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督主千岁》四月的烟花

5、第 5 章

　　夜已深，几名黑衣人出现在屋顶上，他们似乎很熟悉督主府的地形，在屋檐上向着顾世安主院的方向游走，脚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一不在，今晚是顾二值夜，他抱剑靠在树干上，静静的听着虫鸣，突然，一道黑影从院墙边一闪而过。

　　顾二眼底精光一闪，提剑跟了上去。

　　见顾二被引走，为首的黑衣人等了片刻，抬手一挥，带人跳进了院子。

　　几人围城扇形慢慢地向着房门靠近。

　　顾世安在梦里也睡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让他紧紧皱起了眉头，额头上也浮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顾世安突然睁开眼，惊醒了过来。

　　外面的黑衣人脚步一顿，又齐齐的向房门逼近。

　　月光被乌云挡住，窗外暗沉沉的一片，顾世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坐起了身，眉头紧锁，漆黑的眼睛盯着窗外，眸色逐渐加深，手里握紧了放在床内侧的长剑。

　　‘咻咻咻’

　　几枚带着幽光的暗器破窗而入，顾世安闪身躲开，下一瞬，窗户和门四分五裂，几个黑衣人同时闯进屋内，结阵攻向顾世安。

　　顾世安避开一计杀招，侧身越过屋中的圆桌，向屋外奔去，身后圆桌被劈碎，巨大的声响没有引来侍卫，院子里还是安静一片。

　　顾世安心下一沉。

　　几名黑衣人手持短刃，相互配合近身而战，而屋内太小顾世安的长剑施展不开。

　　顾世安也发现了这一不利的状况，于是不再恋战，向着房门外冲去。

　　一剑格开侧边刺来的匕首，回身一踢，踹飞靠近他背后的黑衣人，正面又迎上了另一黑衣人的短剑，顾世安神色一狠，不躲不闪撞上了短剑。

　　短剑刺入了他的肩头，而他手中的长剑一递，正中前方黑衣人的颈侧，手腕一挑，黑衣人应声倒地。

　　他趁此机会奔出了房门。

　　屋外空旷，长剑有了施展的空间，剑花翻转银光刺目，又有两朵血花喷洒向空中。

　　顾世安持剑站在院中，剩余的黑衣人半包围着向他逼近。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月亮从乌云后面漏出了半张脸。

　　血滴答滴答的顺着顾世安的长剑滴下，他的血混合着杀手的血，在剑尖下汇聚成了一滩。

　　顾世安环顾一周，府中的侍卫没有出现，月光下对面杀手的兵器上闪着墨绿色的光。

　　身上挨了好几剑，伤势最重的肩头，在最开始的剧痛后，开始变得麻木，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顾世安看着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眼神一厉，他不惧死亡，但这几个人也得给他留在这里！

　　黑衣人进府的时候就被山嘉木的小枝条发现了，顾世安只是猜测他的贴身护卫被引走，侍卫们被其他人绊住了，而山嘉木确是通过小枝条看到，仆役全都昏迷不醒，只剩管家和几个武功较高的护卫在艰难抵抗，一步步向着主院靠近。

　　山嘉木慢慢悠悠的往顾世安的主院走去，他站在屋顶上，低头看向院子里的负隅顽抗的顾世安。

　　白色的亵衣已经全部被染红，长剑拄地半跪了下去，看着黑衣人的眼神，冷厉又凶狠，没有半分畏惧和退缩。

　　剑修的眼神。

　　黑衣人还剩三个，其中一人凶狠的盯着顾世安，谨慎的行到顾世安面前，举起短刀，砍了下去。

　　突然，一根细如游丝的藤蔓缠上了黑衣人的手腕，一股大力袭来，不仅短刀脱手，黑衣人也被甩了出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顾世安和另外两个杀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齐齐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人。

　　两个杀手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山嘉木轻轻瞟了一眼他二人，便有两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枝条，缠住二人的脖子甩了出去。

　　顾世安强撑着剑起身，看向了落在地面，向他走来的人，低声道：“云归尘。”

