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万天天

1、小山村

　　夜幕降临，狭窄的山路上，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匆匆地向山下走去。
　　前面的小姑娘哼着南方小调，步履轻快。
　　“大哥，你快来看，那有个人！”
　　闻言，挑着柴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确实是个人，还是个年轻姑娘。此刻正蜷缩着倚靠在块大石头上，双目紧闲，一看就不太好。
　　“这个姐姐长得真俊。”
　　女孩穿的是黑色的皮衣皮裤，背上还背着个灰色的包包，与村里的姑娘们很不同。
　　余维忙放下背篓去扶她，余集却站着不动。
　　“大哥，快来帮忙啊。”
　　余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柴火。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女孩右边的裤脚裂开了，隐约可见血渍。
　　“你扶着点，我来背她。”
　　余集半蹲着，一手拉着女孩的手臂稍微一使劲，就将女孩背在了背上。
　　“还挺轻。”余集忍不住想。
　　一路上颠簸摇晃，女孩都没醒。余集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阿妈，我们回来了！”
　　远远看见了自家的屋子，余维早撒开脚丫子跑进了家门。
　　“阿妈，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昏倒的姐姐，哥哥把她背回来了。”
　　余维迫不及待将刚才遇到女孩的事全都说了。
　　很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阿维说的可是真的？真是在路上遇到的？”
　　“嗯。”
　　余集轻轻应了声。
　　沉默了一会儿，妇人开口：“阿隽，先帮忙把人放到阿维的床上去吧。”
　　一旁的小伙子正打算搭把手，余集却略过他，径直背着人进了西边的一间屋子。
　　“阿妈，这……”
　　余隽的脸有些僵硬。想要再说点什么，中年妇人却拉他进了火房，“你哥既然不需要帮忙，那你就帮我烧火吧。”
　　母子两个在火房忙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伊索醒来过，但头痛得厉害，多数时候都在睡觉。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伊索姐姐，吃饭了。”
　　余维过来喊她吃饭。
　　伊索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没有让她搀，借着床柜的支撑站了起来。
　　桌上坐了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汉子，见她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出来了，赶紧来吃饭！”
　　这时，从旁边的屋子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说话的时候已将手里的碗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多谢大叔大婶的收留，给你们添麻烦了。”
　　伊索也不客气，挨着妇人坐下。
　　“客气个啥，谁出门在外没个万一的时候？”
　　一边说一边将盛满饭的碗递给了她。
　　这碗的边沿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那天正好是我家阿集上山砍柴，这才将你背回来的。”
　　妇人这话是看着伊索对面的年轻男人说的。
　　伊索仔细打量了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高挺的鼻子，深邃幽深的大眼睛，和中年妇人有几分相像，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母子关系。
　　感受到了她的眼神，年轻男人垂了眼，低头吃饭。
　　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容易害羞？伊索微微讶异。
　　“姑娘别见怪，我们山里人脸皮薄，我家阿集尤其不太爱说话，可不是针对你。”妇人忙解释。
　　“这是我家老二阿隽，这是我小闺女阿维。”最后，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中年汉子说：“这是我家老头子。”
　　伊索都一一打了招呼。
　　饭菜很简单，红薯饭、清炒土豆丝、凉拌西红柿和萝卜汤，清清淡淡的，偶尔能看见从土豆丝里看见一片肥肉，还是炒焦了的，一看就是油渣。
　　伊索倒也不挑剔，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十月的夜晚正是凉爽，伊索坐在余家门前的大树下乘凉，余家人都在忙。
　　“姑娘，你长得这样好看，一看就是城里人，怎的一个人跑到我们这山里来了？”
　　伊索和余家大婶唠起了磕。
　　“大婶，你叫我伊索就好了。我是北京人，来这边走亲戚，只不过他们已经搬走了。”
　　伊索不太好说自己的事，就编了个理由。
　　“北京！那可是首都！我们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去过呢。”妇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兴致很高。
　　“阿妈，快要断电了。”
　　一直沉默的余集突然说了一句。恰在这时，昏黄的灯泡闪了闪。
　　“哎哟，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把猪草切了，要不然又要停电了！”
　　妇人麻利地收拾东西进屋。
　　伊索若有所思地看着余集。这人不爱说话，一开口却能说到点子上。
　　“我阿妈没读过书，也没进过城，不会说话，你别见笑。”
　　余集说话时不停地洗着今天从地里新挖回来的红薯。
　　“你可熟悉这潇湘县县城？”
　　伊索岔开了话题。
　　余集一愣，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潇湘县，想了想，开口答道：“我大伯家住在县城，我每年都要去几次，从这里到县城只需要走一个多小时，不远。”
　　一个多小时倒是不算远，要知道潇湘县县城与各村之间还没有通马路，偏远点的山里人想要去县城，走五六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你明天能陪我去一趟县城吗？”
　　他一直低着头干活，闻言居然抬起头来了。伊索以为他怕耽误家里的活计，忙说：“不会白耽误你时间，我付你一百块钱，就当是请你的工资。”
　　“你已经给我阿妈五百块钱了，不需要再给我！”说完，他当即站了起来，端着盆里的红薯就进了屋。
　　伊索一脸茫然。只觉得这人的脾气似乎不大好。
　　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感冒也好了，右脚原本就是崴了一下，刮破了点皮，这两天都能正常走路了。她打算去县城，又不熟悉路，这才打算让他带个路，却没想到这人不太好说话。
　　算了，自己边走边问，总能找到路。
　　第二天一大早，伊索辞别余家人出发了。
　　“你怎么在这里？”
　　路边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不是余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