡好,要护着白清芸的头不跌,又要给她覆被子。
她迷迷糊糊的应和着白清芸,“很温柔的初日。”
不过一会,马车便停在了盛府门前,盛则先下了车,随后暮云秋动作轻微的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他们跟在盛则的身后,盛则用门环叩响了门。
门被打开,打开门的人刚想说“找盛府有何事?”时,认出了盛则,惊呆在原地。
“二……二世子?!”
“嗯管家,我回来了。”
管家将他们带到正屋内,切了些茶水给他们,管家一脸笑颜,去找人通知在外的家主。
“盛则,盛府既然在京城,你又为何要到边境处?”师寒月不解道,“进来时我也见到有很多兵器。”
盛则很佩服师寒月的洞察力,也就不打算隐瞒,“盛家代代习武,也算是为安常维持安全的防线。”
“因为暮景迟,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兵器,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重新拾起那把剑,也是因为他,我才会是一个大夫。”
正殿只坐着他们四人,宽广的地方,盛则语气平淡,却又在正殿中不停回响。
暮云秋在一旁看着盛则,只是看着。
一句话都不知怎道出口。
明明自己已经快要忘记哥哥,明明自己对过去已经快要忘记……却又被唤醒。
盛则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云秋,景迟的事我会道之于你。”
暮云秋回过神,无奈的微微一笑,“无事,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我们是旧相识。”
暮云秋打趣着自己,打破了此刻悲伤的处境。
“既然来了俞国中心,你们是否想去外面走走?”盛则发出邀请。
师寒月和暮云秋都没有何要求,表示默认。
坐在一旁的白清芸默默的说道,“那个……你们会准许我一同去吗?”
师寒月三人看着白清芸沉默,故作思考。
暮云秋突然使坏说道,“听闻眼疾之人会被抓走。”
盛则觉得有些乐,又看了看白清芸这副模样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所致,便不加入打趣。
“所以你还要出去吗?白小姐。”师寒月轻声道。
白清芸皱眉,脸面相暮云秋,伸手握拳,“暮云秋……!我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
白清芸挥着手故作样子,暮云秋坐在原位,看着白清芸的拳头还离自己有一拳距离——毫无杀伤之力。
师寒月用手心接下白清芸的拳头,白清芸直接将目标转移,锤着师寒月的手。
于师寒月而言,不痛不痒。
“走吧走吧。”盛则觉得自己面对着三个孩童。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就像是兄长或者长辈,带着家中的童子出街游玩。
他觉得自己又有些幸运,多年后自己能够和他们相遇。
“盛则!快来带路呀,怎么不走啦?”
白清芸站在大门不远处唤着,师寒月和暮云秋在一旁站着,望着他。
盛则突然走神是他的意料之外。
“来了!”
盛则回应道,向他们跑去。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