　　他微微眯起了眼，此时的云归尘和白日里一样，瘦到皮包骨，看上去依旧孱弱，但此时却给了他无比危险的感觉，让他后背阵阵发紧。

　　月光下的云归尘，眼神平静，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顾世安戒备到了极点，再要开口，却吐出了一大口暗色的血。

　　山嘉木轻笑了一声，空灵的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更添了几分诡异。

　　他伸出了一支小枝条戳向了顾世安，只轻轻一戳，顾世安便倒了地上，长剑脱手，发出了哐啷一声脆响。

　　小枝条挑开了顾世安伤口附近的衣料，一身的刀剑伤，伤口极深黑血不断溢出，小枝条见顾世安想躲，便牢牢的捆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顾世安躺在地上，伤口中的毒药麻痹了他的感知，使他头脑昏沉全身乏力，只能看着云归尘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

　　他看着几根细丝从云归尘袖口窜出，伸入了他的伤口里，本已麻木的伤口被搅的刺痛不已。

　　顾世安闷哼了一声，侧头看向肩膀，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细丝像是植物的枝条，表面粗糙却又韧性十足。

　　细小的枝条在伤口中游走，流出的血逐渐开始变红，察觉到云归尘是在帮他清理伤口中的毒素后，顾世安移开了视线，顺着细枝落在了云归尘脸上。

　　他动了动手脚，细枝捆的很牢固，顾世安心里戒备更甚，挣动力道却放松了下来，看着云归尘的眼睛，轻声道：“多谢云公子，可以先放开我吗？”

　　山嘉木挑了挑眉，他喜欢识时务的人，捆住顾世安手脚的枝条松了开来。

　　顾世安躺在原地没动，伤口中的枝条还在帮他清除毒素，突然，一根细枝伸进了他的嘴里。

　　顾世安眼神一厉，垂下了眼皮，不让云归尘看到他的神色，他浑身僵硬起来，感受着细枝在他嘴里团团翻搅。

　　一滴滴清新湿润的水珠从枝条尖端渗出，流进了顾世安嘴里，他犹豫了一瞬，就把水珠咽了下去。

　　果然，这水珠也是解毒的，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力气也开始恢复，直到所有的细枝离开他的身体，才坐了起来。

　　顾世安起身向云归尘行了一礼，“多谢云公子。”

　　山嘉木没有说话，浓郁的茶香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顾世安一惊，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云归尘的身影。

　　这时顾二和高总管带着还清醒的人手进了主院，看见满身是血的顾世安，赶紧上前。

　　“大人，您没事吧？”顾总管是以前顾家的老总管，老将军特地留他照看顾世安，他也是看着顾世安长大的，如果今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恨不得以死谢罪。

　　“饭食中被下了药，仆役都晕了过去，属下被一群黑衣人拖在了外面。”

　　“刚刚突然传来了一阵茶香，然后那些黑衣人就都昏迷了。”

　　顾世安看着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略一点头，瞥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黑衣人道：“先把他们关起来。”

　　“是”

　　府里喧哗了起来，昏迷的仆役在茶香中醒来，看着满地狼藉吓了一跳。

　　府医提着药箱冲了进来，见到顾世安一身血，心都提了起来，“大人，先上药吧。”

　　“把药给我，你替他们看看。”顾世安接过药，转身进屋，府医无奈，见他精神还好也就没有强求。

　　顾世安进到屋里，桌子已经被砍烂了，床幔也被扯到了地上，他走到歪斜的屏风后，掀开了衣服。

　　伤口像是被一层膜包裹着，他伸手摸了摸，冰凉又干涩，这层膜阻隔了伤痛，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皮开肉绽的伤口，他都感觉不到身体受伤了。

　　顾世安不再多想，把药瓶放到了一边，换了一身衣服。

　　山嘉木回了他的侧院，他的小枝条爬满了整个府邸，看着仆役们慌慌张张的收拾，看着顾世安下令彻查。

　　他在等，等顾世安的反应，是暴露他的存在还是隐瞒，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山嘉木的注视之下。

　　一直到天亮，山嘉木都没有等到顾世安向他人提起半句，这让他心下欢喜，顾世安果然也对他有意思，看到了他的小枝条，也没有把他卖了。

　　那么，他就等着顾世安来找他了。

　　山嘉木晃着枝条，美滋滋的想。